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第一頁,淡黃色的紙張上布滿了大量用黑色墨水書寫的符號,我本來對這個黑色本子不甚在意,可它書寫的內容令我一下子又來了精神。
“\u0020\u0031\u0039\u0039\u0034\u5e74\u0034\u6708\u0031\u0036\u65e5\u3002\u6211\u4eec\u6210\u529f\u5728\u8fd9\u4e2a\u4e16\u754c\u4e0a\u53d1\u73b0\u4e86\u5148\u7956\u7559\u4e0b\u7684\u7b2c\u4e00\u6761\u4fe1\u606f”
好看的斜體在這張紙大約三分之一的地方開頭,密密地書寫到了三分之二的地方。
“這可真是令人頭禿?!?p> 我睜大眼睛,在應急燈的白色光亮下努力地尋找著蘊含其中的規(guī)律。
“首先,這一大段被斜杠分割為三十五個部分,然后每一部分由字母u和四個數(shù)字或夾雜著字母構成...”
“......”
“所以這到底應該怎么解讀...”
努力半晌,我終于是躺倒在床上,精力本就不夠,強行解讀這種密文令我腦子里一片漿糊。
用手臂遮住眼睛,我將這本書信手放在手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噗.....”
“先睡覺吧,整理床鋪這種事明天再做,管它有沒有灰塵呢,反正除了臟一點就沒別的危害。”
如是想著,意識也漸漸朦朧起來。
“咚.......咚...”
忽然,兩聲聽起來帶著一絲遲疑的敲門聲響起。
“誰啊...”
混沌一片的大腦根本就懶得思考這種問題,我甚至連睜開眼皮看一眼的欲望都沒有。
“咚.......咚...”
可是似乎是見我沒有反應,那個敲門聲又輕輕地重復了一遍。
“吱嘎...”
“噔....噔....”
輕輕的腳步逐漸靠近,一絲麝香如蘭的氣息鉆進了我的鼻子。
能感覺到,有一個人正站在我的床前,難以察覺的溫度輻射到四周。
這個屋子,好似漸漸變暖和起來。
而一陣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也在悄然響起。
“誰?”
不得已,我還是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你說呢?”
只見林淑正將一個背包放在腳邊,伸手扯起我頭頂上那張床鋪的床單。
“你這是在干嘛?”
“干嘛?你自己不會看嗎?整理我的床鋪喔!”
林淑翻了個白眼,一把扯下床單,轉身走出房間。
“???”
我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坐起身子看向門外。
“收拾她的床鋪?看到里面有人不應該默認是有主的房間了嗎?”
頭頂撲簌簌地落下了大量灰塵,可視范圍急劇縮減。
“咳咳咳?!?p> 我一面伸手揮打著揚起的灰塵,一面站起身子向外面走去。
可是這種揮打灰塵的行為就仿佛抱薪救火,不僅沒能讓灰塵散掉,反而更加令人難受了。
“咳咳咳.....”
好不容易從房間里走出,我蹲在門外的路邊暢快地呼吸著。鬧了這么一出,本來昏昏欲睡的大腦也早已清醒起來,睡意全無。
“啪!”
拍打布料的聲音此起彼伏,扭頭往左邊看去,除了林淑,其余房間的門口竟然也蹲著一兩個人在清理床單上的灰塵。
林淑斜著眼睛看了我一眼,臉上又掛起了第一次見面時那種不懷好意的笑容。
“怎么?睡不著了?”
“這怎么可能睡得著?。》块g里被整成什么樣子你不清楚嗎?!?p> 我沒好氣地回道。
這個外科女醫(yī)生似乎聽到了什么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竟忍不住又吃吃地笑出了聲。
“你這人還真有趣?!?p> 說完她便扭頭回房間里去了。
夜間冰冷的空氣刺激著我的肺部,本來從不抽煙的我,此時竟然有一絲想抽煙的沖動。
“真是麻煩,這種人比密文還要麻煩?!?p> “得珍惜這種時間啊...”
搖了搖頭,自從我在廢墟醒來,現(xiàn)在這時候似乎才是最愜意的時刻。
“到老胡他們的幸存者聚集地被襲擊,走在路上被颶風襲擊,到達氣象站被噩耗襲擊,去超市覓食也被邪教襲擊,這個世界是怎么了?!?p> 林淑拿著床單又出現(xiàn)在左側,我看了一眼她:
“你剛才不是已經(jīng)拍打過了嗎?”
她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一把刷子,細細地刷起這個床單上的灰塵,并沒有理會我。
可是我是那種別人不理我,我就非得拉著別人說話的性子,將身子轉向林淑,我看著她勞作的樣子忍不住出口嘲笑。
“難不成你在這種境地下還犯了潔癖?”
林淑愣了一下,忽然她的表情變得似乎有些氣憤,團起手中的床單,一把塞在我懷里。
“砰!”
“嘶!”
左大腿挨了重重的一拳,直疼的我從牙縫里抽涼氣。
拿開床單,只見林淑這家伙已經(jīng)氣沖沖地走回了房間,還扔下了一句話。
“好心幫你整理床鋪,你還嘲諷我,喔,行,您自便?!?p> “我...的?”
一瞬間我就意識到了錯誤,趕忙站起身子緊跑幾步回到房間內。
“對不起對不起...”
可是林淑并沒有理會我,甩給了我一個背影,“噔噔噔”地爬上上面一張床,倒頭就睡。
道歉的話語漸漸地咽回肚子里,我終于反應過來。
“你要在我這間房睡覺?”
一想到這里住進了一個不是特別熟悉的女生就渾身難受,我上前兩步,輕輕地拍擊著齊眉高的床體側面。
“嘭嘭嘭!”
“林淑,你確定你不自己住一間房?”
“你這人怎么....唉,懶得說你,呶,你的應急燈我征用了,你放床上的那本書也借我看看?!?p> 說著床上就亮起了柔和的白光,一本黑色封面的書從床上伸了出來,在我眼前晃了晃。
“...”
一時間我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只能長嘆一聲,將手里的床單又細細鋪好。
其實對于這里的床有床單和被褥我還是非常驚訝的,已經(jīng)有很多天沒能睡在這么舒服的床上了。
困倦再一次襲擊了我,脫掉鞋,和衣睡下,我將被子蒙住頭,淡淡的霉味彌漫在這小小的空間里。
“溫子梁,你還懂unicode?”
林淑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Unicode?那是什么東西?
“不懂,從來沒有聽說過?!?p> “你看的這本書上全是unicode,你告訴我你沒有聽說過?”
她發(fā)出了一聲嗤笑。
“我床上那本書?那是本來就在那兒的,我只是拿起來翻了翻。”
睡意再次消退,我不由得帶著些欣喜向林淑詢問,
“難道你懂這個?”
“大學的時候閑著無聊了解過一些,要不我來幫你翻譯翻譯?正好我也對這里面的內容挺感興趣,哼哼,好好感謝我吧!”
頭頂上傳來起身的聲音,這時我也坐不住了,掀開被子,我趿拉著鞋在床邊站起身子。
伸出雙手,我攀住眼前的床沿,盡力地把頭向上伸著。
林淑將書向我這兒側了側,慢慢地念道:
“1994......年,4月16日。我們......成...功地......在...這個世界上......發(fā)現(xiàn)了...祖先?哦不,是先祖....留下的...第一條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