宋府,弦樂閣,白色的紗幔被不知何處來的風撩了起來,床上的女子囈語著,聽不出什么話。她的鬢發(fā)早已被汗水浸透,蒼白的臉色中透出了詭異的紅暈,姣好的臉龐顯出病態(tài)的美。
美得有些妖冶了。
“不要,不要,不要過來!”
門外的丫鬟聽到一聲叫喊,才悠悠轉(zhuǎn)醒,收拾著衣裙急忙走了進去。
窗戶吱啦一聲突然關(guān)上,床邊的紗幔也只是微微擺動,丫鬟輕步走上前,掀開床簾,床上的姑娘呼吸平穩(wěn),依舊在沉睡著。
“姑娘,姑娘?”
丫鬟呼喚了幾聲依舊沒有回應,想起昨天的醫(yī)者的叮嚀,估計還要幾天才能醒,懷疑剛才的呼喊可能是自己的幻聽,準備退了下去。剛剛轉(zhuǎn)身,手腕卻被一雙冰冷的手攥住,手指纖長,指甲被染得血紅,襯得皮膚越發(fā)的白。
“我餓了,去給我拿點吃的?!?p> 丫鬟抬頭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臉色全無,刷的一下雪白,整個人呆在原地,似乎血液停止一般,但片刻后,又似有一道暖流流過全身,她渾渾噩噩地應是,低頭退了出去,一直走到了小廚房的門口,才微微晃過神來。
她摸了摸手腕,納悶說:“怎么這么冷。算了,先給洛玉姑娘拿點清粥吧?!?p> 在香字房的宋澤也偷偷地端過桌上的另一碗粥,吃著桌上的小菜,想著紅娘真的很貼心,配的小菜也非常可口。
她細細想著,若是洛玉的話,那出現(xiàn)在洛玉院里的琵琶聲也能說得通。而且昨日她粗粗為洛玉把過脈,洛玉身上并沒有什么大礙,只是受了一些皮肉傷,養(yǎng)個幾日也就好了。那嫁衣女子目前已經(jīng)被夭下收服,應該不會出什么岔子。
“戰(zhàn)兄,那昨日收服的那個嫁衣女子可是作亂的琵琶精?”
“那個嫁衣女子是否就是師父所提的琵琶精,我并不敢肯定。雖然她以琵琶聲為武器,善惑人心智,但是手法不嫻熟,最多只修煉到四層,這樣的小妖,不會在宋門主和金門主的手底下傷到金夫人的?!?p> “你是懷疑她還有同伙?”宋澤問。
“很有可能?!焙畱?zhàn)握緊霜月,眼中有冰冷之意,“那味體香,不見了?!?p> 昨日寒戰(zhàn)與那嫁衣女子纏斗,并非試劍拖延時間,只是他總覺得琵琶精的力量不應該僅此而已。知道他接過洛玉,發(fā)現(xiàn)她身上的味道已經(jīng)不見了,這才將洛玉交給宋澤安置,寒星兒繼續(xù)潛伏在上春園。
少的不僅僅是那味體香,還有姐姐的一息魂靈!
姐姐的事情還是得找忘憂問一問,只是離三月之期還有段時間,怕是等不了。
“你們放心,上春園只管交給我,我鼻子很靈的,若是發(fā)現(xiàn)了,我再叫你過來。”寒星兒甜甜地笑著,好不容易可以下山一趟,還能捉妖,自己終于不用老是纏著師兄師姐們聽故事了?!暗鹊轿覀儼雅镁退耐h一網(wǎng)打盡,我也可以回到青城給師弟師妹講故事了?!?p> 寒星兒兩眼放光,簡直可以看到師弟師妹欽佩的目光了。
吃飽飯才可以干活!
“阿澤,你怎么把我的粥都吃啦!”
一年之計在于春,一天之計在于晨。宋澤每日早上最不能缺少的就是早飯,那碗小米粥早就被她掃蕩完了。
宋澤抹了抹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以為是給我的......”
雖然話這么說,但臉上半點歉意都沒有,“我一大早就陪戰(zhàn)兄去了寒府,然后就被戰(zhàn)兄拉過來,早飯都沒吃,看著這粥香甜,不由自主地就想吃了。原來這是星兒的早飯,我說怎么這么好吃。”
寒星兒人生有兩大樂事,便是看美人吃美食。青城哪個人不知道,寒姑娘的吃食是絕對不能搶的,但是寒星兒看著宋澤解釋的委屈模樣,滿心怒火都化成了一汪秋水,只能微微泛起漣漪了。
“好吧,我待會兒再吃一份吧。對了,哥,你今天見到阿娘了?親事怎么說,阿娘有沒有答應幫我取消掉?”
額......可算是說到來上春園的目的了,可不就是為了這門親事嘛!
寒戰(zhàn)看向寒星兒,正色道:“這正是我要和你說的,星兒,這門親事是宋門主所定,現(xiàn)下宋門主在歸元門,待我們將琵琶精的事情解決了,就去歸元門找宋門主解除婚約?!?p> 寒星兒頓時愁眉苦臉起來,“哥,那個人又猥瑣有風流,空有一番好皮囊,內(nèi)心骯臟不堪,人品極其卑劣!我絕對不要這門親事,我未來的夫君,必定要我喜歡才行。他要陪我一起吃一起玩的!”
“星兒,你信我,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你滿心歡喜的夫君的?!彼穆曇羰钟辛Γ滟齾s讓人信任。
“說得好!星兒姑娘是鐵定不想要這門親事了?”宋澤鼓掌起身。
“當然不要!大不了拿一把拂塵做道姑去,從此脫離寒家宗譜,我一樣可以逍遙自在,除妖降魔!”寒星兒也昂著脖子站了起來。
“星兒姑娘好氣節(jié)!不如這樣,你我結(jié)為異姓兄妹,你從今以后就是我和宋棋哥哥的妹妹,這樣自然就不能再有婚約一說了。”宋澤說做就做,不知從哪里拿來了筆墨紙硯,一會兒工夫就寫好結(jié)拜書,簽好自己的名字,鋪展開來遞給寒星兒。
“戰(zhàn)兄不如就做我們的見證人吧!”
寒戰(zhàn)不語,他看著宋澤狡黠的雙目,猜出了幾分意思。他喝了一口茶,不回應,仿佛不存在似的。
寒星兒情緒激動,聽著倒也是一個好法子。而且宋澤長得好看,若是與宋澤結(jié)為兄妹,那和他關(guān)系也更近一層了!便接過紙筆,就要簽上自己的名字。
宋澤勾起嘴角,寒戰(zhàn)用眼角的余光盯著紙筆,他們似乎商量好的屏住呼吸,只待那結(jié)拜書上的落款。
“不好了,戰(zhàn)公子!澤公子!”
一聲呼喊打碎了房間的寧靜,寒星兒手中的筆一抖,一滴黑墨滴在了結(jié)拜書上宋澤的名字,暈染開來,已經(jīng)不能看了。
門外的一個少年推門而入,粗喘著氣:“戰(zhàn)公子,澤公子,不好了!昨日接回去的洛玉姑娘殺人了!”
宋澤對著那張結(jié)拜書嘆息一聲,沒好氣地問:“洛玉病著,怎么殺人???”
“她殺人了,殺的是寒家夫人的貼身丫鬟!夫人讓我對戰(zhàn)公子說,若是星兒姑娘也在,讓她務必回府一趟?!蹦巧倌暾f完話,身子站的很直,一看就是府中的侍衛(wèi)。
話已至此,看來必須回府一趟了。
無論如何,宋澤,必須保住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