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的生活,單調(diào)中卻有著一份恬然自得。
這一點城里的人也許能有所體會,甚至?xí)纳蛲P劣昵笆赖臅r候,網(wǎng)絡(luò)上有很多紅人,單單就是直播他們每天在山林間的生活,就能有數(shù)萬擁躉。
自小在山野里長大的辛雨起初完全不清楚為什么這些人會有這么多粉絲,不就是農(nóng)村生活嘛,有什么好看的。后來他進(jìn)入城市里工作后才慢慢明白,這些城市人在每日繁忙的生活中,多數(shù)被壓得喘不過氣來。而網(wǎng)絡(luò)上那些簡簡單單的生活,恬淡怡人的景色,就是他們?yōu)閿?shù)不多的慰藉。
不過,每當(dāng)辛雨的城里同事談及鄉(xiāng)村生活,吐露出那種向往時,辛雨總會默默搖頭。
這些人只看到了山野生活美好的一面,而其中殘酷的一面,他們是不知道的。
“家財萬貫,帶毛的不算?!?p> 這是一句村里流傳已久的諺語,意思是你有再多的牲畜,往往也是頃刻之間就都化為烏有。
瘟疫,寒冷,天災(zāi)。甚至可能只是一次倒霉的斷電,都能讓一個農(nóng)家破產(chǎn)。
人總不能真就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吧?想活得好一點,每天要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壓力絕不比城里人小。
前世的山野生活就已經(jīng)不容易,這一世就更不容易了。前世好歹上山下山還有摩托車,這一世辛雨只能用雙腳在這茫茫大山中求生。
自從嫁接完那一株百合,已經(jīng)過了很多天。辛雨默默地算著他刻在石頭上的劃痕,一天劃一條,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劃了三十余條了。
一轉(zhuǎn)眼,他來到這異世界已經(jīng)一個月了。如果樵夫們沒記錯日子,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六月中旬。
還有不到半個月就是立秋,辛雨生活的這座大山位于中部偏北,每年有四季。一到冬天,大雪便會封住山林,到時候辛雨若是再不下山,就只能凍餓而死。
不過辛雨并未太急,這些日子他一邊看著樵夫們帶來的雜書,一邊學(xué)著從山神那得來的《羨臨書簡》,倒也蠻有興致。為了能在入夜的時候多學(xué)一會兒,辛雨還從樵夫那里買來了油燈。篝火的光芒太過閃爍,傷眼不還容易讓人昏昏欲睡。躲在帳篷里接著油燈看書,實在再好不過了。
當(dāng)然每天例行的打獵采果也是必不可少的,這就是在山間生存的艱難之處了。果子倒是容易,但為了補充蛋白,肉類也必可不少。沒有弓箭的辛雨拿大型獵物倒是沒辦法,但一些山兔河魚之類的,他倒是手到擒來。
這多虧了那本《羨臨書簡》,辛雨按照里面最基礎(chǔ)的吐納法門每日修行,體力和精神上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雖然再往后的一些高級法門他現(xiàn)在還沒法弄懂,但是就憑這一副好身體,在這個世界生存應(yīng)該不成問題了。
這一日,艷陽高照,接近秋天的天空比以往更藍(lán)了。
辛雨默默地潛伏在草叢后面,手里捏著一塊三角狀的石頭,牢牢地盯著三丈開外的一只灰色野兔。
因為《羨臨書簡》的緣故,他現(xiàn)在雖不說是什么絕世高手,二十米開外用石子擊昏一只野兔還是不在話下的。只不過眼前這只野兔比尋常野兔要大上很多,為了以防它逃走,辛雨必須保證一擊打在它頭上??墒沁@野兔的小腦袋不斷上下晃動,要打中實在不易。辛雨在等著野兔放松警惕,腦袋不動時再出擊,以求萬無一失。
就這么等了幾盞茶的功夫,野兔終于安安心心地開始啃起地上的青草來。
辛雨捏著石頭的手指越發(fā)用力,指節(jié)都已經(jīng)發(fā)白,那枚青色薄石上甚至都被他捏出了指印。
就在他要出手之時,不遠(yuǎn)處的灌木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一頭渾身長滿黑色鬃毛的野豬突然從灌木叢中竄出,直奔野兔而來。
野兔當(dāng)即撒開腿就跑,可是地上泥濘,野兔四肢伸展不開。那野豬速度又是奇快,死死將野兔咬在了口中。
野豬短粗的脖子來回扭動,將野兔砸向地面,頃刻間,野兔就已經(jīng)斷了氣。
辛雨長嘆一聲,想不到被這野豬捷足先登了。野豬可不比家豬,這玩意雖然相貌丑陋,但可是十足的猛獸。比起素食,它們更愛吃些小動物。以前辛雨還跟城里同事爭辯過野豬會不會主動捕殺小動物,城里的同事總是笑話他言過其實,其實那是他們沒見識。
一熊二虎三野豬,這是自古農(nóng)家就知道的山里野獸排名。前世熊和老虎是見不到了,野豬倒是不少,辛雨小時候沒少見識過野豬的兇狠。
“罷了罷了,便宜二師兄了...”
辛雨可沒有蠢到要和野豬搶食物的地步,他現(xiàn)在雖然體質(zhì)比常人要好,但手中并沒有利器,跟野豬打起來純屬吃力不討好。
“嗖!”
一發(fā)冷箭劃過空氣,從辛雨頭頂略過,準(zhǔn)準(zhǔn)地插在了野豬的眼睛上。
“???”
辛雨往高處望去,只見兩名獵戶一躍而下。
“劉大哥!趙三哥!”
來人竟是常年在這山中打獵的劉趙兩名獵戶,辛雨沒少見了他們,關(guān)系也還不錯。
姓劉的獵戶對自己的箭術(shù)十分自信,也沒再補刀,任由那頭垂死的野豬在地上做無謂的掙扎。
“辛老弟,巧了,你也在這兒打獵?”劉大哥拍了拍辛雨的肩膀,他很喜歡這個禮貌的青年。
辛雨看著劉大哥一箭就干掉了自己惹不起的野豬,順手就悄悄地把手里的石子扔掉了。
人比人氣死人,人家這才叫打獵,自己這簡直就是小孩子過家家...
“沒有沒有,我只是恰巧路過...”
“哈哈,莫狡辯,我們在高處早就看見啦,你剛才一直在蹲那只野兔吧!”趙三哥笑道,“哪天哥哥教你箭術(shù),省得你只能打野兔這種小東西度日!”
辛雨臉上一紅,倒也沒太不好意思,旋即打趣道:
“兩位大哥昨日剛上山,今日又過來了,怎么?就不怕把這山里的野獸獵光?”
“嗨!這不馬上入秋了,不趁著現(xiàn)在多獵點,冬天俺媳婦孩子吃啥穿啥!”
劉大哥爽朗一笑。
“我倆只要那頭野豬,野兔歸你啦!小老弟在山里生活不容易,哥哥們也不能搶你東西對不對?”
三人都是哈哈大笑,辛雨特喜歡這兩位大哥的仗義,這種人前世可是不多見。
正閑談之時,又是一道箭聲。
三人一下子收起聲音,向那野豬看去。
垂死的野豬這下不再動彈了,它的脖頸上又多了一支紅羽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