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劉旦和侯老頭兒正在山坡上割蓋屋頂?shù)拿┎?,那天央求劉旦摘山桃的孩子飛跑而來。
“侯爺爺,旦哥哥,玉先生讓你們趕緊回去呢。芒伯打了好大一只怪獸回來?!?p> 劉旦和侯老頭兒連忙回到村里,看到人們都聚集在村中央玉郎中院門口的那片空場上。
兩人走進人群,就看到玉郎中等人都在,鐵匠光著膀子,膀子上竟有一道猙獰的傷口,地上放著一頭已死的怪獸。
這怪獸雖長得像虎頭脖頸上卻長滿了長而茂密的褐色鬃毛,從鬃毛里還有兩支角伸出來。它的身子類似牛的樣子,蹄子上也并無利爪,尾巴卻又粗又長,就像鼉龍尾巴的樣子。劉旦以前從沒有見過這樣子的異獸。
他能夠感受到這怪獸即使已經(jīng)死了,身上仍然散發(fā)著絲絲強悍的氣息,便問:“這是什么東西?”
正在磨刀的屠夫說:“誰知道呢?我和老芒碰到它的時候這東西至少已經(jīng)有相當于人六境的修為,且開了些許靈智,快要化妖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結(jié)出獸丹。若是有獸丹,那可就賺大發(fā)了?!?p> 劉旦忙問:“血玉山不是四境以上修為有禁制嗎?這才兩個多月,怎么就會出來六境以上的怪獸?”
屠夫用手指試著刀鋒說:“這些自己入了修煉路的異獸都是先天異稟,或者得了大機緣,若是有幾頭懂得壓制自己的修為也不是怪事。等它們察覺禁制已經(jīng)消散,定然不再壓制修為,還會想辦法吞吃別的異獸或者靈藥增強修為,你說怎么不會出現(xiàn)六境以上的怪獸?”
玉郎中道:“前些日子大劫剛起時那些沖出山的異獸,其中一些固然是給山崩地裂嚇跑的,有一些稍微開些靈智的更害怕這些本來壓制修為的這些異獸在禁制消散后修為突然暴增,拿它們當寶藥吃呢?!?p> 說著他走到兩人身前說:“現(xiàn)在山里的異獸雖然沒有以前多,但是失去禁制之后異獸的修為卻提升甚快。如果我們不變強,只怕有一天會給困在這山里再也沒法出去。所以我準備教大家修煉之法。”
“這里的大多孩子都還不到適宜修煉的年齡,若是每天用藥材助他們通經(jīng)活絡(luò),將來修行起來必將事半功倍。旦哥兒一向最善采藥,從明天開始旦哥兒就不要做別的事了,專心在這附近采藥,老侯你來幫旦哥兒,你們看可好?”
劉旦的目光掠過周圍眾人。
他在打虎寨的茶館酒樓留戀數(shù)年,早就學(xué)會了察言觀色。此時他注意到玉嬸嬸的臉色復(fù)雜,難掩難堪歉疚之色,而鐵匠更是嘴角一抽,低頭轉(zhuǎn)身走開了。
這兩個月來他曾經(jīng)挑玉郎中不在場的時候旁敲側(cè)擊向玉嬸嬸和鐵匠詢問過陰煞的事情,玉嬸嬸回答起來言不由衷,鐵匠更是支支吾吾。這讓劉旦更篤定玉郎中沒有對自己必然有所隱瞞。
現(xiàn)在看到玉嬸嬸和鐵匠的表情,他已經(jīng)徹底確定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玉郎中不知為了什么目的在騙自己。
但是一直在生死邊緣掙扎的經(jīng)歷讓他臉色毫無變化,只是平靜地收回目光說:“沒問題。”
侯老頭兒也說沒問題。
玉郎中又叮囑兩人行動一定要蔭蔽,不要留下痕跡,若是萬一遇到外人絕對不能暴露這處山中的秘境。劉旦正想一個人行動,立刻說:“那不如我一個人出去采藥。一個人更加不會引人注目,就算遇到人也更容易躲藏?!?p> 侯老頭兒立刻說:“這怎么成?若是遇到危險怎么辦?”
劉旦卻笑道:“侯爺爺,真要遇到異獸什么的,一個人是死,兩個人也是死,有什么區(qū)別嗎?侯爺爺您年紀大了,腿腳不如以前利索,說不定還會拖累我呢。”
侯老頭明白劉旦的意思,但還是做出惱火的樣子:“哼,我還沒老得走不動路!”
“那就讓旦哥兒自己采藥吧。老侯最近也在咱們附近轉(zhuǎn)轉(zhuǎn),看看能有什么收獲。兵分兩路還能多采到些藥材。明天老謝還要帶人出去打獵,準備過冬的肉食,你們就跟他們一起走一趟。”玉郎中笑瞇瞇地說道。
第二天吃過早飯劉旦和侯老頭就跟著屠夫帶的隊伍出發(fā)了。
屠夫很小心,翻過四座山才開始狩獵。
他的狩獵方式很暴力,就是把野獸驚起,然后殺豬刀飛過獵物倒地。他身上有小乾坤,獵獲被放在里面也不累贅,他就一路殺將過去,大到野豬山鹿黑熊,小到野兔雉雞都入了他囊中。狩獵進行了三天,屠夫才向回走。劉旦這才知道小乾坤的空間可以有多大。
有了這些獵獲,再加上鐵圍山內(nèi)的那群野山羊,不但今冬不會缺肉食吃,只怕明年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缺肉。
劉旦和侯老頭兒跟在打獵的隊伍后面收獲也不小,兩天下來背簍就被各種藥材塞滿了,還尋到幾棵靈藥和幾塊玉石。
這些東西大半是劉旦找到的,屠夫?qū)⒌┎伤幍男蚀鬄轶@訝。
“旦哥兒,你這是天生異能嗎?”
劉旦給屠夫說得不好意思,靦腆地說:“我哪有異能?就是以前為了活下去必須要找到藥材,再一個心里總希望著萬一遇到個大機緣能治好身上的傷,所以不怕死,什么艱險的地方都敢去,什么洞穴都要掏一把。時間久了,什么樣的地方大概會有什么樣的藥材靈寶就心里有了數(shù)?!?p> “喝,你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屠夫說著突然察覺這個詞不太恰當,正在搜腸刮肚地找詞,突然抬頭看向天空雙眸一縮,連忙拉著幾個人躲到大樹下。
眾人隨著屠夫的目光看向天空,只見一道長虹一樣的飛行軌跡從東方遠處快速延伸過來。
“這是神仙在飛吧?”
有個漢子訥訥地自言自語。
屠夫的目光不時掃過身邊諸人,眼中帶著冷意。
但是打虎寨的人對那些活神仙其實只是羨慕,而說不上好感?,F(xiàn)在有了一處不交糧,不受欺壓的地方生活,誰也不會故意去招惹那些神仙給自己找麻煩。
屠夫哼了一聲:“這至少是逍遙境的修為。這些老家伙們終于忍不住來觀山了,以后咱們出來更得多加小心。不然,咱們的平靜日子只怕就過到頭了。”
眾人紛紛附和。
屠夫緊張地看著那道長虹的延伸突然停頓,一個大袖飄飄的身影懸浮在大旗峰半山腰的高度,腦海中不由浮現(xiàn)最壞的可能。
如果有人看中了附近作為修行之地,那么以后他們的行動可就要萬般小心。
那個在天上飛行的正是一個紫霞宗逍遙境界的地仙,這次來血玉山正是看看這里在禁制被破壞之后是否適合作為紫霞宗一個別院。
不過與屠夫想象的不同,他并不是已經(jīng)看中了這片地方,而是犯了躊躇。
這一路從夢檀大陸飛行而過時,這位仙人不斷使用觀山之術(shù),發(fā)覺由于天地異變,這大陸整體上靈氣比以往濃郁了許多,有幾處山岳和紫霞山一樣更是靈氣噴發(fā)非常適合作神仙洞府,反而是這血玉山也許是經(jīng)過多年靈氣消耗,其靈氣濃郁程度并沒有太大的提升,更有數(shù)處地方有很強的煞氣散出。
這樣的血玉山與那幾處山岳相比反而不顯突出了。
這便讓他犯了躊躇。
兩個月前那場天地異變不但讓大陸上數(shù)座山岳靈氣噴發(fā),而且還讓許多靈石礦顯露出來。如果紫霞宗選擇那幾座山岳設(shè)置別院更有利于控制靈石礦。
血玉山出產(chǎn)的血玉雖然珍貴,但卻不會大規(guī)模出現(xiàn),往往鉆山打洞好長時間也要運氣好才能找到一塊。那些靈石礦一旦被紫霞宗控制卻可以源源不斷穩(wěn)定地供應(yīng)修煉所需。
再說血玉山周圍本來人煙就稀少,經(jīng)過這次大劫更是不見人影,在這里修建別院又到哪里找人力去?難道真要讓宗門長者們自己動手打造一個別院出來?
如此一比較,這血玉山對于宗門來說反而成了雞肋。
若是異變之前,以宗門龐大的實力在此設(shè)一別院,算是一步閑棋也未嘗不可。
可是現(xiàn)在不同了。新出現(xiàn)的幾座靈山要爭奪,靈石礦要爭奪,向宗門投效的那些城池需要派人駐守,處處都需要人。
最要命的是異變之時天下幾大頂尖宗門為爭大機緣徹底撕破了臉面。天下第一大宗門滅門的情形還歷歷在目,紫霞宗自然不敢掉以輕心,需要時刻提防其他宗門,所以這次對宗門如此重要的布局之事也只能派出一個逍遙境界的地仙出來勘察,而不敢派更高修為的長老出來。
這位地仙在空中俯瞰血玉山群峰良久,最后無奈吐出兩個字:“雞肋!”
他已經(jīng)打定主意回去后向掌門建議不可過于分散宗門力量。當務(wù)之急是占住最好的幾處地方,然后廣招弟子,充實宗門力量。至于血玉山只能徐徐圖之。
然后,他一甩大袖,化作長虹一閃向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