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
灰霧鬼宛若幽靈,不斷沖擊著梁老道的金光之罩,劇烈的波動使得地上的灰塵都被震得升騰起來。
左冷護在梁老道身側(cè),與時不時出現(xiàn)的青紫色手掌進行搏斗。
但這一次,那手掌竟然長了長長的鋒利的指甲,與細劍斗了個旗鼓相當。
而嚴振華則以血畫符,不斷的從各個角度轟擊灰霧鬼。
可惜,他未開天門,沒有神識,無法準確的打擊要害。
不過即便未打擊到要害,對灰霧鬼來說,也是一種騷擾。
就在這激烈的戰(zhàn)斗中,地面上的灰塵仿佛被一只無形之手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詭異的披頭散發(fā)的女人符號,悄悄的從地面上躍起,粘在了嚴振華的后背上。
嚴振華身子一震,突然感覺自己身處的環(huán)境變化,竟然來到了一條小巷中。
巷子的四周都被迷霧所籠罩,看不真切,只有他對面站著的二個人清清楚楚。
赫然是之前的他和還活著的師妹。
臉上充滿驚懼的嚴振華吞咽了一口吐沫,開口道:“師妹,現(xiàn)在我們法器丟失,只能靠自己來抵擋厲鬼,怕是難敵?!?p> 同樣恐懼的李霞點點頭,問道:“師兄,有什么辦法嗎?”
“為今之計,只能暫時離開這里,尋找?guī)熼T幫助。但想要破陣,還需要幾件材料。師妹,你去幫我到鎮(zhèn)北的鋪子里尋幾尊銅像,我去鎮(zhèn)西尋其他的材料。但師妹你要記得,護符千萬別離身,無論是否尋到,一個時辰后都要回到這里。”
“好的師兄!”李霞答應的很痛快,因為她相信既然師兄這么說,便能辦到。
她從未懷疑過他。
正如嚴振華也從未騙過她。
他確實有破陣的方法,但他低估了厲鬼,做出了錯誤的決定。
以至于李霞在獨自一人時遭到了厲鬼的襲擊,被厲鬼剝了皮,掛在了樹上。
當時回到原處的嚴振華搜尋不到師妹的蹤跡,幾近發(fā)瘋,同時心中對厲鬼的恐懼達到巔峰,這才有了左冷所見的那個失態(tài)的怯懦師兄。
之后嚴振華心如死灰,即使有梁老道和左冷二人相助,他依舊沒有從那種恐懼中脫離。但他又從恐懼感中獲得了救贖自己的契機,那就是玉石俱焚。
所以他從未開口說自己能帶二人破除望山鎮(zhèn)的封印。
與其活著生不如死,不如置死地而后生。
至于其他人的性命,早就不在他的考慮之中,他絕對不會讓好不容易凝聚的力量,因為破陣還是死磕這樣的分歧而分散。
為了師妹,他已經(jīng)瘋了。
也正因此,再次看見當時情形的嚴振華雙目變得通紅,他多想大喊,提醒當時的自己。
可惜,在這一片空間中,沒有他放肆的權(quán)利。
他只能看著兩人各自遠去,看著急匆匆的自己,看著李霞那一眼得不到自己回應的回眸一笑。
痛徹心扉。
這種感覺擊垮了他的心理防線,他無聲的跪在地上,哽咽著祈求師妹的原諒。
下一秒,好似云中仙樂,一個聲音在他面前響起:“師兄?你怎么回來的這么快?”
他不敢置信的抬起頭,發(fā)現(xiàn)站在那,淺笑嫣然的人兒,不正是師妹么?
“師妹?”
“嗯?師兄,快起來?。 崩钕计婀值目粗鴰熜?,伸手把嚴振華扶起來。
“你,你……”嚴振華語無倫次的說不出話。
“我?我怎么了?我臉上有什么東西么?”李霞摸了摸白凈的小臉,好奇瞪著大眼睛。
“沒什么?!眹勒袢A搖搖頭,先是盯了李霞幾秒,隨后伸手一把抱住了她。
“唉!師兄!”李霞大驚,但不一會臉頰緋紅,無力的用軟軟的語氣抗拒著:“大庭廣眾,男女授受不親!”
另一頭的嚴振華,卻無聲的哭泣著。
兩行淚流淌在咬著嘴唇的牙齒上,透過點點縫隙沁入舌頭,流進胃部。
那種苦澀帶著微咸的滋味讓他再次體會到了活過來的滋味。
那是他奢望已久的放肆。
也是他在現(xiàn)實中不敢肆意的原因。
他不能軟弱,不敢軟弱。他好怕再一次犯下同樣的錯誤。
因此就算眼前的懷抱再溫柔,他也不能留戀。
從未像這一刻,他的思緒和腦海如此清醒。
這或許就是他不如左冷的地方,不能開天門的原因吧。
溫柔鄉(xiāng),他已經(jīng)沉溺太久了。
于是下一秒,他張開了自己的嘴巴。
狠狠的咬下!
“厲鬼!納命來!”
“?。 ?p> 與此同時,激戰(zhàn)中的灰霧鬼突然一聲慘叫,法力陡然變?nèi)?,就連形體都搖搖欲墜。
“心兒!”無面僧大怒,不僅出手,連腳都出上了。
住持的敲地頻率也隨之變快。
令無面僧的臉色很是難看。
“張平!你給老子放手!心兒要是有個好歹,我必要活吞了你!”無面僧氣急敗壞。
然而住持完全沉浸在敲地大業(yè)之中,根本不理會他,甚至臉上悲苦的表情也減輕了幾分。
幾秒之后,灰霧鬼再次搖晃,口中竟然發(fā)出哀嚎。
趁她病要她命!
這是梁老道和左冷共同的心思。
于是左冷加大力度,手中的細劍越用越順手,把無面僧的攻擊全部擋下,讓眼疾手快這一成語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
而梁老道則大喝一聲,手決變化,讓財神像憑空飛起。
“財神降世,元寶護體!急急如律令,變!”
言出法隨,只見財神像融化成金光籠罩在他的身上,好似神靈附體,又好似動漫里的替身戰(zhàn)斗。
一尊巨大的活靈活現(xiàn)的財神像出現(xiàn)在他身后,隨著他的動作而動作。
梁老道也是豁出去了,傷口的疼痛在此時根本無足輕重,他只有這一擊的力量,必須用在刀刃上。
只要滅掉一鬼,就可以極大的緩解壓力,這是當下最好的刀刃!
“起!”梁老道手托元寶虛影,瞪目咬牙,似是有萬千大山般沉重。
舉起后,他再一喊:“定!”
金光瞬間鎖定灰霧鬼,本就孱弱的法力變得更加不堪一擊,直接崩散,露出了她的原形。
竟是一個穿著黃紗的妙齡女子。
無面僧雖然沒有眼睛,但卻能依靠本能來感知。
當他感知到這一幕后,目眥欲裂,卻沒辦法突破左冷防衛(wèi)攻擊梁老道,氣的嗷嗷狂叫。
左冷則感覺有些疲憊,無面僧的攻擊頻率確實有些太高了,并且手腳并用,跟個流氓似的,這才沒過多久,他就已經(jīng)被手指甲和腳趾甲抓的傷痕累累了。
被搞出火氣的他不得不向著住持大叫:“張平,你他娘再敲得快一點!”
這時候哪還在乎什么風度,直抒胸臆最好。
“砰砰砰”住持沒回答,但默默加快了敲地的頻率。
“張平!你他娘的敲慢一點!信不信老子活吞了你!”無面僧因為出腳速度被封印變慢,也大叫著威脅。
住持這次倒是沒放慢,但臉上的悲苦之色愈發(fā)濃郁。
左冷見狀嘲笑:“你個階下囚放什么狗屁!老子宰了你婆娘,下一個就要宰了你!”
無面僧被氣得七竅生煙,也破口大罵:“老子一定要宰了你這個小兔崽子!把你皮扒了下酒!”
“來??!你個慫蛋!被婆娘欺負的窩囊廢物!小爺今天就讓你們夫妻雙雙把命還!然后在你們墳頭建個茅廁,讓你們遺臭萬年!”
“哇呀呀!”無面僧吱哇亂叫,卻想不出什么話來對罵,差點氣到直接升天。
而一旁醞釀蓄力的梁老道聽到這一席話卻差點沒笑得背過氣去,自己這徒弟看著文雅,怎么在罵戰(zhàn)上卻如此彪悍,真真是大開耳界。
不過也多虧這一番嘴斗,給了梁老道時間,他現(xiàn)在有信心一擊致命!
“財神降世!給我滅!”
話音剛落,身后的財神像一揮手,巨大的元寶虛影對著女鬼當頭砸下。
“轟!”
宛如地覆天翻,這一擊直接把其余人都震翻在地。
再看被元寶直直砸中的女鬼,已然殞命,只留下一張人皮,躺在漆黑的深坑中心。
左冷心中頓時壓力驟減,不枉自己不顧形象與無面僧對罵,梁老道這一下果然是殺手锏。只一擊,就要了厲鬼老命。
一想到梁老道,左冷立刻回身去瞧。結(jié)果梁老道不復之前的威風,正躺在地面上哼哼唧唧。
“師傅?怎么了?”左冷連忙上前詢問。
“沒什么,就是有點疼。”面如白紙的梁老道看著地上已經(jīng)化成黑粉的金元寶,疼的肝顫,分不清是傷口在疼,還是心口在疼。
嚴振華此時也從厲鬼的幻境中脫離出來,看了看左冷,他沒有向二人說明自己到底在里面遭遇了什么,又做了什么。他只是靜靜的走到深坑中心,用手托起師妹的皮,咬著牙,再次流起了眼淚。
似乎一切都過去了,事情已經(jīng)告一段落。
但如果沒有那一排已經(jīng)倒地熄滅的紅燭,就更好了。
“砰!”
左冷看著無面僧一步步走出封印的范圍,脫下寬大的袈裟,露出赤裸的上身??粗鵁o面僧明明沒鼻沒眼,只有一張嘴卻能感受到憤怒的臉。他緩緩起身,舉起細劍。
最后一戰(zhàn),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