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逢龍,江湖人稱藏龍劍尊,其在劍道一途上,已經(jīng)達到爐火純青的境界。
不知在何年,藏龍劍尊竟不再用劍,因為他的手指便是他最凌厲的劍。
劍指一出,劍氣便至,比之他當年用劍的時候,還要霸道。
自從夏逢龍拋棄了真劍,他在江湖中便更富盛名。
自此,江湖中最神秘的組織——萬重樓,便將夏逢龍的排名排到武學大師第三。
這萬重樓在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其所在,但它的大名卻無人不知。
萬重樓在江湖中搜集各種消息,并販賣各種消息。萬重樓的眼線,遍布各國。
漸漸地,萬重樓不再只賣江湖中的消息,連國與國之間的消息都開始販賣。
各國的密探,都多少跟萬重樓有往來。
即便如此,萬重樓真正的樓主,還沒有人真正見過。
萬重樓的消息,絕無水分,向這個組織買消息的人,都是可以放一百個心。
對這些秘聞,余成宇身為一個武者,當然是有所耳聞的。
夏逢龍這個被萬重樓如此推崇的人,自然沒有什么水分。
并且剛才余成宇也親眼見到,夏逢龍遠遠的便可隔空殺人,并且不帶一件兵器。
這種可怕的存在,就連他師父青琥見到,都要遠遠避開,更何況是他這個晚輩。
他沒有絲毫的自信,可以從夏逢龍手中逃出生天。
因此,他從一開始,便放低姿態(tài),以求夏逢龍可以放過他。
但夏逢龍此刻動了殺機,這讓余成宇感覺絕望。
真動起手來,夏逢龍甚至不用近身,只是用隔空的劍氣,便可將他殺死。
他逃也不是,逃便是死,可不逃,夏逢龍又會放過他嗎?
余成宇再次磕頭謝罪:“夏前輩,晚輩知錯了,只要前輩肯放過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p> 夏逢龍冷笑一聲,看向依然昏迷的周啟。
殺余成宇不難,甚至只是舉手之勞,可這樣簡單就殺了余成宇,太無趣了。
“你,去把二皇子叫醒?!毕姆挲埛愿赖?。
余成宇心中暗自僥幸,只要夏逢龍不立刻動手,那么他便有很大的機會保命。他自然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起身跑到周啟跟前。
周啟是他捉住的,當時在聚福樓中,趁著混亂,他趁機掠走周啟。
他當時并沒有傷到周啟,只是點了周啟的穴道,讓周啟昏睡過去。
他并非什么善類,否則也不會做殺手了。
之所以沒有傷到周啟,是因為他做殺手的原則。
他綁人是一個價,傷人是一個價,殺人又是一個價。
給多少銀子,他就干多少事。
姜肅明只給了他綁人的銀子,所以他便沒有傷人。
他心中暗嘆,幸好沒有傷到周啟,否則此刻怕是性命難保了。
他解開了周啟的穴道,在一旁輕輕推了周啟一把。
周啟到此時,狀態(tài)跟睡著了一樣,此時迷迷糊糊之間,便聽到一個陌生的男子聲音喊道:“殿下,醒來!”
周啟睜開了艱澀的眼睛,卻看到一個陌生的面孔在看著他,周啟忽然想起,自己是被人偷襲昏迷。
他立即警覺地站起身子,連連后退。
“你是什么人?可是你偷襲我?”
卻見余成宇趕緊跪在地上磕頭:“殿下,是我有眼無珠,受了歹人的蒙騙,才將你綁來,還懇請殿下饒命?!?p> 周啟心中奇怪,為何這人忽然轉變態(tài)度,這才去觀察四周。
眼前的情景也令他大為驚訝,只見姜肅明倒在一旁,不遠處地上躺著一個人,那人雙手被斬下,鮮血流個不停,口中也是一直在流血。
仔細看去,卻是黃晟,看他這個樣子,怕是活不成了。
再遠處,站著一個男子,一半白發(fā)一半黑發(fā),帶著半張面具,那人背負著雙手,正靜靜地看向他這里。
周啟何等聰慧,立刻就明了了事情的原委。
“多謝夏叔叔及時趕到,否則我這條命就要交代在這里了。”周啟向著夏逢龍抱拳一拜。
“免了,事情我給你擺平了,留下這幾人,就交給你處置。”
夏逢龍是何等人物,他若不是為了考驗周啟,方才便會一個活口都不留下。
他要看看,周啟遇事究竟是心狠手辣,還是優(yōu)柔寡斷。
“那便有勞夏叔叔在一旁督促,萬一這人對我動手,還需勞煩您出手。”周啟看向余成宇,意味深長地說道。
“自然?!毕姆挲埰届o地道。
余成宇趕緊再磕了個頭,說道:“殿下,小的知錯,小的決計不敢再冒犯殿下,還請殿下饒過小的?!?p> 周啟舒展了一下身體,卻感覺后背上傳來一陣酸痛。
“你叫什么?”周啟問道。
“回殿下,小的叫余成宇?!?p> “我后背上一陣疼,可是你打的?”
“回殿下,是那姜肅明打的,跟小的沒有關系?!?p> 周啟看了看姜肅明問道:“他可還活著?”
“殿下,他只是嚇暈了過去。”
“那黃晟死了嗎?”
“黃晟還有一口氣,卻也離死不遠了?!?p> “這兩人不能輕易死了,否則太便宜他們了?!敝軉⒅噶酥更S晟道:“先救黃晟,他要死了的話,你跟著陪葬?!?p> 余成宇抹了抹額頭上的一把汗,如今他的生死都掌握在周啟手中,只要周啟讓他死,夏逢龍怕是立即就會出手。
他心中萬般無奈,后悔接了這趟生意,將自己推向生死邊緣。
可事情依然如此,只好盡力討好周啟,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余成宇趕緊跑到黃晟跟前,給他點了穴道止血,然后撕下他的衣服,為他包扎起來。
“殿下,這黃晟的傷勢太重,加上失血太多,不用藥的話,活不成的。”余成宇哭喪著臉,仿佛自己的喪鐘已然敲響。
周啟招了招手道:“你過來。”
余成宇不敢怠慢,立刻跑到周啟跟前跪下。
周啟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說道:“喝下?!?p> 余成宇接過小瓷瓶,可憐兮兮地看著周啟道:“殿下,您這是要毒死我嗎?”
周啟輕輕一笑道:“喝下之后,去買藥,回來我給你解藥。我還等著你救活黃晟,不會讓你現(xiàn)在就死掉的?!?p> 余成宇猶豫了一陣,還是不敢喝下。
周啟眼神一冷,道:“喝下有解藥死不了,不喝,現(xiàn)在就要死?!?p> 余成宇嘆息一聲,是啊,自己的生死都掌握在人家手中,要讓他死的話,何必這么麻煩,只需夏逢龍劍指所至,他便沒命了。
“好!我喝!”余成宇一咬牙,拔開瓶塞,一仰頭便將瓶中液體喝下。
他只感覺一陣濃郁的香氣自喉嚨處吐出,毒藥他見過不少,這種帶著濃重香氣的毒藥,他還是第一次見。
“你快去吧,萬一耽擱了時間,讓黃晟死掉,那你就真的跟著陪葬了?!敝軉⒍酱俚馈?p> “是殿下!”余成宇不敢再耽擱,連忙騰起身形,幾個跳躍間,人已經(jīng)遠去了。
“那不是毒藥吧?”夏逢龍望向余成宇遠去的身影。
“夏叔叔,實不相瞞,那是我調配的香水,不是毒藥,我只是嚇唬他的?!敝軉⒑俸僖恍Α?p> “真是夠奸詐的?!毕姆挲埰擦似沧旖?。
“人在江湖中行走,萬事都要多長個心眼?!?p> “你要多長個心眼,也不需我來救你了?!毕姆挲埰沉酥軉⒁谎?,眼神中似有譏諷。
“嗨,我這次得了個教訓,下次會更機靈一些。先不說這些,夏叔叔怎會機緣巧合出現(xiàn)在這里?”
“可不是機緣巧合,我前些日子過來尋你。恰巧在街上看到了青琥,我便追他而去。最后他人逃往大月國,我沒追到,卻找到了他在此地潛藏的人手,被我全部誅殺。”
“夏叔叔霸氣!”周啟豎起了大拇指贊道。
“少拍我馬屁,我最不喜阿諛奉承之人?!毕姆挲埨渎暤馈?p> “好好,以后記住了。夏叔叔你繼續(xù)說?!?p> “這些日子你經(jīng)常出沒在街上,我便暗中觀察,沒有與你見面。余成宇掠走你時,我便跟著后面了。”
“所以夏叔叔不急于出手,是想看看幕后主使之人吧?”
夏逢龍點頭道:“沒錯,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p> 周啟聽到夏逢龍的夸贊,卻高興不起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你為何事而愁?”夏逢龍問道。
“夏叔叔,我發(fā)現(xiàn)我就是個人形靶子,走到哪里怎么都有人想殺我。您說我總不能一輩子都讓您保護我吧?哪天您要不在我身邊,我怎么死的都不會有人知道?!?p> 周啟唉聲嘆氣地道,一雙眼睛眨巴眨巴看向夏逢龍。
夏逢龍看出周啟的心思,冷哼哼地說道:“你那點小心思,我也看明白了,是想讓我教你武功吧?”
周啟的表情由憂轉喜,他立即跪倒在夏逢龍面前,高聲道:“周啟懇請夏叔叔收我為徒,傳授我武功。徒兒定會潛心習武,不辜負您的名聲?!?p> 夏逢龍冷哼一聲道:“我一生獨來獨往,不立門派,不收徒弟。這個規(guī)矩我不會破的?!?p> “那阿比旦和阿依同呢?她們不是你徒弟嗎?”
“她們只是我的記名弟子,我并未真正收她們?yōu)橥健!?p> “那您要是只收記名弟子,我便也做記名弟子好了。只是您要多傳授我一些?!?p> “我與你父皇乃是結拜兄弟,我向你父皇發(fā)誓,不扶持任何一個皇子,我若教你武功,豈不壞了規(guī)矩。天下人如何看我?”
周啟一副義正言辭的表情道:“夏叔叔為國為君,心無旁騖,父皇看得到。夏叔叔您也不是個在乎虛名的人,您一生不立派,不收徒,不攝政,您都是求個自己安心。您若求天下人眼中的虛名,便不會如此低調?!?p> “我周啟學您的武功,也只是求個保命的本事,并無他想。夏叔叔如果連這等要求都扯上您的虛名,我只能說您太虛偽了。倘若夏叔叔不愿意的話,侄兒也不強求,你我就此別過,我的生死,從此與夏叔叔無關?!?p> 夏逢龍一世豪杰,一生桀驁,自從伴隨圣駕之后,做人做事,反而諸多束縛。
今日被周啟這一番數(shù)落,倒是激起了他往日的豪情。他身為一代武學大師,何需在乎別人的看法,只需問心無愧便可。
“罷了,你莫要再說話激我,我收你為徒便是?!?p> 周啟欣喜異常,連連磕了三個響頭,高聲道:“徒兒周啟,拜謝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