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好問題。
要贖也不是不可以,不過……
不待卞容仇想明白,越子傾先揚(yáng)聲道,“卞大哥放心好了,青舞不會賴著你出這筆銀子的,只不過,的確需要卞大哥幫點(diǎn)小忙?!?p> 這話一聽,卞容仇就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你又在打什么壞主意?”
越子傾嘻笑,“卞大哥,好好休息,明日便知道了。”
因越子傾這句話,卞容仇翻來覆去,直到天朦朧初亮?xí)r,才睡熟。
越子傾躡手躡腳起身,用蚊般大小的聲音試探道,“卞大哥,我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吃的。”
卞容仇“嗯”了一聲,困得實在睜不開眼,翻身接著睡了。
黑市,是因做的生意大多游走在律法邊緣而得名,并非是建筑色調(diào)決定的。
相反,這里多是紅樓墨門,看著真是喜慶。
并沒有哪家店像眼前這家店般,從上到下,從左至右,黑的這么徹底,就連懸掛與門上的招牌都是黑漆漆的。
越子傾來這前,早已經(jīng)接連逛了十幾間成衣鋪、脂粉鋪,穿了無數(shù)個前門后門,換了無數(shù)套裝束。
沒辦法,常年戲耍暗衛(wèi)留下的習(xí)慣,總想確保萬無一失。
最后,取下人皮面具的越子傾,蒙了面紗巾不算,還帶了帷帽,穿了這身利落的翻領(lǐng)栗色胡服,才出現(xiàn)在這黑漆門前。
透過帷帽,越子傾緊盯門上那黑漆漆的招牌,才勉強(qiáng)看出雕浮刻了個“聽”字。
聽到她那“咚、咚”如催命的敲門聲,里面的人尖著嗓子喊著。
“敲什么呀,沒看到還沒到時間開門營業(yè)呀!”
不過片刻,門從里面被打開,開門的人約莫三十出頭,穿一深藍(lán)圓袍,下巴處留著的一簇胡須,被編成了兩個小辮。
他堵著門,尖著嗓子喊道,“提前營業(yè)要加錢,先跟你說清楚了呀?!?p> 越子傾伸手就推開小胡子,自己走了進(jìn)去。
店內(nèi)也就約莫兩方丈,從頭頂黑到腳下,因陳設(shè)簡陋,看著顯得尤為的大。
屋子的正中放置了一矮案,一前一后各放了張蒲團(tuán)墊子,后墻左右各開了一扇門。
除了越子傾身后的店門墻外,其他三面墻均做成了黑木小方格架子,整個店內(nèi),也就擱那小方格里面的卷紙白的晃眼。
怎么講呢?
就以越子傾進(jìn)來的這扇門為軸心,左右的物品擺放都是一致的。
就連相對著的每個格子,里面擺放的卷紙數(shù)量和搭的形狀都一樣。
越子傾走過去隨手拿起一卷紙,一掌寬的紙卷成一指粗,解開系著的細(xì)黑絲帶一看,空白。
原就是個擺設(shè)!
越子傾原還以為這賣消息的店里堆的紙,怎么樣都得寫個驚天大秘密吧!不然怎么讓顧客信服。
越子傾略顯失望的將白紙隨手往格子里一扔。
帶上門的小胡子立馬撲了過來,用尖細(xì)的聲音喊道,“這樣不行的呀!”
小胡子拿起越子傾剛展開過的紙,如臨大敵,細(xì)心的卷好重新系帶,在對著另一邊的形狀重新擺好,才舒了一口氣。
可小胡子一扭頭,又看坐在蒲團(tuán)上的越子傾,是一腿彎曲背斜靠在矮案一角,坐姿那叫一個豪放。
小胡子又叫了起來,“你這樣坐不行的呀!”
音落,小胡子就坐到另一蒲團(tuán)上,雙腿盤坐,手分搭在兩個膝蓋骨上。
“要這樣坐才可以的呀!”
越子傾聽這尖細(xì)的聲音,耳朵就直發(fā)癢,用小手指掏了掏。
“別叫了,我買到消息就走?!?p> 小胡子半舉雙手,示意越子傾打住,“姑娘,是第一次來呀!”
“不相干的人事,我打聽來做什么。”
小胡子人雖然古怪,脾氣倒是極好,對越子傾的不屑半分不往心里去。
“姑娘,要不要聽我講講我們店里面的規(guī)矩呀!”
“不就是不賣官家的消息么?!?p> 小胡子意味深長的一笑,左右食指同時擺動著,“我們只接待投眼緣的顧客的呀!”
越子傾呵笑,“你怎么不說你只賣你知道的消息。”
“天下事,聽風(fēng)閣無所不曉。”
“那你挑什么客人?!?p> 小胡子挑眉看著越子傾,又看了看自己。
越子傾懂了,這變態(tài)原是要顧客跟他保持一致舉止。
“我若不呢?”
“那姑娘可以走了,走前記得把喊門的兩百兩銀子付了呀!”
黑店,絕對是黑店。
越子傾起身一閃,就站到了架子前,一手朝卷紙伸去,笑得無比燦爛,“我花錢也有我的規(guī)矩,小胡子你要不要聽一下呀!”
小胡子直接起身就撲了過來,“不能碰的呀!”
越子傾一閃,又到了另一面架子前,做著同樣的動作,“你可以比比,是你快,還是我快。”
看越子傾的魔爪又要玷污他的寶貝,小胡子一激動,叫的聲音更尖了,“可千萬別呀!
越子傾的手還在慢慢移向卷紙,“這紙嘛!輕飄飄的,全弄亂,應(yīng)該就眨眼的功夫。”
小胡子半抬雙手,“求你,求你別弄亂我的寶貝呀!”
越子傾手停住,“我要知道近十天內(nèi),北地所有錢莊包括已取用或已登記將取用的金銀量,還有入庫的金銀量?!?p> 小胡子左右手各捋一小胡子辮,“這個不難,就費(fèi)些功夫,兩個時辰后來拿消息,費(fèi)用五千,提前營業(yè)加收兩成,一共六千兩,先付一下呀!”
這都要午時了,加錢,還兩成,當(dāng)她冤大頭呢?
雖然小胡子壓根看不見,越子傾還是擠出個大大的笑臉,手再次伸向小方格內(nèi)的卷紙。
“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p> 小胡子尖細(xì)的聲音亦再次響起,“五千兩。”可那手動作依舊未停,小胡子心一橫,“就收你四千兩呀!”
越子傾從袖袋摸出四千兩銀票放小方格里,同時拿起一小卷紙,“這個,就當(dāng)個物證?!?p> 不等小胡子再次尖叫,越子傾早一溜煙拿著小卷紙閃人了。
等消息的這段時間,越子傾并沒回與卞容仇一起借住的人家,而是去了旁邊的玉康坊。
玉康坊是豐城的貧民窟,這里人流密度大,儼然就是一個小市集。
不過賣的都是些不入流的玩意,就連勾欄做皮肉生意的,都是在原妓館混不下去,被之前的媽媽們變賣來的。
自越子傾出門,就跟在她身后,一直未被甩掉的白徹,看著越子傾推那插著七彩花藤的木珊門時,是好不容易才忍下要將她拉回來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