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聲回頭，就見汲箤公主和一頭戴斗笠之人一同出現(xiàn)。
“大哥？”端落兒立刻就認(rèn)出了他。
左子央看著他，輕輕點了點頭。
汲霍一揮手，待眾人退下后道：“你們居然還敢來？”
“哥。”汲箤道，“你放他們回去吧！”
見汲霍目光陰冷，沒有回答，汲箤又是害怕又是傷心，壯起膽子繼續(xù)懇求道：“哥，從小到大，你什么事情都順著我，求你再答應(yīng)我一次好不好，就這一次……”
汲霍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將她扯近自己的身體，汲箤嚇得渾身發(fā)顫。
“你別這樣。”左子央上前想拉住汲霍，卻被汲霍一把推開。
“你們一個個都背叛我，竟然還敢來為他們求情！”他的目光重又打回汲箤身上，“為什么？是為了他？”
“不……不是，沒有?！奔彻寷]有料到汲霍會這樣粗暴地對待自己，急急地辯解著，她的手被汲霍攥得生疼，本能得拼命搖晃想要掙脫。
這舉動卻令汲霍怒氣更盛，他目眥欲裂，雙眼染了血一般通紅，一把抽出腰中的長劍，抵向越致霄的脖頸。
越致霄的目光如蜻蜓點水般自那劍尖一掃而過，笑著對汲箤道：“此番拖累公主了，多謝公主相助。所謂生死有命，公主的大恩大德，我越致霄此生難以為報，來生必當(dāng)結(jié)草銜環(huán)?！?p> 汲箤見越致霄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卻衰弱至此，不免困惑，但當(dāng)務(wù)之急是阻止汲霍，她奮力抱住汲霍的胳膊，不肯讓那劍尖再往前走半分。
“你果真是為了他?！奔郴粞鎏齑笮?，“可箤兒，到了這個時候，我竟然還狠不下心來怪你?！?p> “哥，我不是為了他?！奔彻尪紫律韥?，抱住他道，“哥，我知道你要做很多事情，那些我都不懂，我也幫不上忙，可我從來沒有想過背叛你。四皇子和落兒是好人，他們沒有做錯什么……，我只是不想你背負(fù)更多的罪孽，不想讓你的手上沾滿鮮血，尤其不愿那里面有我朋友的血?！?p> 汲箤的世界很簡單，其間是非黑白分明，沒有權(quán)謀詭計沒有灰色地帶。
她的世界又很小，只有汲霍和寥寥可數(shù)的朋友。
因此，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哥哥殺了越國派來的官員并有意利用四皇子去對付越國時，她無比掙扎，最終還是選擇了幫助四皇子等人逃脫。
汲霍的耳膜被刺痛，手中長劍落地，余光中緩緩抬起的雙手戰(zhàn)栗不止。
已經(jīng)太晚了。
那手上曾已無數(shù)次地沾滿了鮮血。
他不由想起汲箤罵自己是魔鬼時的樣子，正如眼前的她，目光驚恐無狀，身子瑟縮不止。
在汲箤眼中，他們是朋友，而他只是個冷酷無情的魔鬼。
所有人都將背叛他，都將離開他，這條路終究是孤獨的卻無法回頭的。
胸口翻涌的感覺噴薄欲出，他按壓不住，蹲下身去。
汲箤想要上前查看究竟，卻被左子央一把拉住。他雖不信魔神之說，可汲霍的樣子實在太過異常，道：“先別過去，看看究竟。”
果然頃刻之間，汲霍猛然然仰天大笑，他周身似有烈焰燃燒一般，包裹了一層灼灼的紅色光暈。
“哥，你怎么了？”汲箤見狀什么也顧不得了，一把掙開左子央朝汲霍跑去。
汲霍陡然回身，他雙目通紅，卻迸射出似冰凌般寒冷銳利的目光，他拾劍一揮，一股強(qiáng)大的氣流奔出。越致霄和端落兒被氣流拱得撞在石壁上又摔落在地，左子央和汲箤則向后飛出數(shù)米。
汲霍的目光落回越致霄身上。越致霄已被震暈過去，胸口起伏極不明顯，顯然氣息更加微弱了。
汲霍嘴角一挑道：“居然是你，如此癡情種子留在天界豈不浪費，讓我先取了你這一抹殘魄祭旗?！?p> 汲霍的聲音已然變了一個人，說話也讓人聽不懂。端落兒已顧不得其他，眼看著幾步之遙，她拼勁全力撲了過去。
“不要！”
劍光一寒，穿心一痛，眼前一片血紅。
端落兒睜了眼，落入眼簾的卻仍是洞中的景象，身體的疼痛時有時無。她的意識似浮蕩于身體之外，不時能看到一身染血的自己，還有靠在一旁身上飄著一層白光的越致霄。
這層白光她似乎知道是什么，卻又如何也想不起來。腦海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而混沌起來，汲霍的聲音如同魔咒一般，好像并不陌生，讓她聞之戰(zhàn)栗。
都是為什么？
“哥！”汲箤又沖了過來，抱住汲霍，哀求道，“不要！不要！”
汲霍一把將她甩開，她不依不饒，又撲過去抱住他，再次被甩開。
“哥哥……，”汲箤口吐鮮血，可心比之身體的疼痛更盛千萬倍，她咬了牙，掙扎著爬起來?！鞍⒒簦 ?p> “箤兒？”汲霍腳下一滯，心神大亂，身體中卻響著另一個聲音。那是來自魔神的指示，汲霍眼中的紅光忽滅忽明，不自知地念道，“魔兵百萬，稱霸人間?！?p> 他喃喃地念著走到石壁前，將手中的長劍猛得刺入石壁之中，那石壁之上浮現(xiàn)出如他胸前一般的枝杈圖案。
左子央看得目瞪口呆，他余光瞥見汲箤掙扎著過去，再次抓住了她：“不要去！”這下由不得他不信了，“他向魔神敬獻(xiàn)過靈魂。你看，他胸口那一團(tuán)洇血的痕跡與那石壁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關(guān)于魔神的記載全部涌入他的腦海之中。
想當(dāng)年，他們兄弟眾人一起看到這些時，只當(dāng)是笑話一般。
汲霍是太過無助而絕望才會選擇了這條路吧？
“什么敬獻(xiàn)靈魂？”汲箤急急的問道，“你說的都是什么意思？”
“他已經(jīng)徹底墮入魔道了，否則以他對你……，怎么可能讓你傷重至此！”左子央道，“只怕他的意識已經(jīng)被占據(jù)了。他不認(rèn)得你了，你再過去只會枉自送命?！?p> “不認(rèn)得我？”汲箤張皇不安望過去，就見汲霍正雙手旋轉(zhuǎn)著劍身，“他在做什么？”
左子央無奈地暝眼，道：“我不知道，不過‘魔兵百萬，稱霸人間’……，總不會是什么好事，這大概是他與魔神之間的交易吧？他一直所求便是能掌控天下，為母報仇，能名正言順地和你在一起。”
“不行，絕不可以！他剛才念了我的名字，他記得我的?！?p> 汲箤奮力掙開左子央的手。
“最后一轉(zhuǎn)?！奔郴袈劼暩揭簦旖俏⑽⑻?，手臂向下發(fā)力，笑容讓人不寒而栗。
“阿霍！”
汲霍一滯，腦海中響起一陣催促聲，眼睛卻無法從那傷痕累累，滿目凄楚的臉上移開。
“殺了我?！奔彻尳柽@機(jī)會沖到他身邊，拉住了他的手臂，手從他胸前的傷口撫過道，“不然，讓我陪你?！?p> 她從袖口掏出一把匕首，扎向自己的胸口。
她痛得神情都扭曲起來，仍努力地繪著那副枝杈。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赡銋s自己背負(fù)了所有，一定很孤單吧？……”
不待說完，已然痛暈了過去。
“箤兒！”
汲霍猛然清醒過來，一團(tuán)黑紅色的濃霧從他體內(nèi)騰出，汲霍昏倒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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