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澤是與寒家兄妹一起回府的。
她剛進入宋府大門,就被張姨迎上來一同往弦樂閣的方向走去。
“寒夫人的丫鬟怎么會到我們府上來?還照顧洛玉?”
“這丫頭是寒夫人的貼身丫鬟松枝,原先也是咱們府里的人,后來寒夫人過來了,咱們夫人就把她調(diào)到寒夫人面前伺候了。松枝與小遠自小交好,這次是安排了小遠去照料的。小遠晚上不舒服,正好松枝過來看望,就代替小遠去值夜了。”
“我們宋府的人都沒了嗎?要寒夫人的貼身丫鬟來值夜?”宋澤轉(zhuǎn)頭質(zhì)問道:“莊叔怎么做事的?”
“是是是,老莊管家不當(dāng),還請公子責(zé)罰?!惫芗沂菑埵系姆蚓?,張氏立馬向宋澤請罪,就要跪下來。
“不急,先瞧瞧那松枝去?!彼螡哨s緊拉住她,現(xiàn)在還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這小丫頭偶爾頂班換班的也是常有的事情,只是這次苦主是寒府的人,就有些不當(dāng)心了。
宋澤心里估計著,是寒家聽聞昨日她接了個青樓女子過來,那寒夫人心里不安,派了松枝過來探探情況。
宋澤又問道:“洛玉現(xiàn)在何處?”
“寒夫人聽到這個消息,便要把洛玉姑娘押到九幽獄中,被老莊攔阻了,等公子回來再處置,現(xiàn)在在弦樂閣關(guān)著?!?p> 宋澤一行人先去了弦樂閣的偏殿,目前松枝就被擺放在這兒。
“公子,松枝便停在這里了?!?p> 宋澤點點頭,便讓其他人下去,只留下了寒家兄妹。
寒星兒從寒戰(zhàn)身后走了出來,奇怪地說:“這里原先就是擺放死人的地方嗎?怎么如此陰森?”
弦樂閣本就處于竹林環(huán)繞之地,夏季尤為清涼,而這偏殿更是地處西方,陽光找不到此處,只有兩個蠟燭照明,十分昏暗,四周窗戶大開,雖只有微風(fēng),卻夾帶了幾分潮濕,顯得十分陰冷。
寒星兒走向前去,掀開那松枝身上蒙著的白布,她的手微微一頓,繼而大力地將白布全部揭掉。
“這是什么人???”寒星兒驚呼著,“絕對不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殺她的兇手肯定妖化了?!?p> 只見那躺著的尸體身上沒有一塊衣服是完整的,早已被撕成一片一片的,衣服上血痕累累,估計衣服下也沒有一塊好皮。那臉上更是有五道抓痕,就像五條長長的線,幾乎要連在一處,也就是憑借著五官才能認出來。致命傷應(yīng)該是脖頸處的抓痕,幾乎見骨。
“致命傷應(yīng)該是脖頸處了,若是先傷了其他的地方,再致死,必定會引來其他人,依照這妖性大發(fā)的趨勢,死的就不止這一個人了,應(yīng)該是先死后傷?!彼螡赊D(zhuǎn)頭問寒戰(zhàn):“以前在歸元門的時候,可有這樣的例子?”
“并未聽聞?!?p> 若沒有,那怎么會這樣,難道與歸元門琵琶精一案沒有關(guān)聯(lián)嗎?
“夭下怎么樣了?”
“夭下?”
“就是捉住那嫁衣女的符咒,你拿出來瞧瞧?!?p> 寒戰(zhàn)掏出鎖藥囊,取出夭下,宋澤接過來看了,那夭下上的嫁衣女依舊美麗,只是似乎更好看了些。
“戰(zhàn)兄,你瞧瞧有什么不同?”
寒戰(zhàn)皺了皺眉,并沒有看出什么。寒星兒湊近瞧了瞧,“咦”了一聲,說道:“她為什么不蓋上蓋頭?拿著做什么?”
“星兒姑娘真是聰明非凡?。 彼螡蛇@時候還不忘吹捧一番,“戰(zhàn)兄,你可還記得這嫁衣女那天是沒有蓋頭的,雙手也只是舒展著安放在膝頭,而現(xiàn)在卻攥著一方蓋頭,這件事絕對與這嫁衣女有關(guān),還請戰(zhàn)兄和星兒姑娘如實和寒夫人說明,洛玉暫時還不能關(guān)進九幽獄中。就算要懲處,也要等這事情了了才好?!?p> “好。但是只是洛玉姑娘害人是真,你昨日已經(jīng)為她把脈了,也沒有察覺她體內(nèi)異常,又怎么保證她和別人的安全呢?”
宋澤心想:嘖,這是在說我技藝不精了。說道:“我將洛玉搬到我的院子里,我親自照料,若是她真有妖性,我也能制服一二,再不行,旁邊院子里不是還有戰(zhàn)兄嗎,若真有什么,戰(zhàn)兄一定幫我的吧?”
這下好了,不管怎樣,寒戰(zhàn)也只能在宋府里住著了。
寒戰(zhàn):“好?!?p> 宋澤:“那我們?nèi)デ魄坡逵癜??!?p> 宋澤帶著寒戰(zhàn)和寒星兒踏出了偏殿,剛踏出門檻,宋澤頓了頓,說:“等一會兒。”
然后宋澤踏進房內(nèi),將地上的白布拾起,把松枝從頭到腳遮得嚴嚴實實,有微微彎了彎身子,這才轉(zhuǎn)身說:“好了,這就去看看洛玉吧?!?p> 寒星兒跟在宋澤的后頭,嘴角微微彎起,是個挺溫柔細心的人吶。
三人走進洛玉的房間,她的雙手雙腳都被捆妖索捆著,安安穩(wěn)穩(wěn)地躺在床上,眼睛里始終噙著一汪眼淚,有幾分驚恐有有幾分委屈。
宋澤看了看她的雙手,指甲如常,但是雙手泛紅,還有血跡存在,衣服上也滿是鮮血,湊近了血腥味撲鼻,十分惡臭。
他們?nèi)诉€好,也見過了這種場面,只是洛玉一向被人捧著過日子,小臉煞白,嘴唇?jīng)]有幾絲血色。
“公子!公子救我!公子救我!”洛玉那噙著的眼淚啪嗒一下流了出來,像是一直憋著一口氣,終于可以放下了。
“公子,我沒有殺人,你救救我,救救我!”
一聲一聲地呼喊著,聲嘶力竭。
宋澤坐到她的床邊,握住她被困著的雙手,那手十分冰涼,宋澤低頭細看,指尖早已發(fā)紫,指甲很長,里面的血漬已經(jīng)結(jié)塊,嵌在指甲肉里面。
她的右手食指和中指的指甲里面甚至還有幾絲衣絮。幾乎已經(jīng)可以確認害死松枝的人就是洛玉了。
宋澤揉搓著她的雙手,輕聲問她:“你告訴我,你還記得什么?”
洛玉雖然哭泣,覺得委屈,但是那些殺人的記憶依舊很清晰地存在腦子里,不管她怎么回想,她心里十分清楚,她是殺人了,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她躲不掉了。寒星兒看到美人落淚,本就不忍,也曉得多半洛玉是被人利用了。就走到床前,附和說道:“就是啊,洛玉姑娘,你記得什么就說出來。我是寒家的大小姐,有我在,不會讓我母親過分行事的?!?p> 洛玉抽泣著說:“公子,這就是寒家的星兒姑娘嗎?”
宋澤突然想起來洛玉混到前誤以為自己與寒星兒定親的事情,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好。
“對啊。我就是寒星兒。我們之前見過的,在上春園,你還記得嗎?”
洛玉停止了抽泣,她的眼神變得有些呆滯,木木地轉(zhuǎn)過頭,說道:“公子,你還是要娶寒家的星兒姑娘嗎?”
?。?p> 寒星兒疑惑,心想:與我定親的人不是宋家的大公子嗎?
“小心!”
宋澤感覺被一股冰寒之力拉住猛地后退,再轉(zhuǎn)身就見洛玉的雙手的指甲瘋狂生長,床邊散落的便是剛剛長出的被霜月削斷的半截指甲,還有點點血跡。
宋澤好不容易穩(wěn)住身形,就吐出一口鮮血。
不好!夭下被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