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婧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接著說:“當(dāng)時,我被你放在耿涯的炕上,我聞到了一股迷藥的味道。這迷藥爺爺之前告訴過我,這是他們祖?zhèn)鞯拿运?。因?yàn)槎拘院艽?,一般人服用之后輕則昏迷數(shù)日,重則一輩子都渾渾噩噩。我不敢大意,料想這耿涯一定是要圖謀不軌。”
孫婧說著,我又回想起當(dāng)時的場景。我只記得耿涯如同換了一個人一樣,當(dāng)時我們都赤裸著身體,都沒有值錢的東西,有什么值得他惦記的。莫非,他也知道我?guī)С龅哪侵徊A孔樱?p> 我并沒有打斷孫婧的話,孫婧繼續(xù)說著:“一個人是不會短時間內(nèi)改變的,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耿涯當(dāng)初背叛師門的原因我不知道,但是他既然當(dāng)初有那樣的想法,又怎么會因?yàn)槟阄疫@樣一群孩子就改變了自己呢?
他當(dāng)時救了大家,我也不知道他為了什么。但他肯定不是出于善良,他一定是有所圖謀的。我瞇著眼睛,看著耿涯的舉動,他竟然把迷藥倒進(jìn)了茶杯里。
這不就是給你們準(zhǔn)備的嗎?我乘著他不注意,想換掉里邊的茶水,但是一時間我又沒有什么東西替代。我便把茶水潑掉,把小小叼著的玻璃瓶中的水給倒了進(jìn)去。
之后耿涯故意讓你和張磊去掩埋爺爺?shù)囊路?,他以為你們喝了他的迷藥,后來跟著你們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我在石窟中看到了你兩人倒地場景,我很納悶,既然我都把迷藥換了,怎么你們還是暈倒了。難道茶杯里的迷藥沒有潑干凈?
我一時間也顧不上許多,我怕耿涯對你們不利,又想到了還昏迷的李根和李珂,于是便破壞了機(jī)關(guān),等待救援?!?p> 我聽著孫婧的描述,心里才恍然大悟。原來,我們辛辛苦苦找到的雪山水早就被我和張磊給喝了。我想起爺爺說的話,內(nèi)心不免又激動起來。這樣子看,我們的封禁真的算破除了。
孫婧說著有點(diǎn)委屈,眼淚都流下來了,她邊哭邊說:“我也不知道會把你和張磊害成這個樣子,可我也是沒有辦法??!”
我也不知道為何,孫婧說完這些話,我自己都覺得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我爬了起來,擦干了孫婧臉上的淚珠。然后大笑道:“陰差陽錯的,沒有想到那瓶雪山水卻是解我身體之毒的東西啊。
你一點(diǎn)都沒有做錯,我想我應(yīng)該馬上就沒事了。我體內(nèi)所謂的什么封禁,應(yīng)該都解除了!”
孫婧聽著我說的話,本來還哭泣的一下子又笑了起來。然后看我說:“真的嗎?”
我努力的點(diǎn)點(diǎn)頭回到:“是真的!”
“但是,張磊呢?”孫婧又看了一眼還在昏迷的張磊,緩緩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雪山水可以解我的毒,但是張磊又啥毒都沒有,他喝了之后不就出問題了嘛。
我艱難的爬到張磊的跟前,只見他滿臉青筋暴起,血管中流動的血液似乎很是渾濁,整個臉都因?yàn)檠艿脑蚨兊描F青。我撫摸了一下張磊的臉頰,然后說:“我不知道張磊怎么辦,只能自求多福了。我因?yàn)樯眢w中的異能,喝了雪山水之后,我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異能全部消失了。但是張磊沒有,他只能硬抗?!?p> 以毒攻毒的方法,前提是體內(nèi)得有毒才行?。∥倚睦锔袊@著。
“以毒攻毒?對!”我興奮的叫了起來。
想到這里的我趕緊和孫婧說:“不是以毒攻毒嗎?我想這是可以的啊。你看哈,我身體中的異能算是毒,這雪山水下去就把我的異能給破解了,然后我也恢復(fù)常人了。但是張磊現(xiàn)在,在沒有異能的前提下喝下了雪山水,這次出現(xiàn)了這樣的情況。要是我們現(xiàn)在再給他灌點(diǎn)毒藥。是不是他的毒就解除了?”
“什么?哪有這樣的事情,以毒攻毒那只是傳說,怎么可能會實(shí)現(xiàn)呢?”孫婧聽著我近乎瘋狂的想法,有點(diǎn)不可思議的看著我說道。
這有什么不可能,我的身體就是個例子。以毒攻毒是咱中國人的說法,咱學(xué)的化學(xué)上不就給了答案嗎。酸堿中和反應(yīng)嘛。
對對對,我趕緊和孫婧把我這個酸堿中和的說法說給她聽。他聽完之后,驚訝的看著我,然后輕輕拍打了一下我的腦門,說:“你瘋了吧,張磊的身體是肉做的啊,那不是玻璃器皿,能經(jīng)得起酸堿中和反應(yīng)嗎?”
我倆人討論的正起勁呢,只聽見一陣咳嗽聲傳來。我和孫婧都忍不住轉(zhuǎn)身看向張磊。張磊咳了起來,然后臉上的血管變得愈發(fā)粗了,我看著那不斷變粗的血管,心里頓時有種不好的想法:這血管該不會越來越粗,最后直接爆了吧。
我正這么想著,突然張磊額頭的皮膚裂開了,然后一根青色的血管暴露在空氣中。
孫婧和我看著眼前的一切,驚恐,除了驚恐還是驚恐。我看了看早就嚇得說不出話的孫婧,然后咽了口唾沫,潤了潤嗓子,對著地上的小小說:“你趕緊去把爺爺找來?!?p> 小小是只神犬,雖然我現(xiàn)在喪失了自由發(fā)揮獸語的功能。但是這小小和我一起長大的,我說的話他早就能聽懂。它見我著急,從地上站起,嗖的一下就跑出去了。
我擔(dān)心孫婧被嚇傻了,然后安慰她道:“你別怕,沒事的,咋張磊怎么說也練過幾年的功夫,身體素質(zhì)好著呢,不會有事的。不信,你看……”
我話還沒有說完,又看見張磊的嘴里開始冒煙,我趕緊伸手去試。這白煙格外冰冷,入土冬天寒冰一樣。
我根本不懂醫(yī)啊,這可如何是好呢?
就在此時,只聽見熟悉的腳步聲傳來。門簾掀開,是爺爺。
爺爺看著眼前張磊的樣貌,臉色十分嚴(yán)肅。他也顧不上孫婧在場,他一把掀開張磊的被子。張磊赤裸的全身就暴露在我和孫婧眼前。
只見張磊除了臉上鐵青之外,全身都特別白,就像死人的那種白。我都不用上去試探,那肯定是涼的。
只見爺爺把張磊翻了個個兒,然后命令的口吻言道:“丫頭,你把枕頭拿開。去把盆子找來?!?p> 孫婧聽著爺爺?shù)脑挘稽c(diǎn)也不敢怠慢,按照爺爺?shù)姆愿?,拿開了枕頭,又急急忙忙的去找來一個臉盆。
爺爺把張磊放平在炕上,平趴著。然后拿出了自己的烈酒,點(diǎn)燃之后便使勁在張磊背上搓,爺爺本來力氣就很大。我看著他的動作,一定是使出了十分的勁道。
爺爺十分用力,張磊的后背不一會兒就出現(xiàn)了紅色,就這樣的動作一直重復(fù)了接近半個小時。爺爺額頭上滲出一層汗滴。再看張磊的背部,早就一片通紅。
突然爺爺停止了揉搓,用力在張磊后背拍打,拍打的地方正是張磊后心的地方。張磊隨著爺爺?shù)拿恳淮闻拇?,身體都顫抖一下,但是我發(fā)現(xiàn)那完全就是沒有意識的抖動,好像爺爺拍打的是一攤死肉。
爺爺用力拍打了一會兒,此時爺爺好像力氣用盡。每一次拍打的力度都比之前弱了一些。我一邊擔(dān)心著爺爺?shù)纳眢w,一邊又擔(dān)心這高強(qiáng)度的怕打怕不是把張磊給拍死過去。
就在此時,本來癱軟的張磊,突然身體緊繃了起來。
張磊的身體緊繃起來。
爺爺也注意到了張磊的身體變化,然后有意的放慢了拍打的節(jié)奏。
突然,張磊趴著的身體猛然痙攣了起來,一口黑血從張磊的口中噴出。放在地上的盆子根本沒用,濃稠的黑血噴的到處都是,同時伴隨著一股濃烈的腥臭。
爺爺見狀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然后找毛巾擦拭了張磊被黑血糊住的面頰。
爺爺把張磊恢復(fù)了平躺的姿勢,然后這才點(diǎn)起自己的旱煙鍋?zhàn)?。我看著爺爺?shù)姆潘上聛淼纳袂?,猜想張磊?yīng)該度過了危險。
爺爺坐在地上的椅子上躺著,并不說話。
約莫過了一會兒,孫婧著急忙慌的跑了進(jìn)來,手里拿著一個非常精致的盒子。然后交給爺爺,說:“爺爺,這個就是百花百草百蟲粉,藥勁很大,您可千萬要當(dāng)心?!?p> 我看著爺爺手里握著那個盒子,猛吸了幾口煙,把煙鍋?zhàn)永锏臒熁铱牡簟K伊藗€杯子,把藥粉沖開,然后給張磊灌下。
我看著爺爺絲毫不慌的動作,心里緊張死了。我想,萬一這理論要是出錯了,以毒攻毒不了,這不直接就把張磊給送走了嘛。
我手心里捏了一把汗,身上走就被汗水打濕。
張磊服用了這毒藥之后,我們?nèi)齻€坐在一旁靜靜的觀察。許久,張磊開始抽搐,面部表情極其猙獰,就如同便秘憋了十幾天沒有上廁所時候的樣子。緊接著,他又開始咳嗽,每一次咳嗽,都伴隨著血液噴出。
孫婧想上前去給張磊擦拭一下噴的滿臉是血的臉,但是被爺爺擋住。爺爺靜靜的盯著張磊,然后說:“咳出來,都咳出來應(yīng)該就好了?!?p> 爺爺話音未落,張磊哇的一下,吐了出來。
嘔吐物濃稠且伴有惡臭,本來胃口不好的我,這時候聞到這味道,胃里翻江倒海,似乎也要吐。我趕緊找盆子。或許是多日未進(jìn)食的緣故,也只是吐了一些夾雜著臭味的水。
但是吐完之后,全身上下竟然不再難受,就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
孫婧看著張磊,又看了一眼我。然后說:“張鎮(zhèn),我發(fā)現(xiàn)你的臉色好多了。都紅潤起來了?!?p> 我摸了一下臉頰,確實(shí)也感到一絲溫度。我再看看張磊,此時早就把蓋得被子,鋪的床單吐到的到處都是。
爺爺看著張磊嘔吐物越來越少,然后用毛巾擦拭了一下他的嘴角。又仔細(xì)端詳了一會兒張磊臉上凸起的青筋。終于舒了一口氣,說道:“好啊,這孩子看來真的活過來了?!?p> “慢點(diǎn)吃,還多著呢。管夠!”
“我還要吃胡蘿卜的,還有韭菜的?!?p> “對對對,我要吃地軟的。還有肉的?!?p> “都有,都有,慢慢吃?!?p> “哎呀,真實(shí)造化弄人??!不過,活著就比什么都強(qiáng)!”
次日,在家里。大家圍坐在一起,孫婧包著各種餡兒的包子。張磊和我狼吞虎咽的享用著許久未曾見到的美食。
我邊吃邊問張磊:“張磊,要是我再叫你去一次龍虎山你去不去?”
張磊埋頭吃的起勁,聽我問,頭都沒抬,就說:“去,咋不去,我不去你不死球了?”
“這次連命都快沒了,還去?。磕悴慌滤??”
“死有啥好怕的,我當(dāng)時去了閻王殿了,閻王爺看我一個人,就問我那個張鎮(zhèn)咋沒有來呢?不行,他沒有來,你也不能來?;厝グ伞_@閻王爺啊,收雙不收單的。這不又讓我回來了!”
“吹牛吧你就,你要是見了閻王爺早就尿了一河灘了?!?p> “哈哈哈哈哈”
而此時爺爺看著我兩斗嘴,臉上笑著,就一旁抽著煙。
張磊活了,我也好了。
但是可惜的是,我全身的異能好像都消失不見了。并且身體變得異常虛弱,走幾步路我都有點(diǎn)喘。張磊還稍微好一點(diǎn),但也沒有好到哪里去。
他自小聯(lián)系的一身童子功,現(xiàn)在也一點(diǎn)不剩。身體倒還好,就是中毒留下的后遺癥,動不動就咳出血來了。爺爺本來也有點(diǎn)醫(yī)術(shù),但是不太高明,能把張磊救活已經(jīng)是出了奇跡,至于活了之后的保養(yǎng),自然一竅不通。
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我和張磊并不覺得我們沒有異能和功夫就不能存活了,等身體好以后慢慢練吧。
在雪山水的幫助下,我身體中所謂的詛咒全部破解,我和正常人一樣,能正常生存,也會生老病死。高興的是,我并不會因此就早早離世了。但是,我心里總是有個結(jié)打不開。
孫婧他們這種荒唐的擇媳方式,雖說是人家父母愿意,但是這勾當(dāng)實(shí)在齷齪。我心里暗自發(fā)誓,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打破這個規(guī)則,搗毀那個齷齪的地方!
爺爺看著我和張磊活了過來,自然十分高興。他現(xiàn)在除了每天抽煙喝茶,最多的時候我就發(fā)現(xiàn)爺爺在低頭沉思,像是睡著了一樣,更像是死了。
有好幾次,我怕爺爺就這樣悄悄走了。我總是不自覺的把手搭在爺爺?shù)谋亲拥叵略囂胶粑?。有一次,爺爺給發(fā)現(xiàn)了,追著我打。
而我和張磊,孫婧,李根,李珂經(jīng)歷了生死,關(guān)系自然好了很多。除了正常上學(xué)放學(xué),我們周末基本上就在一起。不論是偷出來爺爺藏得酒,還是開了李守厚家里的電視機(jī),亦或是把那個他們視若珍寶的紫金燈拿出了把玩。
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fā)展,我很多時候就跑到之前我一直跑圈的那個山上。我躺在山頂,看著天上飄過的云彩,心里想:要是一輩子都不用長大該多好啊,一輩子都這么安穩(wěn)的過下去就好了。可是馬上又被自己這天真的想法給逗笑了,我不是還答應(yīng)了孫婧,要為民除害嗎?
對,為民除害,替天行道。
安靜的日子過的總是短暫的,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年。我和張磊孫婧等人都逐漸長大,村里的人也都在慢慢變老,老的最快的還是爺爺了。
那一日,我正在門口曬著太陽,突然就聽見,哐當(dāng)一聲。我跑進(jìn)去一看,爺爺?shù)乖诘厣?,躺椅翻了?p> 我把爺爺扶了起來,發(fā)現(xiàn)爺爺并未有大礙,他告訴我,是老了,不中用了。
后來的一天,我就看見爺爺在寫信,然后讓我把信投了出去。
過了一個月,村子里來了一個輛汽車。汽車上走下來一個人,和爺爺非常相似,我見過那人,對,爺爺年輕時候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