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章 執(zhí)著？執(zhí)念？
兩人一起走回酒店已經(jīng)十一點了，姚健送詩懿到房門口。
“我明天訂機票，如果明天可以走我們明天就走，不行就后天?！?p> “那么著急？”
“時間不多了，今晚下大雪，明天機場不一定能走，也不知道會不會連續(xù)下雪，我查看天氣預(yù)報，實在不行我們就坐火車回去?！?p> “好吧?！?p>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訂好了我告訴你?！?p> “嗯?！?p> 關(guān)上房門，詩懿很難想象要怎么面對爸媽？如果姚健成功說服了爸媽同意她去北京發(fā)展，那又該如何面對他的媽媽呢？畢竟三年前的那個晚上差點讓自己魂斷異鄉(xiāng)，如今想起來還是會全身起雞皮疙瘩。再就是如何面對周山呢？一個奮不顧身一心只為自己的人，詩懿閉著眼睛都覺得自己很自私，很沒有道德，她不能裝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于是決定和周山坦白。
看著電話思考良久。
“喂?！?p> 詩懿眼淚流了下來，“我想和你聊聊。”
“出什么事兒了？”
詩懿深呼吸一口氣，“我想和你聊聊我同學(xué)聚會的事兒?！?p> 周山想著莫不是見著前男友了吧，于是小心的試探，“是不是見到你前男友了？”
詩懿閉眼，“嗯。”
“他是不是纏著你了？”
“沒有，我們循規(guī)蹈矩，沒你說的事情發(fā)生?！?p> “那你怎么哭了？還那么傷心？”
“是這樣，之前他做了一些傷害了我的事情導(dǎo)致了我們分手，現(xiàn)在我和他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一下，這兩天他和我回家一趟?！?p> “什么事情他還得回來和你處理？”
“你別問了，處理好了大家就都解脫了?！?p> “我是你男朋友，都不能說嗎？”
“你確定你想聽嗎？聽了你不覺得會內(nèi)傷嗎？”
“我有心理準(zhǔn)備的，你說吧，什么事他非得跟你回家?！?p> “之前我們分手了，我很受傷，我爸都急病了，他和我回家是征得我爸媽的原諒，順便再和我爸媽聊聊他現(xiàn)在的生活和工作?！?p> “你們？”
“他之前就來過我家了，我爸媽對他印象很好，但后來的事兒你也知道了，我雖然沒有從心底上完全原諒他，但是他確實是欠我和家人一個道歉?！?p> “他有這個必要這么做嗎？他是不是求你復(fù)合了？”
“是的，但是我們對待婚姻和工作的理念不同，我也沒想好最后該怎么辦，但是這個事情我不想瞞著你，畢竟我們是真誠相待的，所以我覺得我必須告訴你。”
“行，我明白了?！?p> “對不起，我覺得你還是和我算了吧?！?p> 周山腦子嗡嗡的，“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兒等你回來再說?！?p> 詩懿掛了電話，在道德的邊界把自己拉回來了。
周山摟著電話久久不能入睡，他很后悔沒有厚著臉皮跟詩懿去BJ，再就是也沒想到他還回來了，他相信詩懿一定會告知前男友和自己的關(guān)系，正如詩懿告訴他前男友會跟著她回家，她是一個道德感極強的女孩，難道是他們重燃愛火了，所以詩懿要和自己分手，哪怕只是電話征求他的意見。想起剛剛詩懿說的話，內(nèi)心的憤怒無法平息，靠在床上坐到天亮。
思考了一晚，周山還是決定放手一博，拿起手機給詩懿發(fā)了信息。
“別總覺得對不起我，感情這事兒沒有什么誰對不起誰的，你先和他處理好沒處理完的事兒，我們的事兒等你決定好了通知我就行了，別在沒有深思熟慮前就想著和我分手，我雖然是個男的，但是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我沒有那么厚的臉皮，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感受?！?p> 詩懿一覺睡到自然醒，習(xí)慣性的起床看看手機，周山的信息赫然映入眼簾，本來昨天提出分手那種如釋重負(fù)感瞬間掉落，周山不同意分手，哎，感覺自己現(xiàn)在每一件和姚健一起做的事情哪怕就是正常往來都是不道德的。
越想越煩，詩懿回了給周山回了信息。
“不管這次我和他會有什么結(jié)果，都是我的選擇，但是通過他我也認(rèn)清了我對你的感情可能不是愛情，可能是感激之情，所以我們還是算了吧，以后我們也不要再聯(lián)系了，你開學(xué)了就和導(dǎo)師說說你還是留校吧，別耽誤前途?！?p> 周山看見詩懿那么堅決的要和自己分手，心都涼透了，但想著不能亂，要分析形勢，看看自己的優(yōu)勢和劣勢在哪里，軍人的品質(zhì)是不會輕言放棄的。
先安穩(wěn)住詩懿的情緒，“你不用想著我，你想和你同學(xué)去哪就去哪，干什么就干什么，來L城就來，把問題都解決了不留遺憾就行了，至于我的前途你不用操心，之前我們都說好了，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我沒有權(quán)利和義務(wù)綁架你的想法，我一會兒去買十六回學(xué)校的票，也幫你買一張，如果真的做不成情侶，做朋友也不至于以后老死不見吧。”
不得不說周山這招以退為進確實起來作用，讓詩懿的內(nèi)心不斷的在道德和愧疚的底線來回揉搓，不斷懷疑自己的判斷，那叫一個煎熬啊。
周山想著自己的優(yōu)勢就是了解詩懿的個性，劣勢就是沒有足夠的時間走進詩懿的內(nèi)心。而那個前男友和詩懿三年同窗，四年戀愛，感情深厚，就算是傷害了她也能僅僅用幾天時間就讓詩懿有和他分手念頭的人在詩懿心里得有多重的份量，這個就不言而喻了，這個形勢明擺著自己占下風(fēng)，但是他那前男友不是出國留學(xué)定居了嗎，除非詩懿是要跟他去國外，不然兩地分居也不現(xiàn)實呀。前男友絕對不會是簡單想征得詩懿爸媽的原來來家里的，一定是來求復(fù)合希望詩懿爸媽認(rèn)可，但是他們復(fù)合了詩懿會和他出國嗎？那他的爸媽怎么辦？如果不出國，那個前男友回國了，來L城發(fā)展？也不合邏輯，如果兩人都留在BJ，那復(fù)合倒是也順理成章了。想到這里周山有些不淡定了，他覺得最后一種可能性很大，這該如何是好呢。
沒生氣還安慰自己，真搞不懂周山在想什么了，詩懿一臉茫然。
快十點，電話就響了。
“身份證號和你核對一下，買明天早上十點的飛機?！?p> “那么快？”
“你還想待幾天？”
“沒有，我突然沒那么想回家了。”
“該面對還是得面對。”
“哎，一會你編好信息發(fā)給我。”
“嗯?！?p> “衣服都干了，我一會兒給你送過去，買個攤煎餅?zāi)愠园?，不加辣了，醬也少放點兒，昨天那個真有點咸辣了?！?p> “行吧，先說我不跟你分，我吃一個?！?p> “行，反正這個當(dāng)早午飯了。”
“那沒住的這兩天還能退房費嗎？”
“管他呢，一哥自己來辦就行了，押金條好像在他那兒?！?p> “行吧，你和他說一聲兒?！?p> “咱們是不是得請一哥吃頓飯呀？”
“干嘛？”
“蹭他那么多天呢?！?p> “你的地盤兒你決定吧?！?p> “自助吧，他不是最近處對象嗎？我再叫上大象，鴨子他們幾個倒計時的，你看怎么樣？”
“你臨時決定的人家有沒有空還兩說呢，要不你先問唄。”
“行吧，你等我信兒?！?p> 姚健這召集能力不亞于帶頭大哥，五分鐘集齊十人幫。
詩懿把房間收拾了一下，洗漱完畢等著姚健過來，還在想怎么和爸媽說呢，門響了。
“這么快？”
“快幫把手，沉死了?！?p> “我有那么多衣服洗嗎？”
“你應(yīng)該問你每天都要洗外套和毛衣嗎？”
“都是飯菜的味道，不洗洗嗎？”
“你在學(xué)校怎么辦？”
“攢著，周末拉回家洗?！?p> “我是說毛衣?！?p> “穿個三兩天吧。”
“那你在這兒不穿個三兩天再洗？”
“不是說了飯味兒大嗎，而且還是混合了油煙味兒那種?！?p> “你現(xiàn)在潔癖都那么嚴(yán)重了嗎？”
“還行，一直都這樣，但是確實更愛清爽些了?！?p> “先收拾收拾東西，別落下了，今天這身干凈的就別換了，回來洗澡換個貼身衣褲就行，也別洗了，洗也不干，明天就到家了，十點的飛機我七點到酒店接你，你別磨磨嘰嘰，弄好直接在大堂等我，我到了電話你再出去，我們直接去機場，退房的事兒一哥回來辦的，我剛和他說好了。”
“嗯?！?p> “先把早飯吃了?！?p> “嗯?！?p> 良久，兩人對坐著誰也沒說話，還是姚健先打破沉默。
“還有水嗎？”
“杯子里。”
“我喝你的吧，酒店的杯子我從來不用?！?p> “我就說我的杯子呀?！?p> 姚健拿起詩懿的水杯一飲而盡。
“你喝完幫我洗洗再幫我蓄點兒水。”
“干嘛還得洗杯子？”
“都是你口水不該洗洗嗎？”
“多新鮮呀，你還喝得少呀？”
“你…………”
“行吧，蓋子不該了，一會兒你吃完水也暖了?！?p> “嗯?！?p> “你怎么今天懶洋洋的？”
“哎，我還沒和我媽說呢。”
“說不說都沒關(guān)系了。”
“哎，我心里特別不安?！?p> “你的不安是那男的還是你爸媽？”
“都有，我給你看他短信吧?！?p> 說著就把手機遞給姚健。
“該說你實誠還是該夸你有道德制度?！?p> “哎，讓我昧著良心撒謊我做不到?！?p> “行了，坦誠也是中解脫?！?p> “就當(dāng)我覺得解脫的時候，你看看他說那話，哎，簡直是對我情感的無形綁架?！?p> “說說那天晚上吧?！?p> “那天晚上你上樓后，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小區(qū)的，我一個人走在人行道上，那天的晚上特別的黑，風(fēng)特別的大，烏云壓頂，我腦子里一團亂麻，不知道該怎么辦，那時的你就是我的世界，世界沒有我不知道那么多年努力還有什么意義，我覺得當(dāng)時的我就是個笑話，馬路上的車特別多，車燈很刺眼，喇叭聲也很刺耳，我當(dāng)時想都沒想就沖出了馬路，一個好心人拉了我一把，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那一刻的疼痛讓我意識到我剛才的做法是多么愚蠢，我到現(xiàn)在還很感謝那個好心人，如果沒有他的奮力一拉我想我真的就成了個笑話了?！?p> 姚健給詩懿捂著手，“后來呢?！?p> 詩懿邊回憶邊流淚，“我在路邊坐了很久很久，我忘了我是怎么回的家，第二天一早的火車，當(dāng)我站在站臺臺階回頭再看看這座城的時候，我覺得這個城市里的人像魔鬼，好可怕，我很抗拒在這里發(fā)生的一切，我想忘了這一切。后來我換了手機號碼，Q號，斷了所有同學(xué)的聯(lián)系，我認(rèn)真的備課，白天上課，晚上改卷子，看我的考試書，刷卷子，但凡我的眼睛開著、還有一絲的意識，我就不會讓自己休息，我以為可以我可以忘記，但是我不能，我吃不下，睡不著，特別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會想起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我把這個屋子里你用過的毛巾，蓋過的毯子，和你在一起的相片剪碎了、送給我的東西全都扔了，但是我還是會很想念你，我天天哭，我找不到出口，我在這場愛情的漩渦里走不出來，我沒有人可以傾訴，我不敢告訴爸媽和親朋好友，我不能聽到有人提起你的名字，一聽到你的名字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的眼淚，我很奔潰?！?p> 姚健含著淚把詩懿攬入懷，“后來怎么得病了？”
詩懿閉著眼睛，痛苦的回憶，“后來開學(xué)了，我還是吃不下睡不著，上課集中不了精神，不喜歡熱鬧，抗拒待在人多的地方，不想和別人說話，我變得很敏感，同學(xué)的一句玩笑話我都覺得那是對我的否定和打擊，我開始變得很脆弱，我開始不斷的否定和懷疑自己的能力，但是我又沒有更好的辦法去解決，那時候我沒有意識到這個就是病，我以為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會好起來的，但是這種情況越來越嚴(yán)重，已經(jīng)很嚴(yán)重的影響了我的學(xué)習(xí)和老師對我的看法，有一次我無意間看到一片文章，上面說的癥狀和我的癥狀高度雷同，我知道我得病了，我下意識的趕緊去治療，醫(yī)生讓我每周做一次心理疏導(dǎo)，每當(dāng)她提到那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事的時候，我就下意識的很抗拒說出來，所以我的病一直沒有得到有效的治療，只是單純的吃一些醫(yī)生開的安神藥?！?p> 姚健不斷撫摸著詩懿的背，試圖緩解她內(nèi)心的恐慌，“我記得一哥第一次去看你的時候，說你過得很好?！?p> 詩懿笑笑，“我記得是過完年開開學(xué)的時候，天氣還是很冷的，一哥騙湯慧說要給我驚喜把我騙到飯館，當(dāng)我看到一哥的時候我哭了，當(dāng)時的我肝腸寸斷還得極力克制，姐妹們都不知道我分手的事兒，一個晚上都在幫我們規(guī)劃著未來，我哭了一晚上，她們都覺得我是幸福激動得哭了，只有一哥知道我的心如刀割。當(dāng)時一哥并不知道我病了，飯局散了以后他和我單獨聊了一會兒，我們起了爭執(zhí)，一氣之下就想跑回學(xué)校，突然有一輛車朝我沖過來，當(dāng)時燈很刺眼，喇叭也很刺耳，天空很黑，風(fēng)很大，那個場景像極了那個晚上，我居然不知道要躲，后來一哥很用力的拉著我的衣服往后拽，我重重的摔在地上，腦子一片空白，后來就暈了，是一哥送我到醫(yī)院，翻我包拿身份證給我掛號辦手續(xù)的時候他看到了我的病歷和醫(yī)囑，知道我得病了也很自責(zé)，后來他陪我去做心理疏導(dǎo)，我終于說出口了，那一刻我哭的天昏地暗，真是把自己都哭岔氣了好多次，聲嘶力竭，一哥也因此被我弄傷了，他也像現(xiàn)在的你一樣，摸著我的背，告訴我一切都過去了，都結(jié)束了，讓我好好的生活，讓我重新開始，直到他回BJ了還會定時提醒我回醫(yī)院復(fù)診，告訴他我的近況，并保證不把我的事兒告訴別人，其實我很感激一哥，是他讓我重生了?！?p> “我知道他去南京見到了你，我給他打電話，他說你過得很好，當(dāng)時我覺得是我高估了我們之間的感情，也減少了我的負(fù)罪感?！?p> “我求他別把我的事兒告訴你，他答應(yīng)過我的，并再三向我保證?！?p> “我不知道你發(fā)生了那么多事兒，我欠你一句對不起?！?p> 詩懿抹抹眼淚，深深的呼吸，“都過去了，你知道嗎我總是習(xí)慣性的在深夜里去仰望星空，因為我告訴自己抬頭的時候眼淚就不會掉下來，可是每次眼淚總是不爭氣的掉下來。每次我看著夜空中的星星，都會發(fā)現(xiàn)有一顆特別閃亮，我覺得那顆星星就是你，我告訴自己，如果將來這顆星星隕落哦了，那就是我們的告別。”
“你知道嗎，我也喜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仰望星空，也會發(fā)現(xiàn)天上的星星總有一顆特別閃耀，我覺得那就是你，我覺得那就是你對我在訴說，我很享受夜深人靜一個人的時候。我來這里學(xué)習(xí)的第一天我就后悔了，我聯(lián)系不上你，我不敢打到你家，也不敢去問大姨，我問了輝哥但是輝哥讓我別去打擾你，我問了其他同學(xué)都說沒你的聯(lián)系方式，那一刻我慌了，我知道我可能已經(jīng)把我媳婦兒永遠的給弄丟了?！?p> “哎，你說這是命運多舛，還是造化弄人。”
“我比較相信事在人為?！?p> “其實你和我回家的意義不大。”
“怎么著害你爸媽擔(dān)心了，我應(yīng)該給他們做個解釋并取得他們的原諒吧?！?p> “我爸媽不知道我得病的事兒?！?p> “那知道我們分手的事兒吧?！?p> “嗯，都過了三年了，再提起來還有意義嗎？”
“當(dāng)時的我天真了，自以為是了，沒有周全的考慮。但是現(xiàn)在我可以做到我的承諾了?！?p> “我們兩個人其實最大的核心矛盾就是異地，如果這個問題你解決不了，我們永遠也不可能?！?p> “你先和我出去，我再安排你爸媽不行嗎？”
“我沒有打算出國。”
“你聽我說，我們先出去，把你辦過來之后，再想辦法辦你爸媽，也就是一兩年的時間，這一次你相信我好嗎?！?p> “這個不是信不信的問題，你想過我跟你出去我可以和你媽愉快的相處嗎？就算可以勉強維持表面的和氣，我的爸媽來了他們要住哪里？”
“我會再買一套房子?！?p> “錢從哪來？你還想問你爸拿錢？他能同意嗎？你別忘了他再婚了，你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p> “你就那么小看我嗎？”
“我覺得你別太高估自己了。”
“弄個首付，慢慢月供吧?！?p> “一個家是不是兩個人一起奮斗沒那么累。”
“你愿意和我一起奮斗嗎？”
“這個問題你是不是問早了，你先規(guī)劃好你的未來再說吧?！?p> “逛逛嗎？明天去你家還是得帶點兒東西吧?！?p> “天兒太冷了，我都不想動?！?p> “去吧，在酒店待著也是待著?！?p> “你想去哪兒逛？”
“王府井。”
“去哪兒？”
“去哪?！?p> 詩懿知道那是他們曾經(jīng)共同的回憶，對他們來說有著很深的意義。
“咱們是不是再去拍點兒相片呀，不然你都沒我相片。”
“我不喜歡照相?！?p> “不是吧。”
“真的，那天晚上以后我就不愛唱歌，照相，特別討厭太亮太吵的地方?！?p> “你真的變了，你的笑容變得含蓄了好多、你的眼睛充滿了戒備、你的眼神變得更堅毅了。”
“那是好是壞呢？”
“不知道，看從哪一個角度看吧?！?p> “忽然長大了?！?p> “你怎么不問問我在國外怎么樣？”
“我不想知道?！?p> “真不想知道？”
“你不是說你潔身自好嗎？也沒交女朋友，那我還有什么可問的？”
“除了感情生活不了解一下我的學(xué)習(xí)和工作生活嗎？”
“哎，我都不想了解?！?p> “那么沒有好奇心？”
“了解得越多越思念，干脆什么都不要知道，懷念你的時候就推開窗看看天上的星星就行了?！?p> “你說咱們?yōu)槭裁匆竭@個境地？”
“哎，我也不知道，就是不想再讓自己死一次吧，上次沒死算是老天開眼，不知道是我爸媽的福份還是我的造化。”
姚健沒有吱聲，長嘆一口氣。
“出去走走吧，坐地鐵？”
“隨便，反正時間多的是。”
“我們倆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了?！?p> “別說這些了，晚上的自助訂了哪？”
“想知道呀？”
“嗯?！?p> “你是真誠的嗎？”
“嗯吶?！?p> “告訴你也不知道，帶你去又遠。”
“你耍我呢?！?p> “這是你以前和我說過的話，熟悉嗎？”
“呵呵，你還記得?！?p> “你和我在一起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p> “別說這些了，現(xiàn)在大家都挺好的?！?p> 地鐵站依然很多人，姚健還是習(xí)慣性的把詩懿拉到他身后。
“你離我近一點兒，一會兒人群都把我們沖開了?！?p> “又不是高峰期，哪里會沖開?！?p> “跟緊我就行了?！?p> “嗯?！?p> “我們要在這里逗留五個小時嗎？”
“扣除來回路程，逛的時間也就是兩三小時?！?p> “怎么，去書店看書呀？”
“瞎逛瞎逛，懂不？”
“百貨，新東安，書店、新天地還有哪逛？”
“明天就飛了，不給你家里人帶點兒東西？”
“哎，沒什么帶的吧。”
“那么不講究？”
“你現(xiàn)在什么身份去，講究不講究有什么關(guān)系?！?p> “沒身份該有的禮節(jié)也得有吧?！?p> “隨你吧，想買什么？”
“天兒冷了，給你爸媽買個帽子圍巾吧，保暖?！?p> “拉倒吧，我家冬天沒這兒那么冷。”
“超冷的，這兒好歹也有暖氣，L城濕冷，怪難受的。”
“你還真是招笑呢，那么冷你還去干嘛？”
“那不是有你在嘛，想起那時候…………”
“你給我打住，別總憶往昔，關(guān)鍵是我們不是什么風(fēng)流人物?！?p> “你家的氛圍感挺好的。”
“為什么不回家看看？”
“我還有家嗎？”
“我是說走走親戚?！?p> “等我快回去的時候再去吧。”
“你親戚不找你的嗎？”
“我說聚會多，天天醉，走之前答應(yīng)回去和他們吃個飯吧。”
“你可真能嘚嘚啊?！?p> “這有什么，還有更嗶嗶的沒說呢。”
“怎么，國外練就的本事？”
“怎么，好奇我在國外的事兒了？”
“無聊，也可以聽聽?！?p> “我媽在家我不是很愿意回家，我潛意識的在怪她，但我們卻相依為命。我每天都在學(xué)校磨嘰得很晚才回家，有時候我媽都睡了，我才回去。有一次她堵著我問為什么天天那么晚回家？我告訴他我跟不上，不努力點兒畢不了業(yè)，在那之后她再也不問了，我突然覺得我那一刻真的解脫了?！?p> “那你在學(xué)校干什么？”
“學(xué)習(xí)也是真的，不想回家就住校，想回家就回家，幫我媽去超市買些東西給她送去，省得她開車去買，她對那兒的路不是很熟?！?p> “除了學(xué)習(xí)平常還有什么消遣？”
“踢球吧，橄欖球、壘球、壁球都有涉獵?！?p> “那是占用你不少時間，你們宿舍幾個人??？”
“兩個，獨立衛(wèi)浴和陽臺，宿舍小四十平吧，很寬敞，彩光不錯?！?p> “挺好，留學(xué)生多嗎？”
“還是很多的，有中國留學(xué)生聯(lián)誼會，每周都會有思鄉(xiāng)會，我有空也會去參加?！?p> “好奇怪的聚會。”
“就是每周都會有些中國的美食可以和大家分享。”
“自己做嗎？”
“是的，有些男生女生特別會做飯，他們一般會買很多來做給大家一塊兒吃，再聊聊家鄉(xiāng)事兒吧，然后我們就幫著洗洗碗、倒垃圾什么的?！?p> “挺有意思的。他們做飯好吃嗎？”
“還行吧，基本都是自己的家鄉(xiāng)拿手菜，我偶爾弄個西紅柿炒蛋大家也很捧場?！?p> “氛圍不錯。”
“還行吧，只能這樣找些樂子了。”
“沒再那兒交點朋友嗎？”
“呵呵，留學(xué)生和留學(xué)生交朋友?！?p> “舍友不是朋友嗎？”
“哎，不是一路人?！?p> “怎么說？”
“性格怪異，個性奔放，當(dāng)同學(xué)還行，朋友就算了，毀三觀。”
“說得你好像特正直似的?！?p> “初心依舊不改吧，歸來仍舊是那個少年?！?p> “你就吹吧你。”
“你還要半年畢業(yè)了，原來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原來就是想留在南京的，畢竟待了七年嘛，天哥他們都挺幫忙的，導(dǎo)師也可以推薦些好的工作，或者是有更遠大的抱負(fù)就留校當(dāng)輔導(dǎo)員讀博唄，然后租房攢首付，其實各種困難都考慮過了，但是我爸媽軟磨硬泡的讓我回家，哎，我當(dāng)初也反抗的，后來想想算了，回家吧，盡盡孝，擔(dān)心我爸估計沒等我拼搏完就先走一步了，所以權(quán)衡之下，做個乖乖女吧，不然他死不瞑目，我媽把我怨死，這千古罪人我承擔(dān)不起?！?p> “我說呢，挺有主意的一個女孩，怎么就慫了呢，原來是親情的力量?！?p> “你也為了親情不管不顧呀?！?p> 姚健斜眼看向詩懿，“你這句話里有話呀?！?p> 詩懿回看他，“不要自帶情景，其實也沒什么，立場不同嘛，可以理解?！?p> 姚健自覺理虧，不愿意再討論這個問題，“選選吧。”
“我覺得不用了，看著價錢也挺貴的，太破費了?！?p> “攢了好多錢就想給你花?！?p> 詩懿看著姚健很認(rèn)真的說，“你只是情感上虧欠我，金錢上我們并沒有任何瓜葛，所以你不要總說這些話?；蛘呶艺f的情感虧欠都不存在，你不要總覺得欠我的，你什么都不欠，我們互不相欠?！?p> 說完奔出門口，姚健立刻追出去。
詩懿心里很憋屈，眼淚總是在最不想留下來的時候控制不住的滴下來，努力的控制著，眼睛漲得通紅，撕著手上的紙巾泄憤，她恨自己的無力抗拒，她知道這就是愛，一場沒有結(jié)果的愛，她想逃，但她貪心了，她內(nèi)心無數(shù)次告訴自己遠離BJ，遠離他，否則受傷的永遠都是自己，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哪怕賭上自己的傷痛。
姚健快步拉住詩懿，硬生生的調(diào)侃道，“有日子不見，本事見長呀。”
詩懿甩開姚健的手，“你現(xiàn)在沒心情跟你瞎貧?！?p> “哎呀，是我不好，說話失了分寸，對不起了?！?p> 詩懿沒吱聲。
“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我就是想證明我可以?！?p> 詩懿還是沒吱聲，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掉。
“我在國外，除了正常的吃飯，買些生活的必需品，我基本用不到什么錢。我爸每月都有給我生活費什么的，我也都存起來了，可能就是打些長途電話花點兒錢吧，但很少打。如果和一哥他們聊聊就在網(wǎng)上，反正時差也才六小時而已?！?p> 詩懿平復(fù)一下情緒，“你不要成天錢錢錢的說，我不是一個愛慕虛榮的人，你去我家我爸媽也不會貪圖你這些東西吧，我只是覺得明天就要見他們了，你現(xiàn)在該想的是怎么和他們說吧，而不是在這人浪費時間和錢選什么東西吧?！?p> “踩鈴，看你那個樣兒，這是兩回事兒，不沖突，你說我去你家不帶東西嗎？是不是太不講究了。見面禮得大氣、實用，至于我說的都是心里的大實話，不需要準(zhǔn)備?！?p> “行吧，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p> “行了，聽我的就是，去給你爸媽選禮物?！?p> “真買圍巾呀？”
“可以多買點兒，禮多人不怪?！?p> “去吧，給你爸再買個棉手套和棉帽?！?p> “你選吧，我不會選?！?p> “你看你想買點兒什么？”
“我不需要。”
“我從英國來回送你的鏈子呢？”
詩懿沒吱聲。
姚健想著肯定是分手的時候扔了，“我想給你買條鏈子。”
詩懿看他一眼，“我不要?！?p> “再讓我栓一次唄?！?p> “你貧吧，我不要。”
姚健看詩懿態(tài)度堅決，想著總有機會的，也沒有強求。
“那我可就省錢了?！?p> “省出來請大象他們吃大餐?！?p> “明天路上時間長，買幾本書看看唄？”
“這大包小包的怎么拿？”
“你還想怎么著，讓我拿兩包？”
“你深明大義都太好了，不過你只需要拿一包就行?！?p> “屁，你自己拿，我就讓你不要買，你非是不聽，誰買誰拿?！?p> “嘿，得，我自己拿，咱們逛逛書店吧，看看有寄存沒？”
“很久沒來了，你說書店有寄存才奇了怪呢?！?p> “沒寄存我就放地上得了，你克別嫌臟?！?p> “那我給你出一主意，去我家的時候把盒子扔了，直接奉上你的心意就行，誰還看包裝啊。”
“算你狠，我拎著?！?p> 久違的外文書店，這是芳華之年倆人常來的地方，參考書、雜志、音像帶都有著公共的回憶，看著地上坐著一片如饑似渴的學(xué)生，仿佛看見了十五六七歲的自己，又覺得很可笑，想當(dāng)年那么拼命是為了什么？最后還是決定不了自己的命運，如果可以，寧愿自己可以掙脫這精神的桎梏，回歸當(dāng)初的選擇。但還可以嗎？想想不禁打了寒顫。
“怎么，你冷啊？”
“沒有呀。”
“我想也不應(yīng)該呀，這里的暖氣夠你拖掉毛衣的了?！?p> “買什么？”
“足球吧?！?p> “你看吧，我看別的。”
“看看有什么故事會、意林、讀者?！?p> “嗯，看看，買本年刊吧?！?p> “一本哪夠看呀，以前買都是買好幾本呢。”
“以前是坐火車，二十幾個小時才到家，明天是坐飛機只需要三小時，買一本差不多了。”
“不留著回家再看看。”
“我回家看注會，還有一門，死都要過。”
“行吧，你還記得那個神經(jīng)病嗎？”
“嗯，楊什么是吧。”
“嗯，休學(xué)兩年和我成校友了。”
“我也聽說阿新了，哎，體檢過得了？”
“醫(yī)了兩年也差不多吧，不過我可能用詞不是很準(zhǔn)確，是精神病?！?p> “那次嚇得我，腿軟?！?p> “我就像個黑騎士一樣沖過來保護你?！?p> “我的黑騎士是輝哥?！?p> “輝哥總是在咱們班女生危難時刻化身護花使者前來救場?！?p> “確實，輝哥是我們大一班的福音?！?p> “輝哥又不在這兒，你這個馬屁差不多得了?！?p> “哎呀，我忘了還要去看我姨?！?p> “我陪你去，買了書打車去也行?！?p> “你在這里等我，我打車去她美容院?！?p> “我怎么就不能陪你一塊兒去呢？”
“不合適唄?！?p> “那你進去，我在外面等?！?p> “不凍得慌嗎？”
“我找一館子等你?！?p> “晚上自助不吃了？”
“那你別管了，我還能聊半小時的天兒，我們就該到地方等他們了?！?p> “都訂了位置了干嘛還得提前到地方呀？”
“你還真不講究，咱們請客不得早到呀，這是禮節(jié)?！?p> “他們總遲到。”
“那咱們也得早點兒到，哪怕是提前十分鐘?！?p> “行吧，你選好了沒，我去結(jié)賬。”
“你拿著這兩包，我去結(jié)。”
“你不會是想趁機把這兩包甩給我吧。”
姚健寵溺一笑，輕拍詩懿的頭，“你就是個大聰明?！?p> 詩懿笑著撇撇嘴。
趕緊聯(lián)系大姨。
“你這死孩子，現(xiàn)在才找我?！?p> “老娘，我忙聚會，明天我回家了?！?p> “怎么那么著急走，都待兩天唄?！?p> “嗯，我萬人迷，回去又一波聚會?！?p> “那晚上吃個飯吧?！?p> “不了，我同學(xué)今天約了吃自助，過了十五就都出國了，所以今晚得好好聚聚?！?p> “那你這是幾個意思呀？不來看看我呀？”
“正打算去看看你，我五點的局，還能和你嘮半小時的。”
“我在店里，你在哪？”
“我在王府井，打車十分鐘吧，都沒到初八你去店里干嘛？”
“我們初四就開店了?！?p> “開那么早？”
“嗯，你來吧，聊什么電話呀。”
掛了電話，姚健已經(jīng)打到車了。
“你這效率，可以呀?！?p> “上班的人了，沒點兒效率和眼力勁兒，能行?。俊?p> “我待會兒和我姨聊半小時，你看時間到了就給我打電話?！?p> “行?！?p> 推開門看見大姨，滿頭黃發(fā)。
“天啊，我都快不能和你相認(rèn)了?！?p> “姑娘，才多會兒沒見，眼里放光呀?！?p> 詩懿心里咯噔一下，回頭看看確定姚健沒在，“嗯，大過年的，最后一個假期了，老娘，恭喜發(fā)財，紅包拿來?！?p> “來，掂量掂量?！?p> “那么厚呀，不會都十塊的吧?！?p> “不要拿來。”
“哇，我數(shù)數(shù)，兩千呀?！?p> “看你那個財迷樣兒?！?p> “我先收好，怎么那么早開店呢？”
“在家累，有幾個姑娘過年不回去，放了三天假，初四我們就開店了?！?p> “老賈還蹦跶呢？”
“躥得老高了?！?p> “那你委屈了?！?p> “把錢攥手里，就不委屈了?！?p> “我是你就趕緊離了，然后找個靠譜的搭伙過下半輩子?！?p> “搭了半輩子的火，哪有那么容易說散就散，家里的江山不得有我一半呀?！?p> “家里的債也有你的一半?！?p> “你打算回家還是留南京？”
“回家吧，我都答應(yīng)我爸了?！?p> “嗯，那回來趕緊看看有什么工作，早些落實?！?p> “哎，我到時候看看吧，現(xiàn)在我也沒怎么想清楚?！?p> “你媽沒給你在L城介紹一個嗎？”
“嗯，再看看吧，沒怎么合適?！?p> “畢業(yè)就快二十五了吧，找個對象談兩年就二十七八了，再一結(jié)婚馬上要孩子也差不多三十了，該抓點兒緊了?！?p> “嗯，我知道了。阿新怎么樣??？”
“那個誰給介紹的工作還行，工資高，又不累，福利待遇各方面都挺好，可能知道是關(guān)系戶吧，總是挺照顧的?！?p> “那就好?！?p> “你們還有聯(lián)系嗎？”
“這次聚會我們碰上了。”
“碰上了？”
“嗯，還聊了一下?！?p> “怎么看你眼里放光，復(fù)合了？”
“沒有，但我選擇原諒?！?p> “這道坎過去了？”
“沒有完全過，但是我想再給大家一次機會?！?p> “你都打算回L城了，難道他從國外回來不走了？”
“他明天和我回家一趟?！?p> “回去？回去干嘛？”
“他說要向我爸媽解釋一下我們分手的原因，現(xiàn)在他的想法，然后展望一下未來，看看我爸媽能接受他的建議嗎?！?p> “這不開玩笑嗎？”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輝哥鼓勵他讓他跟我回家，復(fù)合也得先取得我爸媽的諒解?！?p> “你想和他復(fù)合呀？那時候雖然你沒有多說什么，但是我覺得你挺傷的?！?p> “我還沒想好，但是現(xiàn)在肯定不是復(fù)合的關(guān)系，我覺得我自己有些飛蛾撲火的節(jié)奏。”
“我沒啥文化，我覺得他還行，就是可能太自我了一點，你也單純，沒有戀愛經(jīng)驗，他要是能為你留在BJ，你來BJ工作也還行，但是如果你和他去國外，我覺得你們還是算了吧。”
“哎，我也是這么想的，我和他說別去了，我們也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他特執(zhí)著，非要去，我想算了，他愿意去就去吧，這個事兒我也想開了?！?p> “你們這幾天在一起了？”
“沒有沒有，我們都很有底線，我住酒店，他住一哥家，但是我們這幾天聚會都在一起?！?p> “那我放心了?！?p> “大姨，我雖然是愛他，但是絕對不會做出逾矩的事情，這點定力和分寸我還是有的。”
“那行，明天幾點的火車，我送你?！?p> “他訂的飛機票，早上十點的，我們打車去機場，你別送了?！?p> “那他現(xiàn)在人呢？”
“他今天請了大象他們?nèi)コ宰灾?，先到地方等了?！?p> “那時間差不多了，訂在哪啊，我一會兒送你？”
“一會兒他打電話告訴我，就在東單附近吧，我自己走得了，你看你這生意也忙著?！?p> “那行。”
“阿新沒找個女朋友嗎？”
“隔壁黃大媽倒是介紹了一個，山東的，人長得還行，就是老家農(nóng)村規(guī)矩多，你弟弟還沒想好?！?p> “干嘛非得找個村里的？”
“也不是非得，那女孩長得挺漂亮的，我和老賈看著也還行，看他吧，畢竟是他們過日子?！?p> “村里幺蛾子多?！?p> “再說吧，現(xiàn)在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小舅媽沒給你點建議呀？”
“沒怎么給，就讓我自己想清楚。”
“那你自己思考吧，我也沒啥建議你的，唯一能給你意見的就是自己掙的錢別拿出來，防身以備不時之需。”
“哈哈，你這是被生活千錘百煉后的領(lǐng)悟嗎？”
“姑娘，你就別管和誰結(jié)婚過日子，日子久了再美再好但不新鮮了，所以別高估了自己的條件，低估了男人的本性?！?p> “有道理，我記住了，畢竟我芳華之年看盡了你的人生疾苦?！?p> “我還不算苦，至少有經(jīng)濟權(quán)，真正苦的每月給你幾百生活費讓你在家看孩子那種?！?p> “老娘，你這是大徹大悟呀。”
“你且聽著吧。”
詩懿看看電話，知道時間到了。
“老娘，我走了，明年你紅包就不用打了，我算是幫你省錢了嗎？”
“我還想你讀博呢，再多給你幾年紅包也愿意?！?p> “呵呵，讀不動了，看看我女兒能不能更上一層樓吧?！?p> “看看你那個樣兒。”
大姨送詩懿出門，詩懿回頭和大姨揮手道別，詩懿眼里含著淚，看見大姨的遠嫁是多么的孤立無助，再想想如果是自己呢？命運輪回后的自己會是這樣？好害怕淪為大姨的境地。
“都和大姨聊什么呢？”
“拉家常，謝謝你家親戚的關(guān)照，阿星工作得很愉快?！?p> “關(guān)照只是進去，還是他自己的努力吧?！?p> “不管怎么樣先謝謝你這個敲門磚吧。”
“口頭謝謝就行了？”
“怎么？還想阿新以身相許？”
“那個我無福消受，今晚自助我們一人一半，怎么樣？”
“會讀唇嗎？GUN！”
“你好粗魯?！?p> “那也是你帶的。”
“你看你鼻子是不是凍麻木了？”
“沒有吧？”
“怎么還結(jié)冰了呢？是鼻涕嗎？這么晶瑩剔透呀？也太不講究了吧?！?p> 詩懿信以為真忙找個路邊的車子照照，發(fā)現(xiàn)被姚健耍了，心生一計。
假裝捂著鼻子，“哎呀，流血了。”
姚健急忙沖上前看，“在哪，我看看?！?p> 詩懿一把抓著他，用他的衣服蹭鼻子，“你這衣服算是白瞎了，全是我的鼻涕?！?p> 姚健哈哈大笑，“你要么自己過來，乖乖認(rèn)罰，否則我抓住你了你就慘了。”
詩懿笑得岔氣，汗都出來了，“好了，是你先戲弄我，我才反擊的，我們有來有往，打平?！?p> “我就是言語說說，你還真做得出來呀？”
“那你看看你衣服有沒有嘛，什么叫做得出來?！?p> “你現(xiàn)在騙我我都分不清真假了?！?p> “有你這么夸人的嗎？”
“你確定我這是在夸人？”
“嗯，就當(dāng)是夸我的。”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明天姚健和詩懿要走了，五點大家都到齊了。
姚健在詩懿耳邊小聲嘀咕，“我說什么來著，提早十分鐘到是禮節(jié)，你看他們五點到得比哪次都齊。”
“健哥，你說話大點兒聲兒?！?p> “就是，我們提早到了看見你們在這兒小聲說大聲笑，這幾個意思呀？”
佳玲給詩懿拿杯可樂，“踩鈴，我覺得以前的那個你又回來了?！?p> 詩懿不解，“哪個我？”
“以前你們在一起的時候，雖然過了很多年了，但是我還記得很清楚，那時的你就像今天這樣，眼里有光，嘴邊含笑?！?p> 詩懿有些難為情，“哪有，你夸張了吧?！?p> “真的，我剛和鴨子一起進來的，我們都看見了，還說你來著?！?p> 詩懿下意識的摸摸臉，“佳玲，讓你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p> 佳玲摟著詩懿的胳膊，“明天回家了，我結(jié)婚你一定得回來，不管你和他成不成，可別又失聯(lián)了?！?p> 詩懿眼泛淚光，“嗯，放心吧，以后都不會了，保持聯(lián)系，你結(jié)婚，我一定回來?！?p> “踩鈴，小黑說你笑起來很純真?！?p> 詩懿樂壞了，“小黑，你是不是想說我沒心沒肺？”
小黑被整懵了，“不懂，為什么沒有心臟，還有什么，我沒聽懂?！?p> 大家被小黑的懵懂逗樂了。
“大象，你家小黑能讓你爆笑一生呀?！?p> “他是嫌我的人生還沒構(gòu)成個笑話吧，回家我得好好調(diào)教調(diào)教?！?p> “鴨子，為啥不擺酒呀？”
“麻煩，好多事兒得辦呢，以后等生了孩子再一塊兒弄吧?！?p> “嗯，移民很麻煩嗎？”
“嗯，至少得弄好兩年?！?p> “沒事兒，你注會先我一步呀?！?p> “哎，實話告訴你，考試真是憑運氣，我到現(xiàn)在報表實操都沒有做平過。”
“不是吧，逗我呢?！?p> “真的，我剛實習(xí)哪兒會為了一分錢從早上9點弄到下午五點，把自己都做哭了，后來還是得問人?！?p> “什么問題做八小時？”
“應(yīng)付款是貸方加上貸方減去借方，我做了八小時的貸方加借方減去貸方，你說能對嗎？”
“你按資產(chǎn)類做了是吧，借加借減貸。”
“是的，氣得我真的一休沒睡好，老犯低級錯誤?！?p> “考試對就行了，對自己不必苛刻。”
“你還剩那門也好過，我好像考了70，比我經(jīng)濟學(xué)還高兩分?！?p> “我書都看完了，準(zhǔn)備努力刷卷子階段，看看薄弱章節(jié)再重點弄吧?！?p> “差不多這樣也行了，過應(yīng)該沒問題，高分除了看運氣還得有實力?！?p> “高分我就不想了，能過我就萬幸了?！?p> “就是的，等我們站住腳了就過來看看我們?！?p> “鴨子，你覺得被愛是幸福的嗎？”
“只能說愛人太累了，我現(xiàn)在就很享受這樣的生活。”
“挺好的，至少你眼里沒有疲憊?！?p> “我發(fā)現(xiàn)你這兩天特精神，你倆現(xiàn)在什么情況？明天還去你家的，什么程度了？”
“我說出來都覺得可笑，說是去我家讓我爸媽原諒他之前的所作所為，然后說說現(xiàn)在他的想法?！?p> “那也要你們復(fù)合了才有意義吧?！?p> “我也不知道我現(xiàn)在和他究竟算什么，如果說是原諒了，可能我們的關(guān)系算是和諧了，但如果說是復(fù)合，我們現(xiàn)在還處于通窗戶紙的階段，哎總之就是關(guān)系微妙，我自己都搞不懂了?！?p> “那么復(fù)雜嗎？”
“但是不得不承認(rèn)，我還是愛他的，只是這份愛需要克制，不能再像之前一樣不管不顧了。”
“有道理，但是健哥對你真是一心一意呀，如果就這么散了你不覺得可惜嗎？”
“他總想讓我跟他出去，但是出去面臨著很多問題，我的、我爸媽的、他媽的、工作、學(xué)語言、適應(yīng)家庭生活等等，我覺得如果是這樣比讀博還煎熬，我又何必呢？”
“那你可想清楚了?！?p> “哎，愛情讓人沖昏頭腦，我還沒想清楚呢，明個稀里糊涂的回家還帶個前男友，你說這是給我爸媽的驚喜還是驚嚇?！?p> “別想了，自求多福就好?！?p> “今晚本來是要一醉方休的，明天趕早班機，喝個半夢半醒就好?！?p> “為我們各自的幸福，干了！”
男人們圍在一圈隔桌觀察著對面的女人們。
“她們這是要造反呢？”
“一哥，你對象也卷進去了。”
“卷吧，得好好調(diào)教。”
“讓她們?nèi)フ{(diào)教你對象估計你沒有好下場了吧。”
“就讓她千錘百煉一下吧?！?p> “打算在踩鈴家待多久？”
“看聊的情況吧？”
“你那個情敵？”
“情敵都算不上，踩鈴對他的不是愛，但是不得不承認(rèn)他拯救了踩鈴，讓踩鈴走出來了，就沖這點等我和踩鈴結(jié)婚的時候還是得單獨謝他的。”
“你可拉倒吧，不被趕出家門就是人家爸媽大度了。”
“說真的，我不認(rèn)為他爸媽是會把我趕出家門的人。”
“期待你的好消息?！?p> “期待你平安歸來?！?p> “期待有情人終成有情人?！?p> “一哥，你這個是什么祝福？”
“我這個不是祝福，是囑咐?！?p> 姚健知道其中涵義，“祝自己心想事成吧?！?p> 詩懿忐忑得一夜未眠。
姚健也躺在床上輾轉(zhuǎn)。
沒下雪，除了冷沒毛病，倆人匆匆往機場趕。
太早就沒等到攤煎餅的出攤兒，到了機場辦了安檢，去吃了一碗128元的面，58元一塊的蛋糕，8元一瓶的礦泉水。
“我們是不是太奢侈了?！?p> “那不能餓著吧?！?p> “早知道昨天就買個面包放包里了?！?p> “別心疼錢了，這點兒錢比起我們的電話費、車票就不算什么了吧?！?p> “如果這點兒錢可以買我的蹉跎歲月，我愿意百倍奉還?！?p> “馬上飛了，看你書一頁都沒看，心里很慌吧？”
“嗯，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p> “中午就到了，我先住上次來那個酒店，然后馬上去你家，行嗎？”
“隨你吧?！?p> 姚健拍拍詩懿的肩，“沒事兒，不試試我不甘心?！?p> 可能是前晚上沒怎么睡，一上飛機兩人就呼呼的睡著了，直到快落地了姚健才拍拍詩懿。
“差不多得了，睡得也太死了。”
“到了？”
“還有五分鐘吧，飛機在迫降了，空間在催調(diào)整座椅和收小桌板了?！?p> “嗯?！?p> “我們沒有行李托運，出門兒就直接打車走得了。”
“嗯。”
還沒過十五，年味依舊很濃，小地方走哪都熱鬧。
入住了房間，一切安排妥當(dāng)。
“我什么去你家合適？”
“晚上吧，來我家吃飯。”
“現(xiàn)在快兩點了，我有點兒餓了?！?p> 兩人很默契，“吃螺螄粉。”
“我家附近那個吧，老字號?！?p> “行，你的地盤你請客?！?p> “吃完了你先回來休息休息，我打電話你再過來?！?p> “嗯?！?p> 詩懿還在想怎么和爸媽開口，媽媽敲門進來。
“怎么飛回來的？”
“嗯。”
“又沒有急事，怎么不坐火車？”
硬著頭皮說吧，“媽，你著急上班嗎？”
“怎么了？”
“我想和你聊聊?！?p> “到底怎么了？”
“我這次同學(xué)聚會，碰到姚健了?！?p> “他也回來了嗎？”
“嗯，就是很巧，老師撮合、同學(xué)也湊熱鬧，我和他聊了一次，他為之前出國我們分手的事兒跟我道歉了。”
“那就行了，其實也沒有誰欠誰的，也沒有永遠的仇恨，大家好聚好散就行了?！?p> “后來他提出來我家，想跟你和爸也道個歉，他覺得分手傷害了我也傷害了你們?！?p> “不用了，你又沒有出什么問題，談戀愛嘛，就算是長經(jīng)驗了，無傷大雅?！?p> 詩懿就知道媽媽會這樣，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說道，“但是他已經(jīng)和我回來了，聚住在之前來的那個賓館?！?p> 媽媽沉默了一會兒，看了看詩懿，“我現(xiàn)在先上班，買菜是來不及了，晚上買幾斤羊肉回來，讓他來家吃個飯吧。”
詩懿喜出望外，沒想到媽媽答應(yīng)得那么爽快，“嗯，大概幾點讓他過來？”
“六點吧，一會兒我到單位和你爸說?！?p> “哦?！?p> 媽媽一走，詩懿趕忙打電話給姚健，“我剛和我媽說了，她讓你六點來我家吃飯，說沒準(zhǔn)備什么菜，到時買些做好的羊肉回來加菜。”
“行啊，那你爸怎么說？”
“我爸今天去單位比較早，我回家沒看見他，但是我媽說一會兒到單位她和我爸說?！?p> “嗯，那我們一會兒出去逛逛吧?！?p> “不逛了，我要看書了，忙著呢?！?p> “不差這一兩天吧?！?p> “還是算了吧，地兒小，碰到熟人怎么辦？”
“你實話實說不行嗎？”
“說你是什么？”
“男朋友，同學(xué)都可以?！?p> “你就毀我吧，你老實待著，我真要看會兒書了?！?p> “行吧，我伸伸腰吧，個兒太高就是個負(fù)擔(dān)?！?p> “忘了問你現(xiàn)在多高了？”
“190了?！?p> “都那么高了還長？”
“賤人剛上大學(xué)那會兒是不是一米六五，畢業(yè)了硬是長到一米六八，三公分呀?！?p> “呵呵，他家基因就那樣吧，他爸媽個兒都小。”
“主要是他媽個兒小。”
“爹挫挫一個，娘挫挫一窩?！?p> “現(xiàn)在都計劃生育了，誰還能有一窩生呢?！?p> “那就是賤人不走運了。”
媽媽特意提前半小時回來，沒有上次的熱情，倒是充滿了客氣。
“阿姨，這是給您和叔叔帶的東西，詩懿幫著一起選的?！?p> “來就來吧，都是學(xué)生，就別老瞎花錢了。”
“我已經(jīng)工作了，這是應(yīng)該的。”
“哦，沒聽詩懿提起，來邊吃邊聊，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下班路邊有什么就買什么了。”
“哦，沒事兒，只要是中國菜就行?！?p> “我也不太會弄，你就將就一下吧?！?p> “叔叔呢？怎么還沒回來？”
“單位有事兒吧，回不回也不一定，我們先吃?！?p> “很久以前聽詩懿說你出國了，怎么想著又回來了？”
“是這樣的，當(dāng)時我爸媽分開的時候不是特別愉快，后來我媽生病了，一直看都不好，當(dāng)時我媽有一個特別好的朋友在法國定居就讓我們?nèi)ニ巧⑸⑿模チ艘欢螘r間我媽覺得那邊學(xué)習(xí)和生活環(huán)境各反面都不錯，我爸也顧念了一下夫妻情就投資移民讓我和我媽一起過去了。”
“過年回來走親戚的是吧?！?p> “嗯，還有個重要的事兒就是回來找詩懿。”
媽媽不想進入正題，“打算在L城玩幾天呀？”
姚健沒有理會媽媽的態(tài)度，“阿姨，有個事兒想和你說一下。首先我為之前出國沒有和詩懿很好的溝通導(dǎo)致我們分手的事兒先和您道個歉，讓您擔(dān)心了；其次是我這次回來是想取得您和詩懿的諒解，最后我想和您聊聊我現(xiàn)在的生活近況?！?p> 媽媽笑笑，“分手沒必要跟道歉，都是你們自己的事兒，只要詩懿過得去我們都無所謂的?！?p> 姚健越是聽著就越是心里沒底。但他也豁出去了?！拔已芯可厴I(yè)了，現(xiàn)在大學(xué)里的研究室里做研究員，工資待遇都很不錯，目前還是和我媽住一塊兒，平常做研究忙的時候也住學(xué)校，但這種時候不是特別多。這次同學(xué)聚會我和詩懿聊了一下她今年畢業(yè)的問題，她說可能回L城發(fā)展，但是我們老師包括很多同學(xué)都覺得BJ挺適合她發(fā)展的，如果詩懿沒有意向單位的話去BJ其實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外地城市就不考慮了，回家是正確的選擇?！?p> “是為了叔叔的身體嗎？”
“這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就是我們打算給她在老家物色一個對象，畢竟知根知底嘛，談戀愛就隨便她，你們高興不做出出格的事兒就好，但是婚姻嫁娶是一個女孩子的第二種人生，我們都是過來人，聽我們的總歸是要穩(wěn)妥一些的?！?p> “阿姨，我這次和詩懿聊了一下，也達成了共識，想著去北京發(fā)展的，如果您是不放心叔叔的話，我們可以請一個阿姨，當(dāng)然費用我來承擔(dān)，這樣您就可以減輕負(fù)擔(dān)。等我們工作兩年存一個首付，在BJ買一套房子給您和叔叔住，這樣您看行嗎？”
媽媽笑笑，“謝謝你有心了，但是我覺得你和詩懿可能不是很合適，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請別怪阿姨直言了。一南一北的生活習(xí)慣，飲食差異互相包容也能過，但是你的家庭我個人很有看法，一般來說離婚家庭的孩子以后在離婚問題上通常也很草率，因為他們的父母就是以離婚作為解決問題的首要方式去解決家庭矛盾的，所以離異家庭成長的孩子對待婚姻的態(tài)度我不敢想象。再就是你已經(jīng)出國定居了，你怎么回BJ工作呢？長期的兩地分居是會很影響夫妻間的感情的，我想你們談了幾年的異地戀最后因為溝通問題導(dǎo)致分手這個教訓(xùn)就不用我再多說了吧。如果你們吸取了教訓(xùn)不想分居，勢必詩懿跟著你去國外，我們是絕對不答應(yīng)的，在BJ都相見都難，出國就更困難了，何況語言還不通，萬一有個什么事兒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了。還有你的媽媽是和你一起住的，你和詩懿相處你媽媽知道嗎？之前你們都在讀書，談?wù)剳賽垡矡o妨，但是北京人對于結(jié)婚對象還是很挑剔的，這個你要尊重你媽媽的意見和建議吧，要知道沒有父母祝福的婚姻注定是不會幸福的。還有你說的給我們請阿姨，這個你叔叔的病還沒到請阿姨的地步，我們想讓詩懿回來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叔叔的病是慢性病，長期定期要去醫(yī)院治療的，詩懿十五歲去BJ上學(xué)，然后大學(xué)又在南京上了七年，在外求學(xué)十年就相當(dāng)于在外流浪了十年，他爸特別心疼她，小的時候我們因為工作關(guān)系，沒有時間陪她長大，等到她長大了、遇到事兒卻又不能很好的解決時我們才發(fā)現(xiàn)錯過了她的很多成長時期，比如說抗挫能力、思想維度的提升等等，但那些過去了就是過去了，無法再彌補，我們想的是在她第二次人生選擇上給她一些積極的、中肯的意見和建議，畢竟工作和生活不像讀書的時候那么激情、熱血，還是要回歸質(zhì)樸和踏實的，畢竟那是一輩子的事兒?！?p> “阿姨，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是我心里有她，她心里也是有我的，在國外這幾年我生活規(guī)律，潔身自好，踏實學(xué)習(xí)，最后留校做了研究員，我現(xiàn)在也是可以給他很好的生活的，如果有情人都不能最終在一起，您不覺得這輩子很遺憾嗎？”
“這輩子遺憾的事兒太多了，你來玩兒我們很歡迎，但是你說要談婚論嫁，我只是表示了我的態(tài)度，最后怎么決定還是看詩懿吧，畢竟那是她的人生，她自己要為自己的選擇負(fù)責(zé)的。”
“阿姨，我知道我的原生家庭確實讓您心存憂慮了，但是我可以很負(fù)責(zé)任的說我和我的爸爸不一樣，我爸就是一個沒什么文化的生意人，只懂得人情世故而缺乏家庭觀念，我媽媽是一位醫(yī)生，算是讓我爸算是糟蹋了，他不懂得我是可以回BJ工作的，如果您真不舍得詩懿去國外，我們就留在國內(nèi)，而且以我的學(xué)歷和相關(guān)專業(yè)，在國內(nèi)找份高薪工作根本就不是事兒。”
“我的意思你沒聽明白，我們其實只想詩懿留在L城，我們這是小地方，如果你來這兒的話那可真是屈才了，你家人會怎么想？所以你們得好好考慮清楚才是，都是成年人了，看問題不能只看表面，得長遠的看問題?！?p> 詩懿知道媽媽鐵了心，不想讓姚健難堪，“媽，我爸今天怎么那么晚，都快七點了?！?p> “單位有事兒，晚一些就到家了，你們吃，我單位還有事兒，得去加個班，詩懿你陪同學(xué)吃飯吧，如果你們吃完你爸還沒回來，你就把碗收了，把廚房弄干凈，我這加班也沒個點兒?！?p> “哦?！?p> 詩懿看看姚健。
“都讓你別來了，是不是特后悔。”
“你媽真是軟刀子殺人呀。”
“怎么說？”
“全程客氣得不得了，句句話堵得你沒辦法還嘴?！?p> “行了，這距離就把我們給隔開了，你明天走吧，別跟這兒浪費時間了?！?p> “剛來就趕我走？”
“那怎么辦？我媽不讓我去，這們家這小地方你待著真是屈才了，還放著國外的高薪工作不管不顧了？沒必要?！?p> “你怎么就能這么輕易的說出口呢？什么叫沒必要，有沒有必要吧是取決于我的決定嗎？”
“你的決定是不是得先征求一下你家人的同意呢？”
“關(guān)他們什么事兒？我的人生我自己決定?！?p> “你這是要和你家脫離家庭關(guān)系的架勢呀，真大可不必，再說吧?！?p> “再等等你就是別人的媳婦兒了?！?p> “我都不想嫁了，太磨人了，我想趕緊存錢買一間屬于我的房子，哪怕是就付個首付也行，自己在這兒找份工作自己供房，然后獨立生活。”
姚健頗為生氣，“怎么就不能去BJ呢？在哪獨立生活不是生活？我不是說了嗎我存兩年錢給你爸媽在BJ也買一套兩居室的房子，月供我來付，我們住我媽單位附近那套大三居的就行，如果你覺得裝修不合適，可以重新裝修一下都不是個事兒。我盡量在我們家附近找房子給你爸媽不就行了嗎？這個事兒有那么復(fù)雜嗎？”
詩懿也很搓火，“你心里就只有你，我媽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BJ的消費你不知道呀？醫(yī)院什么價我爸媽這三四線的工資怎么負(fù)擔(dān)得起這些醫(yī)藥費？你說你可以，以后需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了，不是一句我可以你就可以的。當(dāng)然以我的學(xué)歷也可以找一份不錯的工作，但是你總該考慮考慮我爸媽吧，還有十年才退休，也就是這十年間我只有春節(jié)回來幾天又得走了。我媽爸只有十五天的公休，還不能一次性休完，如果去看我也就是9天時間，就算是坐飛機來回還得減掉兩天的時間。就算十五天公休都休完，前后也就二十天的時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減掉公休二十天再減掉過年五天，見面的機會連一個月都不到，再就是我爸媽公休來的話我可能要上班，只有晚上回家吃飯和周末才能陪著他們，如果說我爸身體還行，我倒也不覺得，他現(xiàn)在就是活一天少一天的人了，你叫我怎么能安心呢？”
姚健沉默了。
“先吃飯吧，我們都好好再想想，總會想到一個折中的辦法的，實在不行我來L城也行?？纯慈ゴ髮W(xué)應(yīng)聘一下講師，或者哪個制藥集團做分析員也可以，只要工資待遇還行，我留在L城也行?！?p> “你媽不得恨死我?！?p> “那都是我的選擇，我不恨你就行了。”
“你這是一種補償心理嗎？”
“我不該補償這三年對你的傷害嗎？”
輪到詩懿沉默了。
“你不需要。”
“怎么就不需要了?！?p> “我得病是因為我抗挫能力差，心態(tài)沒有放平，現(xiàn)在我走出來了，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負(fù)擔(dān)了?！?p> “為什么你不能理解這是愛而不是補償？”
“你怎么盡干蠢事兒呢？多少人想從我們這個小城市走出去，定居在大城市，改變自己和下一代的命運，你偏偏要跑來這里，你覺得有什么意義？就這小破地方能有你什么發(fā)展的空間，這里最好就是一個工學(xué)院，連一個大學(xué)都不是，也沒有什么大的集團，你要么考公務(wù)員，但是工資也就三兩千元，你覺得你待在這里有什么用？這里沒有你要的高薪，沒有你的用武之地?！?p> “BJ有你又不能跟我去，我留這里你又不讓，你到底要干嘛？”
兩人再次沉默了。
爸媽很久都沒回來，詩懿想也許是想等姚健走了才回來吧。外面天寒地凍的，也不知道他們?nèi)ツ睦锪?，看看時間快九點了。
很晚了，你在我們家待著也不合適，你先回酒店吧，你讓我想想。
“我?guī)湍惆淹胂戳?。?p> “我自己來。”
“你一個女孩子的手柔柔軟軟的，碰了洗潔精不得變糙了？”
“行吧，你洗我擦干凈，走的時候順道把垃圾那下樓扔?！?p> “我就是嘴上說說，你還真不客氣呀?！?p> 沒有太多的言語，待著一起和諧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