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哲明掛斷電話,抬頭看了主臥的方向,確定沒有動靜才披上外套抬腳出門。
十幾分鐘后,一輛黑色保時捷平穩(wěn)停在陳助理面前。
陳助理強忍寒冷,麻利的開門坐到后面。
見人已經(jīng)坐上來,安哲明踩下油門,保時捷“嗖”的一聲竄了出去。
“謝謝。”在車里暖氣的滋潤下,陳助理看著后視鏡中的安哲明緩緩道。
安哲明微微抬眸,并未做出回應。
“對了安總,您知道嗎,就在您生命體征完全消失的下一秒,您的朋友為了讓您吞下藥水,先自己含在嘴里,然后慢慢的喂給您喝?!标愔眍D住,“就在我以為您即將死去的時候,奇跡發(fā)生了,心電儀再次工作了起來?!?p> “……”安哲明怔住。原來他的空間戒指之所以會在千川手中,是因為她要救他。他一直都以為她是最想讓他死的人,不曾想當她真的面臨這種抉擇的時,她竟然會選擇救他。
等等陳睿好像說“先自己含在嘴里”?
“是這樣嗎?”安哲明猝不及防出聲。他不知道為什么,就是想再確認一下。
陳助理點頭,“在那之前您的朋友是在三樓的病房,我路過時正好看到醫(yī)生們圍在走廊上,嘴里一邊喊著鎮(zhèn)定劑,一邊感嘆力氣真大。”
“……”
“我看到了您的朋友,她幾乎把那個樓層的每個病房門都踹開了,好像在尋找什么,而且她還向您之前說的那樣,尋求我的幫助?!彼ㄟ^后視鏡對上安哲明的雙眼,繼續(xù)說:“在那時我突然明白,您的朋友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能快點找到您?!?p> “……”
“您對任何女人都‘敬而遠之’,唯獨對您的這位朋友,特別的實在有些不像話。我很好奇,明明眼里都有彼此的人,為什么還要作為朋友相處下去?究竟是哪方面對這份感情有所阻礙,金錢、地位、身份諸如此類嗎?”
“其實以您這樣優(yōu)秀的人來說,這些實在是可能性極小……”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陳助理的嘴幾乎沒有半刻停下,一直說著一些自己心里的想法。
安哲明雖然并沒有表達什么,但他握著方向盤的手卻在這段時間里緊了又緊,直到驅車于一個小區(qū)門口,陳助理下車走出一段路后,他摩挲著指間的空間戒指,卻遲遲沒有發(fā)動車子。
“咚咚。”
隨著車窗打開,安哲明的面龐逐漸露出。
“您……”當陳助理看到安哲明身上穿的病號服,硬是把原本要說的話咽回了肚子里。
其實他原本是看安哲明一直沒走,以為還有什么事情沒說,這才過來詢問。
本以為老板會派個人來接他,沒想到老板竟然親自前來,而且,似乎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下。
“有事?”安哲明問道。
“……沒。”陳助理笑笑,“您路上注意安全?!?p> “嗯?!卑舱苊鼽c頭,“回頭幫我聯(lián)系姜齊夜,問問他什么時候方便?!?p> “您的意思是……”
“正如你心中所想?!闭Z畢安哲明不再逗留,留下剛剛恍然大悟的陳助理飛馳而去。
……
5月3日。
氣溫在一夜之間驟然跌落,雪花徐徐落下,天地渾然一體,整座城市都被銀白色包裹,美不勝收。
今天安哲明并沒有去公司,他一大早就為千川叫來了“女”私人醫(yī)生。
一開始千川表現(xiàn)得很不配合,當安哲明問及她是怎么救他的,她立刻沉默不語,配合醫(yī)生的診治。
安哲明全程在旁邊觀看,當他看清千川身上留下的傷口時,眸底的藍色似乎變得更深了,就連室內的氣氛都在此時驟降于冰點。
一切處理完畢后,醫(yī)生小心翼翼的與安哲明交代完注意事項就離開了。
“有什么不對嗎?”對于這個男人的一反常態(tài),千川早就有所察覺,只是礙于旁人在,才遲遲沒有說出口。
“抱歉殿下。”安哲明垂眸。他單膝跪下,一副罪不可赦的模樣。
“為何道歉?”千川靠在床上,手臂以及腹部的紗布已經(jīng)重新?lián)Q好,她白皙的手背上插著針頭,不斷有藥液通過輸液管流進她的體內。
“……”
見安哲明不語,她才將目光放到他的身上,“你……為何要跪?”
“抱歉。”
這次輪到千川沉默了,她清楚,接下來無論再怎么追問,得到的也只是他的沉默不語。
她偏過頭看向窗外白皚皚的世界,眸中充滿著向往。
“上次這般觀賞雪景是在什么時候?”千川這樣問自己。
成年禮過后,她決然選擇參軍,與那個男人一起并肩作戰(zhàn)。
自那以后的大部分時光,她基本上都和那個男人與將士們一同在戰(zhàn)場上度過,不論寒冬酷暑,仍舊奮戰(zhàn)到底,一年四季亦是如此。
何況她身為公主,身份、地位顯赫,從小管教森嚴,同時也有著豐厚的資源,在種種因素的影響下,她更不能像普通孩子那樣整日嬉鬧、玩耍。
從前千川隨自己的父王到貧民區(qū)暗訪時,也是這樣的雪景。
在吃不飽、也穿不暖的境遇下,孩子們仍跑出去嬉戲、玩鬧,每個孩子的臉上,都掛著純真的笑容。
她其實很羨慕這些孩子,他們有自己的朋友、伙伴,開心的一起玩鬧。
雖然從小就衣食無憂,但她卻缺少玩伴,不是因為她公主的身份才一起嬉戲玩伴,而且真的想跟她這個人交心的玩伴。
可惜,身在王室,這些是她從小便要開始承受的。
……
暗色調的書房里,姜啟明背手立在窗前,臉上掛著前所未有的肅然。
“咔嚓?!?p> 門開了。
身穿警服的姜齊夜走了進來。他低垂著目光,似乎連這個男人的背影都不敢直視。
窗外一片灰白,就連氣氛都壓抑到極致。
“之前的案子進展怎么樣了?”良久,姜啟明緩緩開口,渾厚的聲音讓人聽了格外安心。
“已經(jīng)找到嫌犯的落腳點,目前正在撒網(wǎng),就等晚上抓個出其不意?!苯R夜如實匯報。
“對了,這人犯得是什么罪來著?”姜啟明不痛不癢的問。
姜齊夜怔住,“……故意殺人罪。”
“無論如何這人都得以命抵命了吧?!?p> “……”
“若是此人殺人未遂,你說……最多會判個幾年?”
“……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節(jié)較輕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p> “你說這人是怎么想的,放著安逸的生活不過,偏偏要去干這種以命抵命的蠢事?!?p> 姜齊夜呼吸一滯,未敢出聲。
這時姜啟明轉身走過去,拍拍姜齊夜的肩膀,笑著說:“去好好準備吧,等嫌犯落網(wǎng),再好好給你慶祝慶祝。”
“……”姜齊夜明顯愣住,他終于抬起目光,怔怔的看著自己的哥哥,盡量語氣平淡的說:“放心吧?!?p> “快去吧,等你的好消息?!?p> 姜齊夜點頭退出書房。
他迅速下樓,手心出了不少冷汗。
雖然整個過程看似是在閑聊,但實際上……卻是對他的警告,若不是姜啟明發(fā)現(xiàn)了什么,也不會突然把他叫回家里,更不會早就設好皇陰等他前來。
他可是他的親哥哥,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竟會讓他如此大費周章警告他?如果剛剛他表現(xiàn)有半分不對,他是不是……
不、不會的,他的哥哥不會這么狠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