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夜色正濃時,千川從睡夢中驚醒。
她坐起身,猛地掀開被子,沒想到入眼便是一片猩紅。
愣了好半晌,她才抱著被染紅的床單,頂著一頭凌亂的發(fā)絲,一臉凝重的走進衛(wèi)生間。
她把床單丟到地上,翻遍空間戒指都沒有找到來月事時要用的布,更沒有延后月事的魔法藥劑。
就在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戒指里多了一件原本沒有的東西——衛(wèi)生巾。
因為包裝上寫的是這個世界的文字,所以讓千川意識到,有可能是安哲明偷放到里面。
可他放這個是何意?
千川把東西取出,在讀過包裝上的文字后,她耳根泛紅,更加肯定這東西就是安哲明所放。
很快,從腹部傳來的疼痛感,讓她不得不加緊按照說明使用衛(wèi)生巾。
緊接著她來到墻邊,直接走進安哲明的房間里。
剛剛所使用的,不過是空間魔法中最基本,也是基本零消耗的能力。
千川不作聲響的走到床邊,她望著男人熟睡的模樣,突然有些不忍心去叫醒床上的人。
若換做平常,她肯定會一拳捶過去。
出神許久,她剛打算離開,卻看見安哲明掀開眼簾,眸中滿是她的身影。
“你睡你的,我就路過。”千川別過頭。
看到墻邊因為空間魔法所殘留下的氣息,安哲明竟笑出了聲。
千川直勾勾的看向他。
“怎么這么晚還不睡?”安哲明坐起來,然后問道。
“你、你不打算解釋下嗎?”千川干脆把那包衛(wèi)生巾丟在床上。
“……”
“安哲明?”見人沒有回答,千川追問道。
“你都用過了,怎么還來問我?”安哲明看向被拆開的袋子,淡淡道。
“嗯?”千川目光鋒利。
“為何這般看我?”
千川深吸一口氣,說:“你從何得知我最近需要此物?”
“從前因為陛下要求照顧你的起居,所以特意推算過你月事的日期。若是在沒有服用藥劑的情況下,應該就在近些天了?!卑舱苊黝D住,繼續(xù)說:
“所以在臨行前,我便去了超市,順便挑了些零食。畢竟大多數(shù)時候你都在戰(zhàn)場,肯定是會用藥劑推遲,若不是如此,恐怕也不會……”
“照顧?父王何時同你說的?”隨著安哲明說的越多,千川的神情也逐漸變得復雜起來。
安哲明思索片刻,然后說:“作為你導師的半月后?!?p> “那你怎會知道我服用過藥劑?況且、況且這么多年過去,你為何還要記著?”
“是陛下告知于我。他擔心你長期服用此藥劑,會對自己的身體造成影響,從而產(chǎn)生無法預知的副作用?!焙鋈?,安哲明撫上她的臉頰,輕輕的說:
“這么多年過去,像這類藥劑,早該停止服用?!?p> 千川搭上男人的手,又問:“父王還同你說過什么?”
“他說你需要一個好的老師,更需要一個好的榜樣,亦或是一個朋友?!卑舱苊鞯?,眸底溫柔似水。
忽的,千川自嘲一笑,“這就是你參軍的理由嗎?因為我父王?”她頓住,眸中隱隱有失望一閃而過。
“我承認,你的確是一個好的老師,在曾經(jīng)的時光里,也的確是一個好的榜樣。但你……做了逃兵,就算能力再強,也注定會成為我圣龍國的恥辱?!彼秸f聲音變得越小,但還是長舒一口氣,繼續(xù)說:
“懦夫,你就活該受人唾棄。你為何,要一聲不響的離去……”
話音未落,她甩開安哲明的手,作勢一拳捶到他的胸口。她不明白安哲明為何要如此選擇,為何就算成為眾矢之的,也要做這個會成為他一輩子恥辱的逃兵?
若是十年前安哲明真就這么死了的話,她說不定還會釋然一些。
可如今,這個男人就活生生的在她的面前,說著永遠不回自己國家的話,并且根本不愿提及做逃兵的真正原因。
這個男人確實罪該萬死。
但她很想聽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什么讓他可以舍棄國家子民;是什么讓他可以放棄榮華富貴;是什么,讓他可以把曾經(jīng)自己最信任的人越推越遠……
她也知道這樣無濟于事,只是想為自己尋求一絲安慰罷了。
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覺得眼睛里酸酸的。
“抱歉,我讓你失望了?!卑舱苊骼^千川的手臂,讓她不得不坐在床上;他環(huán)住她的腰肢,將下顎輕輕搭在她的肩膀,又說:
“抱歉,我不會再離開了?!?p> “你……”千川哽咽的說不出話,她無聲的哭了。
她盡量抑制住身體本能的顫抖,可淚水還是源源不斷的奪眶而出,仿佛是壓抑多年的委屈與憤恨,終于在此刻徹底爆發(fā)。
安哲明將懷里的人抱的更緊,他輕輕的在她耳邊吐息,似乎是一種獨有的安慰方式。
漸漸的,淚水止住,千川無力地倚靠著身后的人。
安哲明把人抱上床,好讓她靠得更舒服些。
但當他看見此刻她的神情時,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仿佛世間所有的不公,都在此刻落在了他懷里的人肩上。
試問,堂堂一國公主剛剛成年便要上陣殺敵,這公平嗎?
一個年紀尚輕的公主憑什么拋棄自己的玩樂成全全國的子民?
明明大可以放心交給其他將領沖鋒,為什么偏偏要親自以自己的性命作為籌碼?
他曾以為,他們再難相見了。
他本已經(jīng)把那份感情徹底沉寂,但千川的突然出現(xiàn),攻破了他心里的那道防線,盡管,她什么都沒有做。
那天眼見她逃出皇陰,他本想一走了之,但最后還是鬼使神差般的跟了上去,之后又目睹她被那么多皇氣者圍攻,他終于是救下了她。
就在把人救下的那一刻,他已經(jīng)做好會被皇氣者通緝的準備,也做好把自己用十年時間經(jīng)營的公司拋之腦后,更甚至不顧與姜啟明的那段情誼。
他可以為了她不管不顧,亦能為她以命作賭,毫不猶豫。
若不是因為神域大陸戰(zhàn)事不斷,或許……他們之間的關系早該更進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