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大丈夫能屈能跪,能茍才是硬道理(求推薦,求收藏)
前面聽著袁天罡的卦象講解,說前程,說仕途,蒲大力聽得倒極其認(rèn)真,誰知這袁道士,摸著胡須,半瞇的眼睛突然微睜,口中語氣徒然一轉(zhuǎn),便給蒲大力算出來了個滅頂之災(zāi),八百年一遇的大劫。
“我可去你的吧,你這老道盡胡說八道,老子活都沒活夠一百年呢,八百年后的劫難,莫非有人要刨我墳,偷我陪葬?盡扯淡。”
蒲大力雖然是個山神,但也是個粗人,除了上仙金開留下的那篇刻在懸崖上的十六行《太上感應(yīng)篇》的心法,可沒讀過多少圣賢書,看見這道士出口便是大劫降臨自己身上,心中一句格老子的就要脫口而出,而后還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蒲大力下意識甩開袁天罡搭在自己身上同情的臂膀,轉(zhuǎn)身欲走,前腳剛踏出門檻,右腳遲遲沒有抬起。
“在下只管解答卦象,信與不信,全看施主自己了,呵呵。”
袁天罡并不惱怒,反而語氣中盡是同情與理解,這一舉動反而讓蒲大力慌了起來。
就在蒲大力抬起左腳欲邁出房門的那一刻,他想到了涇河龍王的下場,心中默念了一句,沖動是魔鬼,就把伸出門外的左腳又收了回來。
轉(zhuǎn)過念來的蒲大力,臉上堆滿了笑容,就像夜晚中暴雨洗刷之后,天空中放晴的猩猩,沒錯,就是猩猩。
“大師,救我~”,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蒲大力一定沒讀過這句話,情之所起,撲通一下。
蒲大力便跪倒在地,抱著袁天罡的褲腿,就怕他跑了一般。
蒲大力的一張松樹皮幻化的老臉本就布滿褶皺,溫和不足,嚇人有余,此刻再堆上職業(yè)的假笑,抱著袁天罡的褲腿,仰著頭哀求著他,倒是讓袁天罡看著瘆得慌。
“唉,施主,莫慌,快快起來,莫弄臟了我的地板,額,不,莫弄臟了衣服,地上涼,容易凍傷?!?p> “大師,你不肯救我,不教我渡劫之法,我就不起來?!逼汛罅φJ(rèn)準(zhǔn)了就不放手,人在面對未知而又準(zhǔn)確告知的命運之時,如同無邊際大海里的一只孤舟,蒲大力怎會松開這救命繩索。
“不是我不幫你,天機命盤,皆有天數(shù),這不還有八百年呢嘛。誒,施主,你別急,你別扯我褲子啊,外面圍著這么多人呢?!?p> “我不,我不,我不,我就不起來,不聽不聽,王八念經(jīng)~”蒲大力就這么抱著袁天罡的大腿使勁的搖,像搖元寶樹一樣搖。
袁天罡被他搖得頭昏腦漲,低頭又是這惡魔枯枝般的笑容,耳邊是蒲大力惡心的撒嬌般地,“我不,我不,我不?!?p> 終于是忍無可忍,袁天罡雙手一抖,袖袍一揮,“怕了你啦!我就傳你渡劫之法,你謹(jǐn)記這一句話,便可安然無恙。你且附耳過來”
袁天罡在蒲大力耳邊低聲說了這么一句,“大丈夫能屈能伸,識時務(wù)者為俊杰。關(guān)鍵時刻切莫逞強,便可茍住性命?!?p> 蒲大力從今往后,便把茍住性命這四個字當(dāng)做自己的人生信條,遙遙數(shù)著八百年劫數(shù)的到來。
往后的日子里,蒲大力就睡不安穩(wěn),就像一個人被宣告了絕癥之期,又給了你解救之法,心中又是忐忑又是不安。
日子就這么飛逝而去。
每當(dāng)黑狐山上有上神來圍剿,蒲大力只負(fù)責(zé)引路,絕不參戰(zhàn),每每回避,加上他自身法力在上神眼中,也是不入流的貨色,雖偶爾會迎來嗤笑,也沒有太多人在意。
日子順風(fēng)順?biāo)剡^著,八百年的光陰,蒲大力就是再懶,法力也隨著修煉,日漸增長著。
在一次意外中,蒲大力一拳打飛了一頭老虎精之后,慢慢的,一些蒲大力不敢惹的山野精怪,漸漸不被放在眼里了。
蒲大力慢慢從山神變成了這一代的山大王,除了黑狐山自己遠遠地避開,其他上脈的小妖見了蒲大力沒有不叫一聲山神爺爺?shù)摹?p> 歲月容易讓人遺忘,實力容易讓人膨脹。
這兩點,蒲大力全占。
直到這一日的到來,山神蒲大力回想起來被大妖支配的恐懼。
“大爺,您就繞過小的吧,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啊?!?p> 阿九,依舊一動不動。
陳公山的林間吹起晚風(fēng),時間沒有靜止不動,阿九的心呢。
阿九的心此時波濤洶涌。
一刻鐘前。
卻道,蒲大力第一眼見般若妖與旁邊木訥一動不動的阿九,第一反應(yīng)是哪個剛剛化形的妖精在吸食精壯少年的陽氣,是以氣氛不已,橫刀而向。
卻不曾想,還是翻了船,自己看走了眼,蒲大力揮舞著砍山刀襲來,在般若妖的眼中,就像小孩拿著撥浪鼓吵著打架一般。
幾次眨眼的功夫,砍山刀已經(jīng)碎成幾節(jié)被棄之于地,蒲大力也是被踢得鼻青臉腫,鼻血直流。
就在般若妖抬起右腳,一腳橫掃,帶著澎湃無比的妖力,挾雷霆萬鈞之勢,向著蒲大力的腦袋踢來時,整個空間都在微微顫動。
蒲大力的心中暗道,不好,難道吾命休矣,心思飛速思考,被蒲大力遺忘的記憶力,袁天罡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耳邊說了曾經(jīng)對他說過一次,讓他切莫忘記的話語,“大丈夫能屈能跪,能茍才是硬道理?!?p> “撲通”,蒲大力跪得好快,正是這一跪,讓他堪堪避過般若的攻勢,般若的腿風(fēng)掃過蒲大力的發(fā)梢,余力掃向一旁的花崗巨巖,巨石應(yīng)聲而碎,隨風(fēng)飄散,化作齏粉。
看著一旁被粉碎的花崗巨巖,蒲大力心中一陣后怕,這一腳要是落在自己腦袋上,那腦袋豈不是和被打爆的西瓜一樣了。
心中已定,蒲大力便不再猶豫,真男人,說干就干,說下跪一定比誰跪的都快。
蒲大力決定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想出一個完美的理由,四分之三柱香之后,對面這個妖怪就會放過自己。
“曾經(jīng)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擺著我的面前,我沒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時候才后悔莫及,如果上天能夠給我再來一次的機會......”
“你沒有機會了,桀桀”。
去地獄禱告吧,般若沒有半分心軟,此時已感到玩膩,掌心化刀,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手掌最終沒有落下,懸于半空,一只強力的臂膀,一只粗糙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腕。
是阿九的手臂,血液中流動著神圣的自然氣息,“放了他。”
般若獰笑,阿九醒了過來。
一切如約進行。
看著停在空中的手掌,蒲大力看向阿九的目光中充滿了求助,哀求的。
“他又沒有做什么壞事?!?p> “哼”,般若收回了手掌,袖袍一抖,轉(zhuǎn)過身去,帶著諷刺的語調(diào)問道,“壞事?這些虛偽的神明做的壞事還少么,難道你都忘了么?”
“我記得,但是仇恨并不是宣泄暴力的理由,我失去的,我會親手奪回來。”
阿九握緊了拳頭,指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