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失信?”
涂山璟臉上帶著一絲莫名其妙。他原本便覺得朱色這塊石頭腦子有些轉(zhuǎn)不過彎來?,F(xiàn)在更是,她那腦子哪是轉(zhuǎn)不過彎來,分明就是直的,所以想法才能如此與眾不同,讓人就是想勸都不知道該從哪里勸起。
但他與朱色畢竟相識,又從小一塊長大,她就是塊頑石,也是他涂山璟難得的好友,總也不能不管她。
想了想,涂山璟心中有了計劃。
他雙眼從上至下掃視了一遍朱色,令她心中突然有了一種不安。
“你看啥?”
“我看你蠢!”
涂山璟伸手,在朱色身后虛虛一抓,便捉出一條小蛇狀的物什。
“你說這是什么?”
朱色看了看他手上的東西,面露困惑。那是一條煙霧狀的玩意兒,像蛇但卻不是蛇,看著是死物,卻又仿佛活著一般,將己身纏繞于涂山璟玉白的手指之上。
“不知道。”
朱色老實搖頭。
她確實是頭一次見這玩意兒,對它甚至還有些新鮮感。
“能吃嗎?看著很好吃的樣子!”
“吃吃吃,吃進去毒死你!”
涂山璟恨鐵不成鋼:“這是魘魔,你從哪里招來的這鬼東西?”
“魘魔?”
朱色面露困惑:“那是什么?我不知道呀!”
涂山璟嘆氣:“這是一種精怪修煉時因靈氣進入而排出體外的廢物。只見于那些野生野長的精怪,他們進食凡物,滿身污濁,故要排出這種廢物才能修入正道。你天生靈石,無需進食,身上怎么會有它?”
“我不知道呀!”
說著,朱色忽然想起來:“對了,那個人族。就是我們剛剛說的那個,他最近讓我吃飯,我就吃了啊。”
“應該是那些吧。”她想了想:“所以呢?排出就好了呀,又沒有關系?!?p> 涂山璟拉住她,無奈嘆氣。
“我說你是塊石頭,你還真是塊石頭。你怎么就聽不懂我的話?我的意思是,你和那個人族在一起,遲早他要壞了你的修為!今日是魘魔,明日要如何?”
“明日會如何?”
朱色毫不在意地嬉笑:“我是五彩靈石,他總不能把我給砸了吧?再說了,就憑他一個人族,他也砸不碎我?。 ?p> 朱色將涂山璟箍在自己腕子上的手甩開。
“你就是想太多。你們狐貍都一樣,都要想太多?!?p> 涂山璟皺眉,神情復雜地看了看沒有靈識的魘魔,隨后翻手將它收斂到一個小瓷瓶里。
“你不把它燒掉嗎?”
朱色不明白他明明罵這丑東西罵得起勁,卻還要將它收回去。
涂山璟不會修煉把自己的腦子給煉壞了吧?
涂山璟將這只魘魔小心地收好。
接著抬起頭,臉上恢復了恨鐵不成鋼的神情。
“你來人界的任務是歷練,不是讓你跟著那個人族沉迷吃喝玩樂,不思進取!”
“噢!”她滿臉的無所謂:“所以呢?你又能拿我怎么樣呢?你的修為還不如我呢!”
說到這里,朱色忽然想起來。
“對了,我好久沒去青丘了。阿母之前說你修煉遇到瓶頸,現(xiàn)在你出來了。是不是突破瓶頸了?讓我探探你煉得怎么樣了!”
說著,她分出靈識,伸手就要點涂山璟的眉心。
涂山璟神情一凜,急忙避開。
“你做什么!”
他臉上忽然露出一絲急躁的表情,但又飛快地被掩飾下來。
朱色一探失敗,還想繼續(xù)。
但涂山璟卻壓根不想被她探知自己的修為。急忙之下,他化回獸身,一頭巨大的白毛狐貍突兀出現(xiàn)在屋頂。
“我攔著你是為你好!你壓根就不曉得人族有多壞!”
神狐的聲音嗡嗡震在耳邊,千歲的涂山璟已然有了幾分其母的神威。周圍的凡禽走獸受不住他的威壓,紛紛俯倒在地。
但朱色不怕他。
就這威壓,壓在她身上也就比微風細雨稍微大一些。
她走過去拍了拍涂山璟的前爪。
“我要走了,去保護那個人族。你自己在這里玩吧?!?p> 涂山璟一對狐眼瞪得溜圓。
朱色轉(zhuǎn)頭看了看那群被他壓制得一動也不敢動的凡獸,覺得涂山璟真麻煩。
她像個過來人一樣語重心長地指著它們對他說:“咱們差不多得了。你看它們多可憐,沒準以后這里還有幾個能修煉成精的呢。”
說著,她抬頭望向涂山璟。
甕大的狐貍頭垂下來:“你改變主意了?”
“沒?!?p> 朱色果斷搖頭:“我還是要回去。我和他約好的,所以我會保護他。但是你說的,我也相信?!?p> 她眼中帶著許多困惑:“我只是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壞我修為?我救過他的命,他不應該要感激我嗎?”
“所以我同你說,人族都是頂頂壞的!”
涂山璟氣憤開口:“你不應該回去。如果想學做人,你盡可以與我一道。我們一同在人間游歷,時間一久,不就學會怎么做人了嗎?”
“可是你又不是人??!”
朱色泄氣低頭:“你是一只狐貍,就算成精了,又怎么能幫我學成人呢?只有和人一起,才能修人心??!”
涂山璟的九條長尾在后邊甩得啪啪響。
“人族奸詐狡猾,會壞你修為!”
朱色吐出一口濁氣,仿佛累極一般蹲下來,拖著腮幫子感慨:“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學做人,只是修顆人心,真難?。 ?p> “朱色.......”
涂山璟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她。他下意識明白這可能是因為他造成的,心里頓時涌上一陣愧疚之情。
“你別難過......”
他低下頭,用鼻尖輕輕推了推她,幾條長尾失落地垂了下來。
朱色扭過頭看了看他,臉上的困惑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嫌棄。
“你小時候又小又可愛,但現(xiàn)在你都多大了,做出這副樣子真讓我看得眼睛疼?!?p> “.......”
“朋友還能不能做?”
涂山璟不滿地磨牙,伸出前爪抓住她的肩膀晃來晃去。
剛剛他為什么要可憐她?她就是塊又臭又硬的破石頭!壓根就不值得他的同情!
“啊~~~~~~~”
朱色任他晃。
沒多久,一人一狐都笑開了。朱色抱住涂山璟碩大的狐貍頭,就像他們小時候一樣,揪了揪他耳朵上的絨毛。
“痛的?。 ?p> 涂山璟吃痛想要避開,但朱色卻抱住他的腦袋,用他曾經(jīng)教過她的,狐族之間表示親昵的方式,蹭了蹭他額上的火紋。
“阿璟,我真想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