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今天就宰了你個小兔崽子!用你的亡魂祭我心兒!”
無面僧捏緊拳頭,繼而放松,又?jǐn)Q了擰脖子,語氣森然中帶著無盡的血腥氣息。
但這一次,左冷卻沒有與他對罵。
之前只是為了吸引注意力,現(xiàn)在到了關(guān)鍵時刻,他反而沒有那個精力去白費口舌。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無面僧身上,因此那覆蓋在其身上,頗為顯眼的一條條細(xì)密針腳就瞧得格外清晰。
這痕跡?
左冷心中一震,臉上表情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下一秒,無面僧重拳出擊。
左冷用劍去擋。
“砰!”
僅僅一個回合,左冷就被打在墻上。
這情況著實讓他有些發(fā)懵,他沒料到這無面僧的力量竟然達(dá)到了如此駭人的程度。
根本無法與之對敵。
見著左冷從墻上滑落捂著胸口不斷咳嗽的慘象,無面僧嘴角一咧,輕蔑的神態(tài)顯露無疑。
然后他快步?jīng)_向左冷,準(zhǔn)備下一擊就送這小賊歸天!
就在這時,嚴(yán)振華的符咒到了。
“轟!”
臉盆大的火焰在無面僧身上升騰起來,阻擋了他的前進(jìn)。
“呵”無面僧冷笑一聲,隨后用蒲扇大的手掌一扇,就熄滅了火焰。
嚴(yán)振華臉色難看,他的符咒對付這等敵人實在是有心無力,連一點傷害都無法施加。
無面僧根本不管嚴(yán)振華,在他眼里,只有這個左冷最為可惡,也最為跳脫,只要宰了他,剩下的人都是手到擒來。
所以他繼續(xù)沖向左冷。
而左冷趁著這片刻的間隙站起身,腦中瘋狂運轉(zhuǎn)起來。
拼力量,他和無面僧之間差了十萬八千里。
拼速度,說實話他也不是什么短跑健將。
能和無面僧對戰(zhàn),全靠神識。
對了,神識?
左冷心中突然涌現(xiàn)出了一些想法,其實這些想法之前就隱隱約約的在他心底浮現(xiàn)過,可惜時間一直很緊張,他沒有時間去試驗。
到了這個緊要關(guān)頭,無論如何,先試試再說。
也許就會開辟一條生路。
剛想到這,無面僧的拳頭已經(jīng)出手。
“砰!”石墻炸裂!
左冷一個狼狽的驢打滾,躲開了這次攻擊。顧不得看無面僧,起身就跑。
無面僧見狀大喝一聲“哪里跑!”,然后開始追擊左冷。
一時間,“砰!砰!”的聲音響徹石室,灰塵彌漫,像是被轟炸的防空洞。
雖然左冷躲得很是狼狽,但他卻再一次發(fā)現(xiàn)了神識的妙用。
竟然可以暫時強(qiáng)化身體的力量!
也正因此,左冷愈發(fā)覺得神識這個稱呼似乎并不貼切。
這力量簡直是萬用靈藥,用在哪里都可以。
絕對可以給無面僧一個大大的“驚喜”!
正巧這時候無面僧也停下了無意義的追逐,似乎是反應(yīng)過來一般,用僅剩的手臂指著縮在墻角的梁老道對左冷威脅道:“小子!你要是再這么跑下去,我就先把你師傅宰了,再把那個癡情種子宰了,最后把望山鎮(zhèn)全屠滅!”
聽聞此言,左冷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直視無面僧,憤怒的眼神似乎要化作刀劍劈砍在他的臉上。
“哈哈哈!不跑了?”無面僧得意的笑著。
“來吧!”左冷說的咬牙切齒。
“死!”不等左冷準(zhǔn)備好,有心算無心的無面僧直接偷襲,一拳從天上宛如重炮轟然砸下,轉(zhuǎn)瞬間就要砸在左冷頭上,讓他命喪當(dāng)場。
也是在此刻,一直等待機(jī)會的左冷看見空門大開,完全不做防御的無面僧,眼神一亮。
神識在三分之一秒中好似空氣充進(jìn)了氣球般的雙腿,化作一股不斷循環(huán)的力量。
一蹬腿,立刻爆發(fā)出來!
“鋮!”
細(xì)劍劃過空氣的聲音剛剛響起,無面僧還來不及思考,就已經(jīng)被一道銀光砍中了胸前與手臂交接處的灰線。
“啪”
輕微細(xì)響下,灰線竟變作灰霧,崩散飛起。
“??!”無面僧慘叫一聲,手臂竟然與身體分離開來,掉在地上。
旁邊觀戰(zhàn)的梁老道和嚴(yán)振華一愣,沒想到左冷竟然找到了無面僧的弱點。
“你!你該死!心兒!”失去雙臂的無面僧低著頭,尋找著自己身上剩下的灰線。
左冷呼出一口氣,緩解了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臟。
即使用神識強(qiáng)化了雙腿,但體能的缺失卻是怎么也避免不了的。
這還多虧他一直堅持鍛煉,要不然早就累趴下了。
看著呼喊心兒的無面僧,左冷微微一笑,他果然沒猜錯。
李心沒死!
之前住持說過,李心詛咒他永生永世不得入輪回,若是李心死去,詛咒解開。
那住持肯定要當(dāng)場殞命,就連心魔無面僧也會死去。
畢竟一體雙生,一命共享。
然而無面僧卻跟個沒事人一樣,活蹦亂跳的。那就說明李心還以某種形式活在這世間。
故當(dāng)他看到其身上的那一條條灰線針腳時,便有猜測冒出,李心,或者說詛咒,會不會是以縫合的形式,附身在無面僧身上。
這才有了他冒險一試。
果真,他成功了。
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乘勝追擊!
左冷一提細(xì)劍,再次用神識強(qiáng)化手臂,向無面僧身上砍去。
若不是劍法實在不行,他也不想用砍這種笨辦法。
幸好,效果不錯。
驚慌失措的無面僧根本沒有辦法阻擋左冷的揮砍,就算他逃跑,也跑不過強(qiáng)化了雙腿的左冷。
不到片刻,無面僧就被削成了人棍,只留下一截殘軀躺在地上。
“心兒!心兒!”他的口中哀嚎著,明明猜到了自己的下場,卻毫不在意,依舊不斷的念著李心的名字。
“唉!”這一幕讓左冷有些感慨。
他不知真正的張平到底愛不愛李心,但從心魔的表現(xiàn)來看,應(yīng)該是愛的,甚至這種愛已然病入膏肓。
可他還是親手殺了她,這份罪孽扭曲著他的心靈,最終讓他墮入了無底的深淵。
“啪!”
最后一條圍繞在脖頸的灰線被砍斷,頭顱和身軀分為兩截,無面僧的嘴巴停止叫喊,宛如枯木。
彌漫在石室的灰霧這時突然聚集起來,形成了一個小小的人兒。
雖然體型縮水,但從面容和衣著上來看,能分辨出這是一個婦人。
她飄到直到死前一刻都手持著圓頭敲棒的住持身邊,一揮手,那圓頭敲棒的表面竟然脫落開來,露出了里面的真物。
一根發(fā)簪。
見到這一幕,左冷三人竟有些感傷。
可不多時,他們又變得慌張起來。
因為那灰霧婦人拿起發(fā)簪后,身體好似窗外飛花,一片片化作霧氣消散于空氣中。
隨即便是地動山搖。
大塊的石頭從石室上方直直砸落,幾個呼吸間就把來時的通道淹埋起來。看樣子,再過幾分鐘,整個石室就要坍塌。
同歸于盡!
厲鬼就是厲鬼,就算是死,也要拉著大家一起。
左冷心中罵了句臟話,快步跑到二人身邊。
“怎么辦?”扶著梁老道的嚴(yán)振華束手無策。
“沒事!咳咳!還好老道我棋高一著!”梁老道卻胸有成竹。
說罷,掏出財神柜,對著通道方向,高喝一句:“財神指路!”
霎時間一條金光大道從墻外穿透過來,把掉落的石頭擊碎。
“快快快!把你們身上的錢財都扔上去!”見金光速度有點慢的梁老道對著兩人催促。
左冷一攤手,表示自己窮的兜比臉干凈。
嚴(yán)振華卻掏出了兩個金元寶,直直就丟在了金光上,頓時金光的速度猛增,幾個來回就清出了道路。
“多了多了!哎呀!”梁老道看著元寶消失的地方,捂著胸口,很是痛心,若是早知道嚴(yán)振華這么有錢,又何必受這么多苦!
但此時也來不及細(xì)說,三人互相攙扶著,向著上面跑去。
而原本漆黑的地道因為金光的照耀顯得明亮許多,也導(dǎo)致跑路的左冷看見了一具具鑲嵌在墻體里的尸體。
有穿著普通衣服的鎮(zhèn)民,也有幾歲的孩童,還有穿著道服,頭戴發(fā)簪的道士。
道士?
左冷微微一怔,明白了自己手中細(xì)劍的來歷。
下一刻,他們沖出地道,來到了大殿中。
“轟隆??!”
失去金光加持的地道再一次坍塌,連帶著大殿都搖搖欲墜。
“走!快走!”梁老道第一個向外跑去,順手還拽起了自己放在外面的小財神像。
左冷和嚴(yán)振華跟著離開了大殿,一路跑出平心寺,才覺安穩(wěn)。
“轟!”
回頭再一看,除了那塊平心寺的牌匾和大門,其余建筑都不見蹤影,只剩一地的斷瓦殘片。
一切的一切,好似黃粱一夢,又似鏡花水月。只有心里的回憶證實著一切的發(fā)生,再也找不到其他的痕跡。
“嗨呀,總算是活著出來了!”累癱在地上的梁老道很高興的拍了拍財神柜。
“是啊!”一旁的嚴(yán)振華附和的點點頭,心中的陰霾總算是消散了大半,剩下的,就要靠他自己去慢慢緩解了。
而等了一會,沒聽到左冷搭話的兩人回頭望去。
可哪還有左冷的身影?
輕輕的來,又輕輕的走,只留下地上的小幡,證明著此人來過的痕跡。
——
天旋地轉(zhuǎn)!
像是進(jìn)了洗衣機(jī)的左冷被直接甩了出來。
但一出來,又不覺得頭暈?zāi)垦!?p> 睜眼看到那懸浮在空中的汽車和石塊后,左冷深深的吸了口氣。
他活著出來了?
他竟然還能回來?
無論他怎么不敢相信,事實就是事實,他重新回到了人間。
但下一刻,兩個人的出現(xiàn),打破了他的思考。
一個梳著油頭,長著橢圓臉的男子飛到他面前。
上下打量了一下,說了一句讓左冷不著頭腦的話。
“你很幸運。”
“嗯?”左冷皺眉,搞不清他的來意。
而另一個短發(fā),左眼帶疤的中年男子則直接多了,直接開口問道:“小伙子,你一個人進(jìn)去的?”
“沒錯,你們是?”
“嘖嘖,運氣真好?!彼⒉换卮鹱罄涞膯栴},反而又說出了和油頭男子同樣的話。
還不等他繼續(xù)詢問。
眼前的世界突然變得模糊起來,好像被打上了高斯模糊一般,越來越看不清楚。
只有一個聲音穿過空間,來到左冷耳前。
“好好回家睡一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