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走近了些,微微彎腰行禮,頗顯誠意,容貌也算正義凜然,一長身藏青布子頭扎布巾,和自己一比真是渾酒前的清茶,給寒酸無賴的孟與嚇了一跳,心想本以為這次的招生的弟子都是些不懂禮貌的雜役,如今看來還是有些通情達理人模人樣之輩。
他穿的這般破爛,不知為何竟還有人來行禮,這人腦子怕是有問題。
“敢問兄臺貴姓?”
孟與也回了一禮:“免姓貴孟。”
那人聽了孟與的回答,眼神稍稍有些變化,看傻子似的,還免姓貴孟,都這窮了還貴,不知這人是真沒文化還是窮鄉(xiāng)惡水出刁民,暫時探不清眼前無賴的底細。
孟與只是為了低調(diào)顯拙也頗帶玩味開個玩笑哪想這位仁兄直接略過也不加改正而對他直接產(chǎn)生猜疑,想成了他有可能是背景深厚的人物。
前些日子,觀山派里面倒是有這么個傳聞,說是銀霜尊者上元節(jié)那天出去與人私會,那該殺的私會對象就是姓孟。
也不知是怎么傳出來的,銀霜尊者資歷雖低的可憐,奈何位置站的太高,難免會有嫉妒的女弟子為了抓住她的把柄而跟蹤她,現(xiàn)下正好有一個姓孟的,說不定還真是銀霜尊者的私會對象。
正欲再套些話來,卻聽到后方有人悄悄一片聲音都變小在說些什么,回過頭去,一襲白衣映入眼簾,劍穗的模樣再熟悉不過,可不就是銀霜尊者站在他身后嗎?
可是當他抬頭,發(fā)現(xiàn)銀霜尊者的眼神駐扎在方才姓孟的小子身上,傳言多半是真的!他暗搓搓的想著,慢慢挪開了身子。
那些話語,前幾日那個密室里密談聽到的話語回響在銀霜耳邊,陣風般盤旋,風中夾雜著那些花點,又美好又悲涼的,在陰云的心情里,還期待著天推開窗子。
只是現(xiàn)在一切都管不著了,那個人又出現(xiàn)在眼前,只需讓他無法察覺自己的任何破綻就好,特別是像薄薄冰面上面壓著熾熱碳火一樣的情感。
銀霜還是沒有控制住,眼淚像靜夜月光下的暖潮,咕嚕咕嚕就在眼中打轉(zhuǎn),恨和思念都融入溜轉(zhuǎn),千萬思緒啊,終而復始如日月,死而復生如四時,循環(huán)不息的,同那秀麗山川天地靈氣共存。
孟與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在了但盡力掩藏住,他是吃力的,泄露理所難免,在那些曲折傷人的記憶面前石頭也會出現(xiàn)裂縫吧。
他原本一心就想著通過三道關(guān)卡去見銀霜,誰知銀霜現(xiàn)在竟然這么突兀就來了,沒有任何準備地坦誠相見。原本藏在心中要解釋的話語都不知道該從何處說起。
藏無可藏無需再藏,開門見山主動出擊“嗯……銀霜姑娘,那只貓真的只是……”
不等孟與說完,銀霜就像沒那回事似的冷冷打斷了他,從懷中拿出一只錢袋,就是在玄城外找到的那只。
“你可知道這個?”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卻故作冰冷,聽得出她在盡力的控制情緒。
孟與想也沒想脫口而出,看出來他是有些欣喜的激動:“這不是你的錢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