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你問這個做什么?”
“哦……沒什么,只是我的家鄉(xiāng)不是在德化嗎,可能是有些想家了吧?!?p> “也是,你嫁過來以后,就沒回去過,對了二嫂,你家中有幾個兄弟姐妹,姐妹多的話,還能找人說說話。不像我,大姐嫁出去以后,就沒人陪我。不過幸好兩個哥哥都有娶妻,有你和大嫂也是一樣的?!?p> “我家里面有兩個姐姐,還有一個大哥。對了,我見你好像,不怎么去找欣溶聊天。”
她站起身,走到窗邊,手肘撐在窗臺上,
“我不想找她聊天?!?p> 我笑了笑,從前與欣溶不怎么接觸的時候,也是這樣,我走過去,
“為什么?”
“嗯……二哥從前不愿回家,還經(jīng)常和父親吵架,后來我就聽底下的小丫鬟提過,說二哥整日待在攬樂軒。大哥找他談心,說好娶了人就不許出去廝混,但是只能先做姨太太。父親雖然不愿意,畢竟這事不合禮數(shù),但無奈想讓二哥收心順帶著也到了成婚的年紀,這才成了親。只是二哥開始的時候,確實是有所改善,后來還不是一樣的跑出去,變本加厲。我就是覺得……”
“覺得是因為欣溶,耽誤了你二哥?”
“差不多吧,二哥對我和三哥真的很好,小的時候,每次我和三哥闖禍,都是二哥一個人擔下來。大哥從小就被父親和大娘嚴加管教,先是和父親接觸生意上的事,后來就進了軍中。他雖然也關心我們,但極少能說上話,時間久了,就覺得有些害怕大哥。二哥就不同了,不管我怎么胡鬧,都不用擔心他會生氣?!彼f的來了興致,拍著我的胳膊,“其實我也挺擔心二哥的,你說那監(jiān)牢又黑又冷的,肯定是不及家中,可是連父親都沒有辦法解決……”
“……太太”我聽見門口好像有別的丫鬟過來。
“怎么了?”
“周家的人找上來了,說是要為周少爺來討說法的。來勢洶洶的,老爺夫人都過去了?!?p> 周家這次自然不會善罷甘休,公公之所以沒有先去登門,就代表他還是相信瑾瑜,不然以周家和婆母的關系,若這件事真的是瑾瑜做的,再好的關系,也要土崩瓦解。
“小姐……”我聽見阿夏的聲音,看了看文茵,走過去開了門。
“小姐,周老爺和夫人還有周二小姐都在正廳,就連督察處的人都到了。說是要讓老爺夫人為周少爺?shù)氖陆o個說法?!?p> “二嫂,這可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瑾瑜沒做過的事,何來的說法?”
“老爺也是這么說的……可是這話也不是一句兩句說得清的?!卑⑾囊苍谝贿吀?。
“走,過去看看?!蔽?guī)е⑾拇蛩闳タ纯葱蝿?,我是瑾瑜的發(fā)妻,這時候怎么說也不能坐視不理。
“哎……二嫂,等等我?!蔽囊鹱飞蟻?。
“你跟著做什么?”
“他周家的少爺就是寶貝,我二哥還是家里的二少爺,他平白無故受人冤屈,事情還沒查清楚,他們就不分青紅皂白的尋起仇來了。周家平日里也不見與我們家親近,前兩年還是大娘幫忙接濟生意上的事,沒想到遇上事還不是一樣的不分什么親友?!蔽囊鸩恢螘r變得通透機靈,這話說的不無道理,誰家若是遇上事,哪還顧得上什么親戚不親戚。
“你這丫頭什么時候這么利齒能牙,怎么到你自己身上都不見看的這么透徹?!?p> “二嫂~”
“好了,你的事回頭再說,等會兒過去記得不要胡亂說話,雖然我們知道瑾瑜是遭人誣陷,可是眼下還沒有充足的證據(jù)。不能讓人抓住我們的話柄,成了短處。自然也不必卑躬屈膝,就當是聊家常,記住了嗎?”
“可是……”我停下腳步,她盯著我看了眼,答應了一聲?!班?。”
“二少奶奶?!?p> “嗯?!?p> 正廳里坐滿了人,公公坐在上座周家的老少和一個穿著督察服的警官坐在左側的位置。
“公公,婆母。”
“坐吧?!?p> 我和文茵挨著坐下,周家人興師問罪的模樣。
“既然你是姚家的二少奶奶,不如就且說說,是怎么想的?!?p> “這是周家大夫人。”大嫂告訴我。
“周夫人,恕穆情愚昧,沒聽懂您這句話的意思?!?p> “沒聽懂我的意思……”她發(fā)出譏諷的笑聲,“你是真聽不懂,還是明知故問。”
“我是瑾瑜的妻子,督察大人既然到了,我相信這件事很快就會水落石出,倒時自然會給周家一個交代?!蔽抑划斒亲约阂粺o所知,做好內子的本分。
“按著你的意思,若是這找不出個替死鬼,你們姚家就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周夫人,請注意你的言辭……”欣溶坐在下面開口,“事情還沒有查清楚,如何就斷定瑾瑜是兇手?!?p> “原來姚家的話語權,都落到一個二房的手上了,姑母,您這個做婆母的還沒有說什么,她倒是先搶了話。”周瑾言的樣子,讓我覺得不寒而栗,之前見她的時候,還一口一個姑母親近的很,如今卻像是吊著這層關系,讓婆母難堪。
婆母見他們既不顧及往日的情面,也沒有多給笑臉。
“景鑠,周晟的事情我們知道了以后,心里也不好受,只是這件事確實并非瑾瑜所做。他是我看著長大的,從前性子是頑劣,可不至于害人性命。這不是件小事,總歸是要多些時間來查證。為何非要急于一時,我且說句不該說的,這就算是要了瑾瑜的性命,周晟也不可能活過來?!?p> “你……”周老爺聽這話頓時惱怒,旁邊的督察官攔住他,他這才緩和情緒,“長姐,話不是這么說的,琦瑋(周晟字)是我周家的長子,又是獨子。不要說別的,若是落到你頭上,你可還能如此鎮(zhèn)定自若?!?p> 他這不是擺明了要鬧事,本以為周家老爺會通情達理些,竟比那周夫人還要胡攪蠻纏。
“舅舅這是咒罵東霖呢,借您吉言,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不會讓您費心。”大哥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來的,摘了頭上的帽子,走到桌旁,“父親,母親。”
“你怎么回來了,鐘毓呢?”婆母向他身后看了看。
大哥拍了拍帽子,付諸一笑,鐘毓帶著個人走過來,手上綁著繩子,用黑布蒙住了頭,身形較瘦。秦翰也跟在鐘毓身邊,我轉頭看著文茵,文茵頓時眉開眼笑,剛要起身,就被我抓住手。
我向她搖了搖頭,她盡管不甘心,還是坐回了。
“這是怎么回事?”公公看著他們帶回來的人,那人口齒不清,不時掙扎,想來是被堵了嘴。
“舅舅不是想要個交代嗎?這就是我給您的交代……”他扯了那人頭上的黑布,那人先是用手擋在眼前,又緩緩放下手。我著實詫異,竟然是秦家的人,上次就是她帶我去找母親所葬之地,也是她在浮橋上將我誆騙到那家瓷窯。
“你帶回個女人,就說給我們交代?難不成,你想說是這女人殺了我兒不成?”周夫人橫眉怒目。
“舅母果然慧眼,這就是殺害表弟的兇手?!?p> 周景爍諷笑,
“你這是為了救自己的兄弟,隨手扯了個人,為他做替罪羊?馮督察,您命人搜查了幾天沒有線索,我這個大外甥隨手一捉……就找到了?”
馮督察轉身看著大哥身后被秦翰拽住的那人,這要是不了解的,怎么也不會相信這個看似“柔弱”的女人,會是兇手。
“你說這個女人是兇手,可有什么證據(jù)?”
秦翰將她交到鐘毓手上,
“她在偷過二少爺?shù)呐錁尯?,扮男裝將周少爺假借二少的名義,將他騙到盥洗室,本想著殺害周少爺后,按照既定的逃跑路線跳窗逃走。結果沒有想到,周少爺發(fā)現(xiàn)她有意謀害,有所防備,她先開出的那槍,打傷了自己。這把45手-槍后坐力不弱,就算是受過訓練的,手上也難免時有受傷。二少爺?shù)氖稚?,確實有后坐力磨損傷,但是是明顯的舊傷,已經(jīng)有些看不出痕跡?!闭f罷,他抓起那女人的左手,她手上還有剛結痂的傷痕?!爸笪矣秩チ四蠂缦胫懿荒苷业绞裁淳€索,果然在盥洗室附近的倉庫門軸上,發(fā)現(xiàn)了一點血,那么遠的距離,不會是當時已經(jīng)中槍的周少爺?shù)难H缓缶头A報了大少爺……”
大哥從身上拿出瑾瑜的配槍,
“仲離和我說了以后,我特意看了這把槍,發(fā)現(xiàn)里面只剩下一個子彈,瑾瑜告訴我,他拿著的時候,這里還有三個子彈。受了槍傷,自然不能大搖大擺的走在街上,更不能去醫(yī)院,于是……我派人去搜查南國宴附近偏僻地界懂些醫(yī)術的小醫(yī)館,她的運氣不太好,傷在了腿上。我就帶著人,沿著各街各道,找一個瘸腿的女人,還費不上多少力氣?!?p> 鐘毓按住她,拽下堵在她嘴里的布。
“怎么樣,你是現(xiàn)在說,還是等我……把你帶回去審問?!贝蟾鐝澲碜樱⒅?。
她不屑一顧,笑而不語。
“看來你是不打算說了,行。反正人也找到了,把你交到警局,可就不是我這么客氣的問你了。今天不說明天不說,總有你想說開不了口的時候。元青,帶走……”
大哥身邊的士官帶走了那女人,他回過身,
“如果舅舅和馮督察還覺得證據(jù)欠缺的話,我們還將那個給她醫(yī)治的半吊子給帶回來了,還有她身上仿制的配槍,和瑾瑜的槍毫無二致,不仔細看還真是分不出。想必就是為了以備不時之需……”
“哎……”
大哥正說著,那女人不知什么時候掙脫了捆綁,手上還拿著刀,劃傷了抓著她的元青。
鐘毓當時還在一旁,那女人反手摔倒元青,身手絲毫不遜色。緊接著舉起刀奔向鐘毓。
“鐘毓!”四娘嚇得竄起身,向后一倒,險些摔在地上。
我聽見槍聲,轉頭看見秦翰拿著瑾瑜的配槍,那女人應聲倒地,手上的刀掉落。
“四娘……”我走到她身邊,好在丹青扶住四娘,鐘毓跑過來。
“鐘毓,你沒事吧?!?p> “哥,你沒受傷吧?!蔽囊鹱ブ娯沟氖直?。
“我沒事,先送娘回房吧。”鐘毓抱起四娘,回頭看著秦翰,“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