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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花落盡是明兮

第四章 與君生別離(五)

瑾花落盡是明兮 檐子J 3444 2020-03-29 06:00:00

  文瑾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這個赫連琦她以前在安州的時候就聽說過,知道他是個很厲害的捕頭,曾經(jīng)有個十年都沒破的殺人案,他一經(jīng)手,就抓到了元兇。這些年,只要是他接手的案子,就沒有破不了的,只要是他赫連琦想抓的犯人,就沒有逃得過的。終于,在文瑾越獄兩年多之后,也輪到自己了。她知道,這事沒那么容易過去,甚至,過不去。她不是怕死,只是不想死,可殺人償命的道理,她還是懂的,思來想去,這一路,哭過,笑過,恨過了,現(xiàn)在也愛過了,值了。于是,大半夜的,想著想著,文瑾就爬起來了,穿好衣服,在月光下擦了擦那對鴛鴦刀,連面紗都沒帶就從窗子里飛了出去。

  赫連琦閉著眼睛靜坐,一旁的小捕快守在身邊,連打了三個哈欠,伸出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看著赫連琦的樣子,撇了撇嘴。

  “你去給我換壺茶?!焙者B琦忽然說道。

  一旁的小捕快打了個激靈,順手拿起桌上那壺他一口都沒動過的茶水,極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我等你很久了?!狈块T剛被關(guān)上,赫連琦就說道。

  “抱歉,來晚了?!痹捯魟偮洌粋€影子就飛了進(jìn)來。

  “你跟了我們一路,到底是為了什么?”來人理了理衣衫,笑著說。

  “為了什么,你難道不知道嗎?”赫連琦冷笑一聲。

  “這事已經(jīng)過去很多年了,沒有人會在意了,你為什么還揪著不放?”

  “我就是喜歡揪著過去的事不放,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p>  “死了如何,活著又如何?”

  “死了是你還賬,活著,就是賒賬。你就不怕賒的多了,日后還不上?”

  “還不上就不還了。那些人,該死?!?p>  “他們該死,你就不該死嗎?”

  “你也殺過人,你的賬,還了嗎?”

  “那是他們自找的!自作孽,自有天來收。”

  “那你又算什么?玉皇大帝派來除惡揚善的使者嗎?還是替天行道的老神仙?”

  “我是閻王派來索命的,你們這種人,上天?也配!”

  “赫連琦,你以為你是什么?”

  “我什么也不是!你所相信的,我不相信;你所仰望的,我不屑一顧;你所付出的,就是我一定要摧毀的。冉公子,別忘了,你的身上,一樣也有冤魂纏身。”

  “赫連琦,你以為,我會怕嗎?”

  “我知道你不怕,但你怕的,是那個即將要來找我的人。”

  冉冬雙手緊握成拳,沒有說話。

  “人都有弱點,但不該把弱點暴露給敵人。冉公子,你以為,她還能活多久?”

  “你憑什么認(rèn)為你一定能抓到她?”

  “就憑你來找我!憑你下一刻就要求我不要答應(yīng)那個女人的要求,跟她決一死戰(zhàn)!憑你,愛她!”赫連琦忽然大笑著站起來,走到了他的身邊。

  “那你覺得,你能活著走出這間客房嗎?”冉冬死死地等著面前那個人,冷笑一聲道。

  “我覺得,我能?!焙者B琦嘴角上揚,冉冬看著他的眼睛也只是微微一笑,忽然,貼得如此近的兩個人之間,一把刀,一把劍,叮的一聲就飛了出來。冉冬被赫連琦巨大的氣力逼得連連后退,這個少年,有著他不可思議的力量,與他過招,容不得半點分神。冉冬猛地回頭,一腳蹬在柱子上,反身一劍刺去,赫連琦只是一笑,并沒有閃開,而是在劍尖離自己只有一指的距離時,身子猛然向后仰去,橫刀在另一只手上靈巧的旋轉(zhuǎn)了一圈,忽然,他微微抬起頭,看著冉冬笑了笑,冉冬蹙眉,迅速低頭,只見他手上的橫刀不知何時已經(jīng)直逼胸口。

  文瑾趴在房頂上閉著眼深呼了一口氣,然后拍了拍那條受過傷的腿,便扶著瓦片站起了身。隔著窗,看著屋里還是燈火通明的,文瑾想要不要打聲招呼,還是直接跳到他面前?算了,還是進(jìn)去之前吱一聲吧。卻輕敲了窗戶幾下,屋子里面沒人應(yīng),文瑾想著這是什么意思?他是讓她直接進(jìn)去嗎?文瑾輕手輕腳的推開窗,正想著第一句話要跟對方說些什么,卻眼珠一轉(zhuǎn),“沒人?”文瑾嘀咕一句,“有人嗎?”她索性直接跳進(jìn)了屋里,四處看了看,真的沒人,一個人都沒有。正想著這是怎么回事呢,屋外忽然傳來了腳步聲,文瑾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貓著腰,退到了柜子后面。

  “大人,太晚了,店小二都睡了,廚房里沒熱水了,你就湊合著喝吧。”一個捕快推門而入,把剛剛拿出去的茶壺又原封不動的放了回去,“唉?人呢?”看了看,他就轉(zhuǎn)身出了客房。

  文瑾見屋里沒了動靜,悄悄伸出個腦袋,見房里真的沒人了,才躡手躡腳的跑了出來,“不對啊,晚上我明明看見店小二帶他們進(jìn)的這間屋子,人呢?”文瑾撓了撓下巴。

  “算了,今天自首未果,還是明天吧!”文瑾剛走到跟前,卻停了下來。

  “既然是自首,那要不要等他回來?”

  “我為什么要自首?我干嘛等他??!”

  “不是說好了不連累冉冬的嗎······”

  “我要不要直接跟他解釋清楚算了,就說,就說人······是我殺的?”

  “不對不對,我有毛病??!”

  “不對不對,他才有毛病,大晚上的不睡覺,出去瞎溜達(dá)什么!”

  “不管了,困死我了,回去睡覺!哎呀!”文瑾氣急敗壞的抓了抓頭發(fā),飛身從窗子里飛了出去。

  赫連琦瞟了一眼冉冬,道,“她以前也這么啰嗦嗎?”

  “沒有,她只有心虛的時候才會念叨?!?p>  “她現(xiàn)在很心虛?”

  “應(yīng)該吧?!?p>  “她虛什么?”

  “你?!?p>  “我有什么好虛的?”

  “我怎么知道!”

  “你脾氣怎么這么大?!”

  “你到底還殺不殺我了?不殺,我就先出去了?!?p>  ······

  “你怎么還不走?”

  “你能不能把刀放下來,架在我脖子上,你要我怎么走?”

  “哦?!?p>  “······”

  冉冬從床底下爬出來,拍了拍身上的灰,“我答應(yīng)你的,我會做到。你答應(yīng)我的,也不許反悔?!?p>  “你憑什么以為我會答應(yīng)你的條件?”

  冉冬看了看赫連琦,動了動嘴唇,想說什么,卻什么也沒說,徑自走到門前,嘆了口氣,道,“你隨便吧?!比缓箝_門就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文瑾剛喝完一碗粥,冉冬才從樓上下來,她放下碗,蹭到冉冬身邊小聲道,“那個人,那個人出來了。”

  “誰?。俊比蕉瑳]所謂的夾了幾口咸菜吃。

  “就是那個人,一直跟著我們的?!蔽蔫徽詾槿蕉瑫约旱姆磻?yīng)一樣。

  “你怎么了?你往那邊去點兒,你挨著我這么近,我怎么吃飯?”冉冬用胳膊肘碰了碰文瑾。

  “你還有心情吃飯?!他都坐到我對面了!”文瑾眼睛瞪得溜圓,可冉冬依然沒有什么反應(yīng)。

  “你到底怎么了?誰???你至于這樣嗎?”冉冬無辜的看著文瑾,嘆道。

  “就是那個,那個······赫連琦!”文瑾一急之下大喊了出來,喊完才發(fā)現(xiàn)周圍吃飯的人都在看著自己,包括那個赫連琦,她怔了怔,回過頭,看了看筷子懸在半空發(fā)呆的冉冬,然后迅速拿起自己剛用過的那只碗,遮住臉,半蹲著跑了出去。

  冉冬看著文瑾的樣子,忽然莫名的有點兒悲傷,目光不自覺的和對面的赫連琦對上,然后挑挑眉,埋頭繼續(xù)吃飯。

  一路上,文瑾都心不在焉的,冉冬被她的樣子弄得十分無奈,只得道,“你就那么怕死嗎?”

  文瑾趴在窗上的身子怔了怔,然后緩慢的轉(zhuǎn)了過來,說,“我不是怕死,我只是,沒有做好死的準(zhǔn)備?!闭f完,卻沒見冉冬搭話,文瑾有些不安的看了看他,繼續(xù)道,“我知道你不懂,其實我也說不清楚怕死跟不想死有什么區(qū)別,如果你實在不明白,索性就當(dāng)做我怕死好了。”

  冉冬輕輕拉過文瑾的手,“我也沒做好讓你死的準(zhǔn)備,如果老天爺在這個時候讓你離開我,那對我,就實在太不公平了?!?p>  然而,意外卻在三天之后的晌午發(fā)生了。他們剛到了城里,冉冬許久沒有見到文瑾如此開心的樣子,就吩咐下去今日不再趕路,讓小穩(wěn)先去客棧打點,他陪著文瑾在集市里閑逛。

  “恩!好香??!”文瑾閉著眼,無比享受的深深吸了一口氣。

  “你想吃嗎?是燒雞?!比蕉晃蔫臉幼佣盒Γf道。

  “恩恩恩!我要吃,在哪里啊?”文瑾直點頭,著急的問。

  “我看看啊,應(yīng)該,應(yīng)該······找到了,你看那邊?!比蕉谠剞D(zhuǎn)了一圈,看著不遠(yuǎn)處被人潮擁擠的一處店鋪說。

  “走走走!我們過去!”文瑾說完就拉著冉冬跑了過去,“怎么這么多人??!”文瑾試了幾次,還是擠不進(jìn)去,懊惱的說。

  “不著急,我跟小穩(wěn)吩咐過了,今天不趕路了,就陪著你好好在集市里逛逛。”冉冬安慰道。

  文瑾看了看他,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前面的人紛紛滿足的離開,文瑾拉著冉冬終于擠到了鋪子前,“老板,給我來一只燒雞!”文瑾豪邁的說。

  “哎呀,姑娘,真不好意思,燒雞剛才賣完了,你要是想要,就稍等一會兒,等下一爐的。”老板笑著說。

  “啊,沒了?”文瑾撇撇嘴。

  “老板,還要多久?”冉冬笑著問。

  “沒多久,很快就好了?!崩习搴芎吞@的笑道。

  “好,給我來一只。”冉冬掏出銀子遞了過去,轉(zhuǎn)頭對文瑾道,“你要是不想等,就去那邊轉(zhuǎn)一轉(zhuǎn),等燒雞好了,我過去找你?!?p>  “恩,我去那邊轉(zhuǎn)轉(zhuǎn),你等著我啊,等著我!”文瑾笑了笑,松開了拉著冉冬的手,轉(zhuǎn)身消失在了人群中。

  ————————

  冉冬手里提著燒雞,站在集市的大街上,雙眉緊蹙。小穩(wěn)匆忙跑了回來,“公子,那邊沒有。”

  半晌冉冬才開口,“赫連琦呢?”

  “咱們的人回來稟告有人看見他剛進(jìn)城沒多久就又匆忙出城了?!毙》€(wěn)不安的回答。

  冉冬的手緊握成拳頭,他緊閉著嘴唇,看著文瑾離開的方向,良久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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