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不給面子
一連下了十幾天的雨,整個清風(fēng)苑都濕漉漉的。
望著眼前輾轉(zhuǎn)回廊,東方黎明倚在觀景臺,欣賞著天地之間的珍珠簾幕。目光深沉,心事重重。
顏宛宛端著精心烹制的點心,歡快的走來。
“又在想什么心事?不都解決了嗎?來,吃塊點心?!鳖佂鹜鹉闷鹨粔K點心塞進東方黎明嘴里,靠著他肩膀說,“小主政正在處理卷宗報庫的事。國庫這下子不虧空了吧?龍象國的貢品都清點完畢了。哎,那副百艷圖真是絕美無雙,圖里的美人,千姿百態(tài)各有千秋·····”
“喜歡的話,我去求求小皇帝賜給你好了。”東方黎明譏諷道,“回家天天看著,省的來煩我了?!?p> “哎呀,阿正?!鳖佂鹜鹈Π咽掷锏狞c心放到矮桌上,雙手抱著東方黎明的胳膊,撒嬌,“百艷圖哪有你好看嗎?冰冰涼涼的,一點溫度都沒有。我才不要呢。我就想天天看著你,圍著你轉(zhuǎn)?!?p> “這雨下起來沒玩沒了。今天停不了了?!睎|方黎明拉著顏宛宛的手,轉(zhuǎn)過臉來說,“宛宛,不是我不接受你。你也知道我是······我們成親很麻煩的。層層考驗,層層驗審。真正通過考驗的沒幾個人?!?p> “我知道?。⌒』实郾任腋鼪]機會成功。他都敢大膽追求小主政。我怕啥?!鳖佂鹜鹨荒槦o所謂的貼著東方黎明,臉上漾著幸福的笑容,“我不求他們能點頭承認我。只要你愿意讓我靠近就行。我偷偷的問過小皇帝考驗的事。小皇帝說了,也沒有多復(fù)雜。每個中途被拆散的都不是真愛。是想利用你們這些人達到他們的目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的姐姐姐夫也不是什么野心家。不會有那些不單純的感情。你們身份高貴,手握乾坤。隊長大人也是怕你們被利用啊。畢竟,天底下太多人打著愛情的幌子做傷天害理的事??!”
“記著今天說的話??简灥氖?,隊長大人說了不算。沒人知道是什么?!睎|方黎明拍拍顏宛宛的手,風(fēng)輕云淡的說,“做自己就好。”
顏宛宛靠在東方黎明肩上,呵呵呵笑著。
“瞧你這傻樣?!?p> “傻嗎?我覺得很好。我若不傻,你怎么會讓我靠近?!?p> 走廊的觀景處,洋溢著旖旎之氣·····
頤興庭里一群侍衛(wèi)趴窗戶上欣賞,最先偷看的岳陽,趙文錦被壓在底下,看不見,動不了,還不敢出聲·······
書房內(nèi)的丁小白放下手里的筆,站起來,給自己沖一茶碗百花粉,端著走到窗前,欣賞著雨幕。瞥見走廊里的溫馨一幕,噗呲笑了,輕聲說:“原來這就是你儂我儂。見識了?!?p> 紫金手鐲里傳出叮咚咚的聲響,丁小白抬腕看著一個張開的網(wǎng)慢慢收攏的動圖。嘆口氣沖著長廊的二人招呼一嗓子:‘收網(wǎng)了?!?p> 轉(zhuǎn)身回到案前,拿出一份印有一個光芒四射的太陽圖案的文牒,摘下紫金鐲子鑲嵌進圖案里。文牒瞬間打開,篆書兩個字:善后。
東方黎明拉著顏宛宛進來剛好是文牒打開的時候。
東方黎明甩開顏宛宛的手抓起文牒,怒氣沖沖的往桌子上摔,邊摔邊氣呼呼的說:“展瀟瀟,你個老騙子。你玩我們呢?什么叫善后?。【褪悄銈儧_鋒陷陣,我們運送糧草;你們打架斗毆我們賠情道歉;你們大鬧天下,我們安定民心??傊牵銈兝鹤屛覀兘o你們擦屁股。多大歲數(shù)了?要點臉行不?”
聽著東方黎明的嘮叨和啪啪啪啪的摔打聲,丁小白捂著耳朵坐在那里一聲不吭。
顏宛宛咬咬唇,氣得唉聲嘆氣。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詞安慰東方黎明。
“你怎么不說話了?”東方黎明看著捂著耳朵的丁小白,憤怒轉(zhuǎn)移,瞬間對丁小白進行攻擊,“平時挺能說的嗎?哪次不是把老騙子氣得自己閉嘴。這次咋啦?啞巴了?還是被劉鈺那個蠢貨帶傻了?善后啊!什么破活兒?啥都不知道善什么后?”
“你干什么沖琪兒??!她也是剛剛接到通知嗎?”顏宛宛指著東方黎明,亦是氣急,口不遮掩,“你還狐貍呢!不照樣被算計?!?p> “你閉嘴行不?一個小侍衛(wèi)懂什么?你就瞎插嘴?”
顏宛宛被東方黎明訓(xùn)得立刻不說話,抬眼看看丁小白嘴角抽搐一下,終究沒有再開口。
東方黎明也覺得自己話說重了,輕咳一聲,拉拉顏宛宛的手。
顏宛宛拍拍他的手說:“沒事。你也是急了嗎?”
丁小白看著倆人不說話了,把文牒遞給東方黎明:“交給宴然。我們不服,宴然更不服。所以,現(xiàn)在拼的是哪個隊撤退的速度夠快。慢的哪個隊留下來善后吧。畢竟,我們這個隊最后有滄瀾國的小皇帝。他可是個最佳善后隊員。要快,一定要搶到老騙子前邊撤走咱們的弱勢隊員?!?p> “不愧是主政大人。有道理。我和宛宛去找宴然,你去進宮找你小哥哥。盡可能的把雙方的計劃都給他們攪亂了。”東方黎明揣起文牒,拉起顏宛宛沖進雨里??焖傧г谇屣L(fēng)苑里。
“小哥哥,對不住了。你可一定要撐住?!倍⌒“奏洁煲痪湔酒饋?,拿起一把花紙傘走出書房。匆匆走向前院政區(qū)。
趙文錦見主政大人出來,急忙問明原因備車送丁小白進宮。
至于,東方黎明和顏宛宛都以為他們是小情侶玩浪漫,也沒誰去騷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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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帝接到丁小白進宮的消息時以為她是一時間貪玩,當(dāng)看到丁小白一臉無奈的望著他時知道出事了。
揮手打發(fā)掉身邊近侍,為丁小白遞上熱茶,摸摸她的頭,微笑著說:“再大的事也要解決。藏著掖著,不能解決問題。老騙子公報私仇???”
“沒事?!倍⌒“谉o精打采的說。
“這臉上寫著有事,眼里裝著有事。這一靜一動都告訴我有事。你們這些小鷹,玩壞了老騙子的飛天圖。她不用事實教訓(xùn)一下子你們,他就不是老騙子了。說吧,何事?讓你這個以懶政出名的家伙冒雨進宮見駕?!?p> 承帝娓娓而談。
丁小白撅起嘴,看著承帝,滿腔怨憤的說:“展瀟瀟個老混蛋。給我們這隊的任務(wù)是善后?!?p> “什么?”承帝噌地站起來了,來回踱著步子,搓著手。
“還以為你有什么高招呢?和狐貍一樣。”丁小白抱著茶杯嘟囔。
“你怎么說的?”承帝忽然停下來,蹲在丁小白面前看著她,這個淘氣包肯定不會執(zhí)行命令。
“我又不是她的侍衛(wèi),侍從,當(dāng)然是和她玩比賽了。誰撤的晚誰善后唄。你有意見?”
“沒有。下一個計劃。”
“攪亂敵我雙雙的計劃。狐貍說的。”
“他還說了,你來執(zhí)行?!?p> “為什么?”
“你不聽話啊。違背命令的事你干的太多了。也不怕再多這一次?!?p> 丁小白氣的鼓著嘴對著茶杯“吁”口氣。
“列焰。傳旨:今晚上朕帶著師小姐鳳棲宮陪國母用膳?!背械圩氐接负罄^續(xù)批閱奏折,朗聲宣旨。
御書房外列焰應(yīng)聲離去。
“這就開始了?”丁小白喝口茶,看看剛剛過午的天,翻著白眼說。
“兵貴神速嗎。你又不是布局,攪局不需要準(zhǔn)備。臨場發(fā)揮就好?!背械垲^也不抬的說著話。
丁小白瞥了一眼忙碌的承帝,輕“吁”一口氣,不在多嘴。笑瞇瞇的看著嘩嘩嘩下個不停的雨,微微點一下頭。
承帝眼角瞟了一眼丁小白就知道她已經(jīng)想好了攪局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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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在傍晚時分停了下來,踏著雨后的清新。承帝與丁小白一路走得很輕松。
鳳棲宮外停著一副矯輦,承帝拍拍的丁小白的頭,提醒著:‘都到齊了,你打算怎么做?我也好隨機應(yīng)變吶?!?p> “沒什么好辦法。既然討好鐵定行不通了。我就把她們?nèi)米锼懔恕!倍⌒“谉o奈的說,隨即倚在承帝懷里仰著臉,委屈的說:“為了完成任務(wù),我連形象都不顧了。任務(wù)結(jié)束給我申請三年假期。如何?”
承帝抬手彈她一個腦瓜崩:“做你的白日夢。”
丁小白捂著腦袋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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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棲宮大殿上,老太后穩(wěn)坐主位,國母與慕容柔左右相陪。
承帝與丁小白并肩走入殿內(nèi),兩旁宮婢跪拜后,二人依次給老太后,國母,慕容柔見禮。
“入席吧?!崩咸蟠认闈M面,笑容可掬,親切的招呼著,“到我這邊坐。老太太就喜歡你們這些活潑好動的年輕人。有潮氣,有活力,看著你們我也年輕了好幾十歲呢?”
“謝祖母賜座?!背械坌卸Y后坐在老太后旁的位子,回頭看一眼丁小白。
國母趕緊出聲提醒,生怕這位小主政又鬧出麻煩來:“琪兒,該入席了。此乃后宮長幼有序,該給祖母太后請安了。哎呀,別想你的公務(wù)了。好好陪著長輩吃頓飯?!?p> “丁少主,這是看不起老婆子?”老太后面含慍色,出言威脅,“還是看不起小皇帝?”
承帝微抬眸看著丁小白,嘴角微揚,扯出來一個弧度優(yōu)美的微笑。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太后娘娘,尊卑有別。長幼有序,按理說長者賜,不敢辭?!倍⌒“妆卸Y,緩緩答道,“怎奈,軍規(guī)深嚴。律法有定,在職將軍執(zhí)行任務(wù)期間:不得以任何理由結(jié)交后宮。違令者殺無赦。太后娘娘,您慈愛。愛護之心本座感激不盡。奈何軍規(guī)面前無人情。請?zhí)竽锬?,國母,金夫人體諒著軍旅之人的不易。本座站著侍宴就是了?!?p> 丁小白答的滴水不漏,一時間宴席上的人竟無話可答。
國母暗自感嘆:這丁家丫頭看是大大咧咧,不拘小節(jié),實則是個心細如絲之人。當(dāng)初自己真是豬油蒙心,怎么就信了這老太太的鬼話。
老太后原本打算的威脅之詞一句也用不上了,是啊,陪你吃頓飯回去就受處分。任誰也不能在勸她入席了。
慕容柔半晌才明白,這位小主政說了一堆話就是拒絕入席。原本還想借機敬杯酒啥的,這下全泡湯了。不免面露失望之色,雙眼緊緊盯著一旁站立的丁小白。她身上有什么力量吸引著自己,既便粉身碎骨也想走近她。
老太后眼睛微瞇,輕扯嘴角,看著丁小白,神色緩和一下,語氣平和的說:“既然丁少主怕軍規(guī)處罰。老太婆便不強人所難了。站著就站著吧。老太婆久居深宮孤陋寡聞,丁少主可有什么新鮮事兒講給我這老婆子解悶?即便是侍宴就要有侍宴的樣兒?!?p> 老太后神色平常的盯著丁小白,讓你入席你不干,說話解悶?zāi)阏芙^?
丁小白咬咬牙,心說:老太太你是純心找我麻煩??!本作是將軍,不是伶人,哪有什么新鮮事兒拿來給你解悶?我·····呵呵·,你老人家不怕死,本座成全你。想起來閱卷時的云瑯國覆滅記錄寥寥數(shù)語,卻給人一種血腥無比的感覺。
丁小白再度抱拳,臉上洋溢著醉人的笑容,聲音溫柔的說:“遵命?!?p> 承帝看著笑得如此美的丁小白,微微搖頭,據(jù)經(jīng)驗來說,寧肯看她暴跳如雷,張口粗魯?shù)牧R人,也不見她這副笑顏如花的模樣。隨即,挪了挪身子,離老太后遠點兒。以免引起無端的災(zāi)禍。
“一千年前,修羅大陸的天山突兀的冒出來一個云瑯國?!?p> 丁小白停了一下。
承帝吃到嘴里得菜被這個故事給嗆了一下,咳嗽一陣才停下來。百里空遞上茶水,承帝喝了一口。無奈的繼續(xù)吃飯。
國母一頓,同樣很好的掩飾過去。
慕容柔睜大大眼睛,神情充滿好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丁小白。
老太后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倏爾恢復(fù)平靜。
“天山的云瑯國,就像是沖天上掉來一樣,一下強大起來。整個修羅大陸上的小國爭相與之交好。這云瑯國的第一任國王啊好色成性,在位短短三十年,娶妻三百多位,生下五百多位公主,三位王子。奇怪的是公主們在十六歲時,無一例外的被送進雪山的圣境。如此重復(fù)著,到了五百年前,修羅大陸上政局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滄瀾國的顯國父擁有了可以與云瑯平分天下的實力?!?p> 丁小白又停了一下。
“這可不是解悶的話題。聽著怎么瘆得慌。”老太后慈祥地看丁小白,緩緩地說,“后來呢?”
國母不由得看了一眼太后娘娘,她是知道這個故事接下來要說什么?難道,太后娘娘失憶了?
“太后娘娘,您老人家就將就這聽吧。畢竟我能說的事,除了案件以外就剩下軍國機密了。軍國機密斷不敢說的。只剩下這案卷了。太后娘娘若是不喜歡,就算了吧?!倍⌒“准泵r著笑臉解釋。
慕容柔正聽得起勁,一聽丁小白說不說了,她捉急的扯扯國母。在她心里國母比老太后待她好。
國母倒是沒有領(lǐng)她失望,輕輕地拍拍的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這種心機戰(zhàn)術(shù),當(dāng)年她也玩過,只是火候把握的不好輸了。
“丁少主哪里話?老婆子倒是很想聽聽后來怎么樣了?”老太后催著,語氣里多了份陰冷,雖掩飾的很好。
依然被承帝察覺,承帝皺眉。
“在四百八十年的一日,云瑯國第二十九任國王的第八個公主,降紅公主被送往圣境時。被大王子的長女芊芊尾隨著進入圣境。那時的芊芊只是大王子的女兒,不具備送進圣境的資格。偷偷潛入圣境的芊芊看到了她一生忘不掉的慘像:降紅公主不是嫁給什么圣神,而是血祭一尊干尸。”
慕容柔緊緊抓住國母的手,眼睛里全是驚恐。國母無奈把她摟緊懷里,輕聲安慰:“怕就別聽了······”
“不·,我想聽。國母。我不知道為什么,特別想聽下去?!蹦饺萑釡喩眍澏吨f,一雙眼睛緊緊盯著丁小白。
“正當(dāng)芊芊被眼前一幕嚇得傻時。暗夜的新繼任尊主出現(xiàn)在她的身后。用厚重的長袍遮蓋住芊芊纖弱的身軀。不只是哪里出現(xiàn)了紕漏。被當(dāng)做祭品地降紅公主,突然掙脫暗夜之靈的束縛發(fā)狂的推倒蠟燭,香茗,各種各樣的祭品。陪著那具干尸燒為灰燼?!?p> 丁小白嘆口氣,繼續(xù)說:“被暗夜尊主救下的芊芊連夜逃回云瑯,將所看到的事和盤托出告訴了身為大王子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