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祭天大典
第二天從睡夢中醒來,鄭婉趴著桌上上睡了半宿,手臂被壓的酸麻。適應了好一會才緩過來。鄭婉的頭有些昏昏的,手指揉了揉太陽穴。讓自己清醒些。
“公子。”秋乞敲了敲門。
“進?!?p> 秋乞端著臉盆進來。鄭婉扶著頭,努力讓自己清醒點?!靶〗?,你怎么了?”
“沒事?!编嵧駬u了搖頭,不適感稍微減輕了些。洗了把臉,精神好多了。稍微修了下容貌,看著不那么疲憊?!巴饷嬖趺礃恿??”
“道長們都在準備,蘇公子早早就在祭祀壇了,今日他代表著國師府。一到卯時,儀式就開始,現在文武百官和一些百姓都已經跪在祭祀壇的四周了。小姐裝扮成道長,就能一同進去了,奴婢只能呆在屋里,就不隨小姐去了。小姐務必小心?!?p> “無礙?!编嵧癯隽宋?,就遇見鄭南宮。“父親。”
“靈王那。已經妥了。是長公主去勸的。”鄭南宮低聲言語。
“那便好。也許這對他來說,是最好的結局。今年宮中女眷也來了?”
“都在內堂。祭天大典一向如此。你這幅打扮,倒真是認不出來了。若學個易容術,那還得了?!?p> '父親謬贊,不過多些時辰喜歡瞎化化,自然熟能生巧?!?p> “勿讓旁人看出便是?!?p> “還請父親放心。本公子自是風流倜儻的好男兒?!?p> “分開走?!?p> 祭祀壇大殿的正前方一個高高的臺子搭著。下面烏泱泱一片跪著的人,天氣已經有些炎熱,晨風吹在身上讓整個人都熱騰起來。鄭南宮跪在諸位皇子的后面。蘇秦站在高臺邊,守著日晷,等待吉時。寧顏被人用一根繩索牽引到了臺子中央,依照儀式流程,朝著大殿跪了下來。在上來之前被人喂了好些藥,現在嘴里都是苦苦的,這藥太難喝了,寧顏使勁吞咽口水,試圖將全口的苦澀壓制下來。扮成道長的鄭婉走到寧顏身邊,伸手偷偷遞了一顆蜜棗。
寧顏愣愣的結過。這道長好生奇怪,不過卻也正合我意。假意抬手,趁機放入嘴中,甜滋滋的,一下苦澀感散了不少。
“禮起?!碧K秦看見時辰一到,忙開始祭天儀式。云德觀的道長們開始揮劍,錯綜復雜的招式虛虛實實。寧顏只感覺周圍動不動有木劍劃過的感覺。略微有些害怕,只一動不動的跪著。秦文帝緩緩從下面走上來,一步一步,很是氣勢,到底是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氣場不容忽視,
寧顏眼睛開始疼痛,汗水一點點的冒出,這是藥在起作用了嗎?秦文帝接過蘇秦的一個竹簡,緩緩打開,淳厚的聲音響徹整個祭祀壇。一句句祈福之語都承載著大秦子民的期盼。所有人低著頭,不敢直視秦文帝,跪的更為虔誠。寧顏開始不停的流淚,眼睛疼的一陣一陣,似乎有些光在進來,“啊?!睂庮伒难劬σ粋€刺痛,忍不住輕呼一聲。
所有人都抬起頭緊緊盯著鄭泠。鄭南宮的手難得的出了一手汗。目光一動不動看著鄭泠。
寧顏的眼睛慢慢睜開,陽光有些刺激到寧顏,寧顏下意識的用手遮擋了下。秦文帝露出一絲笑意。寧顏緩了一會,終于適應了外面的光,她能看見了,寧顏看向前面的秦文帝,秦文帝一身華服,眼睛中透著一絲狠厲,寧顏第一次以鄭泠的身份,見到這個國主,略微有些呆愣。
“鄭泠,你可見我了?”秦文帝的聲音帶著一絲溫柔。
寧顏一下回過神,立馬行了跪拜的大禮,“民女鄭泠得蒙陛下恩典。邪祟已除,民女的眼睛終于見到了陛下的真容。陛下是大秦的保護神。是大秦子民的希望?!笨念^聲清清脆脆,眾人一臉驚奇,太匪夷所思了,竟然真的治好了。這真是老天保佑,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吾皇萬歲?!边@一句開頭,后面的人像被蠱惑了般,不斷磕頭希望得到佑護。寧顏的行動一絲不茍,似乎這就是她全身心要做的事。
“禮畢?!碧K公子的聲音突然響起。眾人安靜下來。立馬低下頭。眾道長收回手中的劍,立于兩側。
“天佑我大秦?!鼻匚牡劭聪蛏戏健?p> “天佑我大秦,”臺下的人此起彼伏的喊著這句話。
“陛下?!惫蛟谇懊娴撵`王突然站起身,走上臺,跪下。
秦文帝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的小侄兒?!办`王,你這是做什么?”
“陛下,這事因我父皇而起,那就以我為終吧、”靈王重重的磕在地上,額頭磕出了血,血順著臉頰流下,“當年姬將軍慘死,父皇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作為他的子嗣,本王就應該擔負起我的責任?!膘`王將頭上的發(fā)髻拿掉,一頭黑頭散落下來,“懇請陛下,允許罪臣出家前往云德觀修行,為大秦祈福?!?p> 靈王的一席話讓眾人震驚。秦文帝看著靈王,“你可知,你在說些什么?”
靈王跪在地上,背挺得筆直,“臣愿為大秦苦修,皈依我道教。望陛下成全?!庇忠淮螌㈩^磕在地上。這磕頭聲敲打著每個人的心里,卻也因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受。
“你將是未來的儲君啊。”秦文帝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靈王頭磕在地上,不起身,“陛下。罪臣承的是大秦子民的罪,是姬將軍的罪。若我不能用余生來告慰,我豈能心安。陛下。您才是真正的真龍?zhí)熳?。還請陛下成全。這可是上天的旨意?!?p> “起來吧?!鼻匚牡鄯銎鸸蛑娜耍p嘆一聲,“靈王,你這是何必?”
“陛下。這是天意。還能陛下順從天意。罪臣感激不盡,這大秦子民也會感恩于陛下?!膘`王始終低著頭,看不清神色。
“孤便成全于你。”秦文帝終于松了口。
趁著此時云德觀和國師府的人都在,便直接舉行了出家儀式。靈王一下變成了云德觀的道長。一身長袍割斷了他與皇位的聯系。眉目間倒是有幾分放松,這些年,他何曾有過一天安心的日子。于他而言,活著更重要。“吾皇英明。本道長恭賀陛下將邪祟逼退?!膘`王清清冷冷的說道。
秦文帝看著面前的侄子,這些年的心結倒也釋然了?!懊饕?,好好修行。”
“吾皇英明。”臺下有開始喊道。
真是個賢德的皇帝,鄭婉看著這一幕,心中一陣嘲意。不過就是不想拱手相讓本就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一個偷盜者反倒成了正主。秦文帝,你現在被捧得有多高。我將來定讓你摔得就有多慘。有的是機會,我們慢慢來。
午后,眾人紛紛散去。這祭天大典還真是一出好戲。
“祭天大典如何?”內堂,秦明若一身淡色衣裳,顯得人更外的清秀。
“回公主的話,鄭家四小姐已經沒事了。禮畢后,靈王執(zhí)意出家,后來陛下拗不過他,便順了他的意。”
“哦。”秦明若點了點頭。
“下午的拜祭,皇親國戚都是要參加的。這會百姓都陸續(xù)散去了。公主,還請穿上華服。奴婢已經熏上了香料。”
“恩。”
又恢復一身普通男裝的鄭婉跟著鄭南宮的侍衛(wèi)一同離去。到了主街,街道變得熱鬧起來。鄭婉趁人不備,離開人群。從小路繞道。走了幾條小路,終于尋到姬府。這地方還不算偏僻,但因為姬將軍的那件事,周圍的人大多都賣了房契,搬離了此處,十五年過去,雖然恢復了些,但還是帶了幾分冷清。
姬將軍終于恢復了名譽,秦文帝行動倒是很快,這沒一會的功夫,幾大車的賞賜晃晃悠悠的被馬車送了過來。有好些百姓從祭祀壇出來就一路跟了過來。此時姬府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了,一個個議論紛紛。
這一車車的恩寵,似乎很多,但姬家已經不復當年盛景,姬將軍的兒子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十多年的欺凌已經將他的棱角磨平了,在人面前大聲說話都成了一種勇氣,此刻忍著顫抖,跪在自家門口,
秦文帝的賞賜一件件的報了出來。整個姬家成了眾人關注的焦點。
“這么多?!?p> “以后吃喝不愁了。”諸如此類的話不斷談論著。
接旨的眾人,姬家的夫人算是最鎮(zhèn)定的一個,畢竟她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恭敬的接過封賞。恭敬的送走宦官。姬家的大門又一次的關上,并沒有理會周遭的人,似乎與世隔絕了。
這些年不少欺辱過姬家的人心里都不由一顫,莫欺少年窮,這姬家一朝就翻了身。也不知這姬將軍的兒子是否能像他父親那般能勇善戰(zhàn)。
鄭婉一身男子裝扮在拐角處靜靜看著姬家,心中感慨萬千。有些東西錯過了就是錯過,還有什么機會,姬家真的翻身了嗎?骨子里的傷害會伴隨著一生,曾經的姬常青還是個充滿活力不服輸的少年,而今卻天天渾渾噩噩,活得如此卑微。鄭婉苦笑一聲,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