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憶起往事以來最輕松的時刻。
九千歲生辰那年,他偶然聽到母親與父親的談話,從而得知哥哥并非親生,那一刻,他糾結(jié)著該不該告訴哥哥。
自己出生以來就得到父母全部的愛,本來他是幸福的,可這一切,卻又是架在哥哥的痛苦之上。只要有一點點過錯,父親總能以最嚴厲的刑罰懲罰哥哥,以前他不明白,那一刻他似乎也明白了。
告訴哥哥,可哥哥會恨自己嗎?恨父親母親,會成為話本中你死我活的敵人嗎?年幼的白凜攥緊雙手,在一番番思想爭斗后,一聲阿凜,他應(yīng)了離境的呼喚,當(dāng)做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一樣。
后來他忘掉了這一段往事,在與哥哥成為敵人的那段日子,他慶幸自己沒有傷害他,可他開始害怕,害怕哥哥會知道一切,知道他所疼惜的弟弟也知道這一切,并騙了他這么多年。
可終究他知道了,那一刻他如釋重負,做好了萬全的打算,離開這里,只要哥哥過得好就行了。可他忽然想起那修羅魔域有去無回,他便拖延著不舍離開這里,最終在得到哥哥的認可后,他終于留了下來。
抱著必死的決心,本來他應(yīng)該與哥哥一同前去,可原來一切都不是那么稱心如意,那能夠抵擋煞氣的隱丹短時間內(nèi)只能造出一顆,當(dāng)?shù)弥@個消息后,哥哥請求他幫了一個忙。
“日后她若找到你,你定要裝作不認識她,若我死在那里,不要立即對外公布我的死訊。要是……真的那有一天…你想辦法…在白忱那里要一顆忘情丹…”哥哥說話間哽咽,他明白,現(xiàn)在不想讓千蕁忘記,是他還想著萬一自己能活著回來,若真的不能活著回來,也不想千蕁痛苦。白凜答應(yīng)了,但自己也做好了必死的打算。
以前曾聽師父說過,若想進入修羅魔域,除了冥界自制的丹藥能解煞氣之外,只要將自己所有修為散去形成一個圍繞自己的結(jié)界,便能只身踏入那座修羅魔域。
他是個不想留有遺憾的人,那天他去往了天界。在和云霓一陣不著邊際的尷尬對話后,他拿出了那條冰花項鏈,但想到自己將死,他又尷尬笑著說:“小丫頭讓我給你的?!?p> 又一陣尷尬后,他突然跟云霓講起了一個故事,說從前有只白貓總是貪玩,喜歡去一些危險的地方,主人本就對他冷淡,所以不管不顧,但白貓總會在每日黃昏歸家。某一日,主人久不見白貓回來,洗凈了喂白貓的飯碗,收起了它的窩,但第二天夜里,白貓卻安然無恙的回了家。
原來,當(dāng)時白貓又冷又餓,放棄了生存的欲望,但它被一個少女救下了。少女將它抱在懷里,告訴它,你長得這么好看,這么白,死了多可惜呀。那一刻,白貓突然想要活下來。
少女救下白貓后,因為自己的事不得不離開,臨走前將一個老爺爺引到它身邊,白貓最后被老爺爺帶回了家……
“我想…如果能再見面的話,那只白貓一定很想跟那個姑娘說聲謝謝,還有,他真的好喜歡這個姑娘…”白凜玩笑著說,卻藏著自己十分的真心。說這個故事的同時,腦海里浮現(xiàn)的完全是自己曾發(fā)生過的事。他把自己比作白貓,師父比做主人,說及時心頭一酸。
看著云霓并沒有懷疑這個故事,雖在意料之中但他也有些掩蓋不住的失落,但見云霓如今對自己同以往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他又似乎有些欣慰。
他是個相信一見鐘情的人,對于千蕁,他一直都把她當(dāng)做那日救下自己的少女,所以才會突然說喜歡她,但自始至終,他喜歡的從來都只有那個少女,而那個少女,是他此刻眼前的云霓。
他帶著遺憾回了冥界,瞞著所有人盤算著自己的計劃,用自己的肉身與靈魂,散盡自己所有的修為,拿到那顆珠子后,他就可以把哥哥完好無損地送出來。
他偷偷去往地獄強忍著所有痛苦收集能融化靈魂的鬼液,因為在與師父相處的這些年里,他知道她最怕什么。
可一切真的會那么順利嗎?顯然哥哥已經(jīng)知道他所有的計劃,也從而得知鬼液是除追魂刀以外唯一能殺死柳意歡的東西所以毫無疑問,哥哥再次拋棄了他。
那不知名的靈丹從哥哥袖中突然飛進他的嘴里,他還不知為何,只聽到哥哥說一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便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掙脫束縛追至魔域,卻遇到了同樣追來的云霓,哥哥再一次施下結(jié)界,這一次他們合力都沒能破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哥哥肖是在魔域黑暗中最后的背影……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