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聶寶元送上出租車,段伊寧光著一只腳回到家。
一進(jìn)門,蘇莎就發(fā)現(xiàn)老公只穿著一只鞋。
“你鞋呢,大冷天的怎么不穿鞋?”
“哎,碰到條瘋狗,追我,把鞋追丟了!”
“狗咬到你沒?”
“那倒沒有!”
“那就好,聽說狂犬病能潛伏二十多年,你可別騙我啊!”
“沒,不信你檢查檢查,看我身上有狗咬得牙印么?”
“這時候還開玩笑,腳凍著了吧!”
“沒……沒事!”
僵硬的臉上擠出一絲微笑,捏捏蘇莎的鼻子。
“你這小狗還不睡!”
“這不等你呢嘛!”
蘇莎用手輕輕一推。
段伊寧懸著的腳碰到地上,這才想起這只腳,就顧著打情罵俏了。
冰冷的腳已經(jīng)失去知覺,趕緊用手揉熱了,又倒了盆溫水,慢慢泡著,直到感覺到疼。
可能凍傷了。
第二天,太陽還沒出來,段伊寧一瘸一拐又來到萬豐公園,尋找昨天丟失的磚頭以及鞋子。
昨晚,胖子還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找回磚頭來。
段伊寧也是擔(dān)心這塊磚頭會危害其他人。
可是歪脖洋鳶樹下并沒有磚頭,四周也沒有。
倒是跑丟的鞋子找到了,這年頭扔個鞋子不值錢,都沒人撿,還不如一塊磚頭。
沒辦法,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了。
雖然腳受傷了,班還是要上。
老天像故意作對,安排了好多客人來就餐,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忍著腳痛,艱難渡過了一天。
回到家中,咬著牙脫掉襪子,腳紫黑紫黑的,一陣陣扎心痛。
用厚被子蓋上腳,心里想著,這只腳可別廢了啊,BJ生活才剛開始。
躺在床上,心里復(fù)盤昨晚的戰(zhàn)斗,暫且稱為戰(zhàn)斗吧,雖然還沒開始就結(jié)束了。
收獲的情報并不多,就是王連生口袋里那個微微發(fā)亮的圓形物體。
還有——胖子的確關(guān)鍵時刻會掉鏈子。
那個物體會是什么呢?
幾天后,蘇莎回來說起大家聽不見王連生說話的事。
段伊寧拍下腦門,才意識到,是啊,自己老婆還在萬豐市場上班,這個太疏忽了。
“你們老板沒怎么你吧?”
“什么意思,什么叫怎么我?”
“哦,就是,沒做完帽子,有沒有罵你們!”
“那倒沒有,就算偶爾責(zé)怪,也是責(zé)怪陳褲子,輪不到我!”
看來王連生還算是君子,并沒有傷及無辜。
既然是君子為什么又要砸聶寶元的店呢?
那塊磚頭就確定無疑被王連生撿走了。
是什么時候撿走的呢,第二天我起得挺早了。
他是什么時候去的,比我更早,還是當(dāng)時又返回了戰(zhàn)場。
難道是故意為了去撿那塊磚頭,他對我的能力了解到什么地步了。
這個人太可怕了!
果斷讓蘇莎不要再去萬豐市場上班。
雖然蘇莎百般不情愿,不停追問,段伊寧還是一個字沒有說。
自己瞞著蘇莎的事情太多了,如果繼續(xù)這樣下去,兩人的感情也勢必會受到影響。
得盡快有個了斷。
這天,從時光老宅經(jīng)過,地上的粉筆印記沒能逃過段伊寧的注意,這標(biāo)記的分明就是時光老宅的位置。
是誰做的標(biāo)記?
如果能看到時光老宅,就沒必要這么做了。
只能是看不到時光老宅的人,如果是王連生那就好了,證明他不是時光捕手,也就不會獵殺我們。
段伊寧走進(jìn)時光老宅,坐下。
和王連生的結(jié)應(yīng)該怎么解開?
他離真相越來越近,這么做的最終起因,也許就是想找到他妻子,和時光老宅并沒有多大關(guān)系。
既然已經(jīng)走到這步,那只能冒險試試了。
段伊寧打算向王連生攤牌,捅破這層互相猜疑的窗戶紙。
剛邁出時光老宅,一把刀子架在脖子上。
冰冷的感覺滲進(jìn)骨髓,脖子上有股熾熱的液體在緩緩流動。
“別動,退回去!”
是王連生的聲音!
“從哪里出來,再回哪去!”
段伊寧兩腿開始發(fā)抖,就如那晚在未知的時光老宅里。
當(dāng)真切感受到自己的恐懼,一切準(zhǔn)備都是蒼白的。
自以為很了解王連生,也不再懼怕他,現(xiàn)實殘酷地告訴自己不是這樣。
努力挪動腳步,緩緩?fù)诉M(jìn)時光老宅。
王連生眼睜睜看著段伊寧的身體,被橡皮擦擦掉一樣,一點點消失。
第一次親眼看到,還是震撼無比。
最終段伊寧完全消失。
好在有何小寶,還能看到灰色的段伊寧。
這是恐懼的顏色。
段伊寧全部進(jìn)入時光老宅,轉(zhuǎn)身正對著停留在門外的王連生。
呼吸聲和心跳聲此起彼伏。額頭浸出汗珠。
他能看到我嗎?
一動不敢動。
王連生盯著灰色的輪廓,眼睛一眨不眨。
兩人相距十幾厘米,互相對峙。
段伊寧能感覺到王連生呼出的氣息,這氣息打在自己臉上。
就這樣僵持著,時間慢慢流逝。
王連生背后不斷有行人經(jīng)過。
兩人的時間凝固了。
他如果能看到我,為什么還不動手,看著他手里刀鋒上閃出寒光,還沾著幾滴血。
那是自己的血。
摸摸自己脖子,手上也滿是血。
他的確能下得去手,甚至他可能敢殺人。
而自己不敢,自己的恐懼是有道理的,這人的確很危險。
段伊寧不敢動,可王連生也沒有采取行動。
他到底能不能看到自己。
段伊寧的呼吸聲越來越沉重。
自己處于劣勢,不能再這樣僵持了。
平行地球中的王連生都一模一樣。都這樣兇狠地看著自己,眼里充滿了怒火。
自己的能力在他面前已經(jīng)失效。
往一側(cè)緩緩挪動下腳步,王連生的眼珠也跟著緩緩轉(zhuǎn)動著。
自己走向哪里,王連生就看向哪里。
果然能看到自己。
他果然是時光捕手,段伊寧回想和王連生在陳褲子攤位前第一次見面。
記不清是自己先看到他,還是他先看到自己。
如果像聶寶元說的那樣,同階的時光捕手不能相遇,那王連生應(yīng)該至少是朱雀階,只能是那天他先看到自己,然后我們才能互相感知。
“我們做個了結(jié)吧!三天后上午十點,還是萬豐公園見!”
說完,王連生走了。
就這樣走了?并沒有獵殺我?難道你不是時光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