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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神生極樂

天地會

諸神生極樂 素村 575 2020-02-14 11:07:49

  短短時日,陰柔挑了長春寨,收服了神仙宮,重創(chuàng)了大房子,嚇走了華山派,整個武林,都籠罩在恐怖的氣氛里。

  夕陽下,山谷里,一片金戈交鳴之聲。

  “天地會”總舵主岑鈞聲與一個干瘦老頭已經(jīng)打了七八百招,漸漸有些體力不支。而這個干瘦老天,就是神仙宮的龔老。旁邊,小老頭和蔣步云也纏斗多時,兀自不分勝負(fù)。香咪咪馬琳兒與岑大小姐過招,打得十分吃力。岑大小姐今日一襲紅衣,顯得分外妖嬈,她雖占盡上風(fēng),心情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偠姹惶?,就他們十來人好不容易突出重圍,仍被敵人啣尾而至,一副斬盡殺絕的駕勢。在敵人猛烈的攻擊下,己方已有三人倒地,她怕再打下去,結(jié)局是全軍覆滅。

  小高與白衣姑娘高盈盈打了三百余招,略占上風(fēng)。他笑嘻嘻盯著對方,那眼神,像極了戲鼠的老貓。

  楊七爺與裘十三與對方捉對廝殺,倒是旗鼓相當(dāng)。李香主可就沒那么好運氣,他先前突圍之時,后肩被手弩射中,傷未愈痊,所以出手就不似原來靈活,現(xiàn)在苦斗之下,已是岌岌可危。

  申無敗一襲明黃錦裳,在布云子、陸野、林氏兄弟及七八個黑衣人的簇?fù)硐?,恍若玉樹臨風(fēng),說不出的風(fēng)流倜儻,卓爾不群。他站立一旁,目注斗場,滿面春風(fēng),心情好極了。他不只今兒心情好極了,這一段時間以來,他的心情都是好極了,整天里喜形于色,樂不可支。是??!陰峰用“回陽天”替他續(xù)回武功,令他在長春寨、天地會總舵之戰(zhàn)中所向披靡,出盡風(fēng)頭,他的心情怎會不是開心極了?

  這時,兩輛馬車從谷口不疾不徐地駛來,他的心中不由一緊。怵惕的目光,緊緊盯著著越來越近的馬車,一眨不眨。

  馬兒頸上的鈴鐺,在山谷里歡快地鳴叫,整個斗場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十分詭異。

  馬車堪堪駛到,一個低沉的聲音道:“阿呆,你去看看怎么回事兒,怎么我來了,還不住手?誰不聽話,你給我教訓(xùn)教訓(xùn)他!”

  阿呆就是坐在車轅上駕車的漢子,長得國字臉,英雄眉,雙目炯炯。臉上籠罩著一層薄霜,薄霜之間,真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呆氣,怪不得名叫阿呆。

  阿呆停住馬車,從車上跳下走到場邊,叫道:“主人叫你們住手,怎地還不住手?”手一伸,將馬琳兒的長劍抓將過來,扔在了遠(yuǎn)處。岑大小姐正想乘虛而入,被他一腳踢了個筋斗。他這干凈利落的一出手,所有人都立馬住手,拿驚愕的眼神望著他。

  申無敗緊緊地盯著他,他覺得不管是長相還是他的出手,都有依稀相識之感。但細(xì)看之下,又是茫然。一個駕車的仆役,武功已是如此高絕,高絕到眾人之中,恐怕只有自己與龔老可堪比肩,他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

  這段時間太順了,順得他猶如夢里。陰神主挽回了他的武功,又傳了他諸神殿的絕學(xué),是以幾番打斗,尚未痛快淋漓地盡盡興,就已經(jīng)結(jié)束。就算是和陰神主、宋玉、龔老、秋劍生、史小波、方漸青、陰柔合擊藍(lán)玄衣,也只打到千三百招。他胸中斗志昂揚,盼著來一場痛痛快快的大戰(zhàn)。一想到大戰(zhàn),他就立即想到江小辰,一想到江小辰,他忍不住朝馬車多看了幾眼。

  龔老走到阿呆跟前,陰呷呷地笑道:“阿呆,敢情你們是有為而來?”

  阿呆搖搖頭,道:“我們路過?!?p>  龔老一愣,但看他神情,不像說謊,于是問:“那你們準(zhǔn)備去哪里?”

  阿呆道:“主人說了,我們要去救天地會岑總舵主?!?p>  龔老乍聽之下,胸中怒火騰的竄起,陰森森的看著他,陰森森地道:“好你個阿呆,敢在老夫面前賣狂!”

  阿呆不明所以,道:“你說什么,我不明白?!?p>  龔老看他不似作假,心想他叫阿呆,肯定就是個呆子。不再理他,沖馬車車廂揚聲道:“老夫諸神殿朱雀護(hù)法龔玉,敢問尊駕是何方神圣?”

  “龔老前輩,咱們是有緣人,又見面了?!闭f話的當(dāng)兒,江小辰從車廂出來,沖他拱了拱手。

  “果然是他!”申無敗瞪大了眼睛,雙目噴火。

  江小辰又沖陸野和林氏兄弟打了個招呼,望著馬琳兒笑笑,然后盯著申無敗道:“聽說申公子貴體痊愈,可喜可賀!申公子,你這大病初愈,就到處舞槍弄棍,別傷了筋骨,弄出個什么差池來,變成殘廢?!?p>  申無敗冷厲的目光射了過來,目光里透著仇恨、透著輕蔑、透著殺氣騰騰。他死死盯著他,良久方道:“江小辰,你來了,你來得好,來得正是時候。”

  迎著他的目光,辰兒不屑地道:“你這么歡迎我來?別忘了,上次海上遇見我,你在荒島上當(dāng)了半年野人;在船上遇見我,中了我的‘虎魄寒冰劍’,差點廢了一只手;在香香山莊遇見我,被我廢了武功,弄得半死不活。”

  申無敗冷冷地自負(fù)的一笑,道:“這一次,我會讓你連本帶利還回來!”

  滿不在乎一笑,辰兒道:“憑什么?憑你?別開玩笑啦,你在這猖猖狂吠一下可以,動起手來,老子能要了你狗命!”

  申無敗聞言,氣急敗壞地往前兩步,就想過去動手。龔老伸手一攔:“申公子稍安勿躁?!彼直砬槟氐念┝艘谎郯⒋?,他覺得他很像一個人,一個曾經(jīng)叱咤風(fēng)云目空一切的人。但是這個人會淪落到給江小辰當(dāng)小跟班,他打死也不會相信。他感到事情十分蹊蹺。

  小老頭、小高也有同感,他們感覺阿呆和自己十分熟悉,但細(xì)想之下,又毫無頭緒。江小辰來了,他倆的心一下子緊張起來。他的馬車?yán)?,一定有什么古怪,他倆時不時朝兩輛馬車瞧去,希望能瞧出些蛛絲馬跡。

  江小辰朝岑鈞聲施了一禮,又和蔣堂主、楊七爺、裘十三點了點頭,道:“岑總舵主,在下救駕來遲?!?p>  岑鈞聲喜從天降,虎目含淚,他哈哈大笑道:“江兄弟,你可真是及時雨啊!”是啊,再過片刻,他們這剩下的七人,恐怕無一幸免。他的內(nèi)心,早已充滿了絕望。

  岑大小姐望了江小辰一眼,忙收回目光。高盈盈比之以前,豐腴了許多,個兒也長高不少,自從江小辰一下馬車,她的目光就再也沒有從他身上離開過。目光里有仰慕、有興奮、有企盼、有絕處逢生的激動。

  江小辰收回目光,望著申無敗,道:“這里誰作主?申公子,這岑總舵主,我救定了。你想怎么辦,盡管劃下道兒?!?p>  申無敗冷傲地道:“救人,你憑什么?”

  江小辰淡淡一笑,道:“憑我與阿呆,夠了么?”

  申無敗尚未開口,龔玉搖搖頭,道:“不夠!”

  江小辰回頭望了望停住的馬車,笑道:“若不夠,在下還有幾位朋友?!闭f話中,車廂開處,肥王、燕衣、多壽、情公子魚貫而出。

  肥王是個又肥又胖、牛高馬大的女人。臉上肉嘟嘟胖得有幾分好玩,也有幾分可愛。眼睛細(xì)長,遭周圍肥肉一擠,只留下一條縫兒。鼻子若長在其他人臉上,一定是個豐隆挺拔大鼻頭,可在她的臉上,顯得僅僅適襯而已。她那張嘴閉著的時候,沒有什么異樣,可一張開就變成了當(dāng)之無愧的血盆大口。她臉上的表情永遠(yuǎn)十分友善,常常掛著幾分微笑,只是她笑瞇瞇看你的時候,讓你渾身起雞皮疙瘩。因為她的微笑里,不時閃過一縷如鋒的笑芒??此怯鼓[的樣兒,一定會以為她反應(yīng)遲鈍行動不便,其實恰恰相反,她的行動不但自如,還動若脫兔,快如電逸。反應(yīng)更是與眾不同,每次遇敵,總是她第一個沖出去,當(dāng)別人跟著沖出去的時候,她往往已經(jīng)擺平了對手。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句話,永遠(yuǎn)正確無比。像孔圣何許人也,仍然是“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再看燕衣,五十上下,干干瘦瘦,跟肥王比,矮了一大截瘦了一大圈,兩人站在一起,你都會不由自主地同情起他來,以為他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他可憐的身軀之上,披了件寬大的青袍,顯得不倫不類,令人發(fā)笑。不過見過他的人,沒有一個能笑得出來,因為他僵尸般的面孔太冷,冷得叫人乍見之下,禁不住心里發(fā)顫。燕衣那么瘦弱,理所當(dāng)然會被認(rèn)為手無縛雞之力,是個可以欺可以辱的人。直到有次湘潭道上,林家寨四個不可一世的土匪頭子,見到了人們口中神乎其神的他,不以為然極盡欺侮之能事,燕衣忍無可忍一怒之下,活生生將他面前唾沫橫飛的大當(dāng)家一撕兩半,剩下之人方知傳言非謬,嚇得屁滾尿流,叩頭如搗蒜,燕衣將他們一一拎起,撕作兩半。這一來,黑白兩道,聞名喪膽,談虎色變。心虛的霄小,更是望風(fēng)而逃。

  多壽是個皓發(fā)童顏的老者,據(jù)說已有百歲。他長方臉上一雙靈活漂亮的大眼睛,眼珠兒老是滴溜溜亂轉(zhuǎn),就是現(xiàn)在望著大家,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兒,東瞧西瞅四處張望。多壽的一雙手很出色,手指修長晶瑩玉潤,修銼整齊的指甲白里透紅。就是這雙保養(yǎng)妥貼看似無奇的手,有人曾經(jīng)開價三萬兩紋銀,重金求購而不能如愿。江湖中希望得到這雙手或是砍下這雙手的人,成百上千??墒歉掖竽懸辉囌撸^無僅有。那么他的雙手,到底有什么不同異常呢?他的手和一般人一樣,只是較一般人白一些,圓潤一些,表面看來,倒真沒有什么稀奇古怪之處。實際上,他的手確實沒什么與眾不同,與眾不同的是他手上的功夫。確切地說,是他指上的功夫。他的食指與拇指,能夠挾斷千錘百煉的精鋼寶劍。

  情公子是位四十上下的壯年人,長得劍眉入鬢,目如朗星,截筒鼻四方口,說不出的風(fēng)度翩翩綽爾不群。他很少笑,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僧?dāng)他一笑起來,像春風(fēng)像暖流像陽光像細(xì)雨,就算天下最倒霉的人,也會在他的笑容里得到慰藉。見過他笑容的人,一定會認(rèn)為他是世界上最和藹可親的人。但若有人告訴你,他曾一日連殺六十三人,將陜中巨盜牟秀春一家殺得雞犬不留,相信你再也不敢看他那張笑容可掬的俊臉。

  申無敗一見他們,變了臉色。朝龔玉望去,見他也是面色凝重,躊躇不前似有退意。心有不甘,他怒目圓睜,惡狠狠地盯著江小辰,道:“姓江的,干脆咱們賭一把!”

  辰兒道:“怎么個賭法?”

  申無敗笑了,道:“我倆來比試比試,若你贏了,人你帶走。若你輸了,你自己走人,如何?”

  江小辰呵呵笑道:“求之不得。申公子,我看你這次又要倒霉了!”

  申無敗見他一副勝珠在握的樣兒,心中冷笑,道:“姓江的倒狂得邪乎,你捫心自問,哪一次不是取巧耍詐取勝?這一次,申某人要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辰兒跨前幾步,笑道:“廢話少說,看招!”二人打在了一起。

  刀光劍影,勁氣森森,二人雷厲狂濤打了二十余招。江小辰輕慢之心盡去,凝神靜氣全力以赴。

  辰兒的武功,無疑比之以前,那是天壤之別。而申無敗的武功,在他看來,也是突飛猛進(jìn)。與當(dāng)日的方漸青比,也勝出不少。

  申無敗招式詭異,姿態(tài)曼妙。激斗中,他手中的金針從左至右劃出一個弧形,而左手虎爪,從上往下直奔對方胸腹而去!

  辰兒一聲輕嘯,手中青龍鉤挺攖而上,厲烈的勁道猶如萬馬奔騰,洶洶去勢銳不可當(dāng)。申無敗見勢,招至中途,驀地往左一閃,有如魅影電芒,瞬間攻到對方右側(cè)。其速之快,令人眼花繚亂;其勢之猛,勝過蒼鷹搏兔!

  陸野與林氏兄弟,離斗場最近,被泛起的勁氣,吹得衣衫獵獵。見二人針鋒相對激斗三十余招,他們的心中,皆是一震再震。江小辰與申無敗,堪稱絕頂高手,瑜亮難分。

  又斗了二十余招,申無敗雖然心有未甘,但已知道,自己若不用出陰峰所授“三風(fēng)掌”,要勝定然無望。一想到“三風(fēng)掌,”他的嘴角唇邊忍不住泛出得意的微笑。金針一聲銳鳴,他倏然飄至對方右側(cè),毫不理會斬向他下盤的青龍鉤,直點向?qū)Ψ降摹疤枴贝笱?。招式兇悍狠辣,力道迅猛強勁?p>  辰兒目中凌芒暴射,從容不迫地身形一旋,青龍鉤其快無比地從下往上一撩,詭異難測地鉤向?qū)Ψ绞种?。申無敗無暇思索,金針一抖,抖出寒星點點,順著青龍鉤往上一刺,厲烈地指向辰兒手腕。同時腳下輕移,避過堪堪攻到的青龍鉤。左掌轟然推出,一蓬紅光電逸而至。

  “有毒!”辰兒大聲示警。與此同時,閃身急避。申無敗嘿嘿冷笑,人如附骨之蛆,連攻七針十二掌。他連攻七針十二掌,江小辰連退了七步。在退到第七步的時候,腳下已經(jīng)有些虛浮,申無敗臉上笑意更濃,手中金針光芒大盛,寒芒奪奪的針尖,始終不離對方的胸頭大穴。

  辰兒連出十招,但這十招仍然無法化解申無敗的攻勢,森然寒氣就在眼前。迫不得已,他拼命連攻七招。攻了七招,退了五步,最后一步,腳下一個踉蹌,惶急地往左疾躲。申無敗心中大喜,金針迅猛無比地刺向?qū)Ψ健疤粗小贝笱?。就在他手中金針要觸未觸的瞬間,江小辰忽然身形有如風(fēng)中柳絮,身形一側(cè),柔軟地滑出三寸之外,避開了要命的一針。同時,他只覺脅下一麻,整個身體霎時定在了那里。

  辰兒回頭掃了岑總舵主他們一眼,見他們似已中毒。他望著呆若木雞的申無敗,伸手道:“拿來!”

  申無敗猙獰的望著他,道:“休想!”旁邊龔玉開口道:“江公子若答應(yīng)放過他,我這里有解藥?!?p>  辰兒點頭道:“就依龔老之言。”他隨手在申無敗身上戳了幾下:“申公子穴道已解,兩個時辰就可活動如初?!?p>  龔老交出解藥之后,率領(lǐng)眾人撤離了山谷。

  阿呆見機最快,陡聞辰兒驚叫“有毒!”他立馬屏住呼吸,所以毫發(fā)無損。余下諸人,或多或少都中了毒。楊七爺、裘十三、李香主武功最弱,中毒也就最深,當(dāng)岑大小姐與高盈盈給他們藥丸時,都已拿捏不住。蔣步云在一旁忙接過藥丸,喂到他們嘴里。

  “江兄弟,你不怕毒?”岑鈞聲望著他,感到不可思議。笑了笑,辰兒道:“在下預(yù)先備了解藥?!?p>  蔣步云檢查了一下倒地的三人,俱都咽了氣。岑鈞聲嘆了口氣,道:“就地埋了吧!”

  江小辰走到高盈盈跟前,施了一禮,道:“姑娘的‘附歸玉露丸’,確是靈藥。江小辰在此謝過?!?p>  高盈盈臉一下緋紅,她擺擺手道:“江少俠別客氣,上次要不是你出手,我們怕都遭了毒手。所以說到謝,應(yīng)該是我們謝謝你?!蓖蝗烩钼跗饋恚荛_他的目光,輕聲道:“這次又蒙你相救,謝謝。”

  岑鈞聲走了過來,大聲道:“上次他們回來一說,哥哥才知道靈兒竟棄身受重傷的兄弟于不顧,急得哥哥派人回處尋找?!敝钢钕阒?,“他回來說,在蟆頤泉附近,發(fā)現(xiàn)兄弟蹤跡,還說兄弟可能被大房子接了去。唉,怪哥哥教女無方,讓兄弟受委屈了?!睏盥暢笮〗憬械溃骸办`兒,快過來給江公子賠個不是?!?p>  靈兒面如朝霞,期期艾艾走了過來。辰兒忙擺擺手道:“岑大哥客氣啦。那天在下沖撞在先,怪不得岑姑娘?!碑?dāng)下將自己受傷坐牢,巧遇同門與馬琳兒打斗,自己如何暗助同門,致馬琳兒身受重傷等等源委,和盤托出。岑靈兒與高盈盈、楊七爺、裘十三聽了之后,心中疑惑頓時冰消。都覺江小辰是個有情有義、敢作敢為的英雄好漢!

  靈兒面色通紅,襝衽一禮,道:“江少俠,小女子多有得罪,還望莫怪?!睏钇郀斉c裘十三也紛紛自責(zé)。岑鈞聲看了開懷大笑,叱道:“江兄弟名動天下,所作所為哪一件不是襟懷坦蕩,倒是你們這幫雞腸小肚之人,以己推人,把事情做得糟糕透頂!好在兄弟大人大量,不和你們一般見識!不然,若他真生起氣來,對哥哥的事坐視不理,我看今日誰能留得命在?”

  靈兒羞得連耳根都是彤紅,拉著他的手,低低叫喚:“爹爹,人家已經(jīng)知道錯了?!?p>  ……

  ……

  天漸漸黑了下來,谷西二十里的“見龍觀”燈火通明,熱熱鬧鬧。吃過晚飯,岑鈞聲及部下與江小辰在觀中西廳,品茶敘話,笑逐顏開。

  裘十三瞟了一眼正襟危坐的肥王和燕衣四人,轉(zhuǎn)向辰兒問道:“四位的大名,如雷貫耳。今日有幸得見,足慰平生。江公子,你不是遠(yuǎn)居海外,怎么會和四位高人在一塊兒?”

  辰兒放下手中茶盞,笑道:“聽說陰柔風(fēng)頭正勁,擔(dān)心朋友們的安危,故爾回來瞧瞧。不想甫一登岸,便聽長春寨出事,急急忙忙趕去,已是晚了。三日前聽說陰柔正在攻打天地會,不敢耽擱,火速追了過去,在路上,正巧碰上四位哥哥姊姊,便邀了同行。路上聽說總舵已失,岑大哥率眾西去,趕緊尋來,不想仍然晚了些。”

  岑鈞聲問道:“江兄弟,你那車把式阿呆,身手不凡,應(yīng)非無名之輩,恕哥哥眼拙,卻瞧不出他的來歷?!?p>  辰兒道:“既然哥哥動問,兄弟不敢隱瞞,不過還請諸位不要傳揚出去。這個阿呆,就是‘紫驚煙’范無聲。為防人認(rèn)出,在他臉上動了點兒手腳。”

  此言一出,語驚四座?!白象@煙”范無聲這兩年在江湖中偶露一鱗半爪,掙下了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拿^。他的武功,已被傳得神乎其神。他,竟然就是阿呆?那個在江小辰面前唯唯諾諾的阿呆?

  高盈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疑地問道:“就是眷養(yǎng)‘血手’,連陰柔也受其鉗制的范無聲?也就是在月月酒家設(shè)下圈套將你擒住的范無聲?”

  靈兒意似不信:“范無聲武功高絕,當(dāng)今江湖,能與之比肩者,恐怕沒有幾個。江少俠,你憑什么把他收為下人?他又憑什么對你服服帖帖?”

  岑鈞聲瞪了女兒一眼,怒道:“靈兒,你怎么跟江兄弟說話的?沒一點規(guī)矩!”

  靈兒囁嚅著沒有吭聲,眼光卻一直沒有離開辰兒,她著急地想聽他的答案。誰知辰兒淡淡一笑,道:“這個嘛,以后再告訴你?!?p>  見她還不罷休,高盈盈忙扯了扯她的衣袖。岑鈞聲也拿嚴(yán)厲的目光制止她。心有不甘,她垂下螓首不再開口。

  辰兒望著岑鈞聲,解釋道:“岑大哥,因為這事牽扯到諸神殿花五姑他們,所以兄弟不便相告,還請見諒?!?p>  岑鈞聲哈哈笑道:“兄弟言重了。小女不懂事,你可得海涵?!泵碱^微蹙,道:“兄弟,有件事,做哥哥的想不明白,以你和范無聲……”又掃了一眼肥王他們,道:“和這四位高人,再加上我們,為啥不乘勢掩殺,反倒放跑了那幫兔崽子?”

  辰兒剛要開口,肥王笑道:“因為三日前,我們遇到江公子時,俱已身負(fù)重傷?!?p>  燕衣僵尸一樣的臉上擠出一絲苦笑,道:“十日前,黔北道上,諸神殿青龍護(hù)法‘桃花神’宋玉,玄武護(hù)法‘屠龍手’史小波率人圍攻我們。情公子和我身受重傷,我四人拼死突圍,不想三日前又被‘上天入地如意郎君’方漸青率人截住,肥王與多壽先后負(fù)傷,正在這萬分危急之時,江小哥從天而降,救了我們。”

  多壽道:“因為幫我們療傷,耽擱了半天時間,要不然,今日上午,便能趕上你們。”

  岑鈞聲聽了,眼睛濕潤了,哽咽道:“四位重傷之下,為了我們,還一路顛簸,岑某感激不盡?!鞭D(zhuǎn)頭望著江小辰,情真意切地叫了聲:“好兄弟!”

  辰兒笑笑:“哥哥,想當(dāng)日平大哥撒下英雄柬,在下幸得與會。大哥不嫌兄弟鄙陋,折節(jié)下交,傳我功夫贈我指環(huán)。”把手伸到桌上,讓大家看清手上的指環(huán),道:“有一次與申無敗交手,多虧了這個指環(huán),才使我僥幸逃脫?!?p>  燕衣贊道:“江小哥與岑總舵主,一般的有情有義,正所謂英雄相惜也!”

  聞言,岑鈞聲哈哈大笑道:“四位與江兄弟,也是這般情深意重!”頓一頓,他心有余悸的道:“申無敗用毒,太也厲害,轉(zhuǎn)眼之間,我等已然中招。若非兄弟神勇,制住了他,不然我們是了無勝算?!?p>  辰兒喝了口茶,笑道:“若非在下見機使詐,要制住他,絕非易事?!?p>  蔣步云激動的道:“當(dāng)時聽公子驚呼‘有毒’,看時公子身形已較先前呆滯,還道公子已經(jīng)中毒,及見公子腳步虛浮節(jié)節(jié)敗退,更是心驚肉跳。心想若公子落敗,那今日之局,定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泵媛堕_心的笑容,他長吁一口氣,道:“沒想到我正暗暗叫苦之時,申無敗突然定在了那里。公子呢?卻是笑盈盈地站在那兒,正笑盈盈地望著他?!?p>  高盈盈吃吃嬌笑,道:“江少俠笑盈盈地望著他,申無敗卻是臉色蒼白,一副想哭的樣兒?!?p>  辰兒道:“若非范無聲先聲奪人的抖露一手,若非在下取巧制住申無敗,令他們不敢放膽一搏,真打起來,恐怕是救人不成,反倒搭上性命。”

  靈兒不以為然,道:“我倒認(rèn)為,若真打起來,勝負(fù)未定呢!”

  辰兒笑道:“就算肥姊他們未曾受傷,我們也難言必勝。范無聲雖然厲害,也就和龔玉半斤八兩。岑大哥有傷在身,與布云子對局,當(dāng)在伯仲之間。肥姊四人,與陸野、林氏兄弟、小老頭、小高比較,應(yīng)占上風(fēng),我敵住申無敗應(yīng)無問題,剩下的馬琳兒他們十多人,與蔣堂主、岑小姐、高姑娘、裘大哥、楊七爺、李香主相斗,孰勝孰負(fù),確難預(yù)料。就算我們勝了,一不小心這個傷了那個殘了,也是得不償失,對么?”

  靈兒聽完,不由點了點頭,輕“嗯”了一聲。但她馬上展顏一笑,道:“‘香咪咪’馬琳兒對江少俠,頗為情深義重。離開之時,我見她頻頻回頭,一副戀戀不舍的樣兒??峙率侨俗吡?,心卻留了下來?!?p>  高盈盈聽得“卟嗤”一笑,肥王也忍不住咯咯笑出聲來。辰兒聽得面上一紅,跟著訕訕傻笑。岑鈞聲怒叱道:“靈兒,你怎么又在這兒胡言亂語?江兄弟不與你計較,爹爹可不饒你!”

  辰兒轉(zhuǎn)移話題,向他打聽長春寨的情況,岑鈞聲也所知有限,只聽說藍(lán)玄衣犧牲,趙玉兒被俘,藍(lán)妮只身逃脫,不知去向?,F(xiàn)在“青蓮會”正偵騎四出,不知找到她沒有。

  “藍(lán)前輩死了?”辰兒一臉驚愕,“放眼今日武林,又有誰能殺得了他?”

  嘆了口氣,岑鈞聲道:“聽說他為了救孫女,被諸神殿八大高手圍攻,千招之后,不敵殞命。”頓一頓,又道:“這也只是傳言,未必足信。聽說藍(lán)妮受傷頗重,但愿他不要落入敵手才好?!?p>  蔣步云見辰兒一副憂心如焚的樣兒,道:“天地會雖遭重創(chuàng),然各處香堂破壞不多,我們可以派人四處尋找,盡全力保得藍(lán)大先生一周全,江公子尚請寬心。”

  岑鈞聲在旁也道:“兄弟勿用過慮,天地會損失雖重,但打探消息之類小事,尚能辦到。”

  江小辰想到紫竹,想到賀四、銀劍、水王子、大牛、小可憐,心中禁不住悲痛欲絕。他努力平靜自己的心情,勉強笑了笑,道:“有勞哥哥與蔣堂主了。兄弟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哥哥答允。凡長春寨之人,都請?zhí)斓貢苄执鸀檎疹?,有什么消息,請及時知會于我。”

  岑鈞聲點了點頭,道:“兄弟放心,老哥哥知道怎么做?!彼鋈幌袷窍肫鹗裁?,皺眉道:“江湖傳言,陰柔在香香山莊被你制住,是否果有其事?”

  辰兒笑著點頭道:“確有其事?!?p>  岑鈞聲問:“那你說申無敗被你廢了武功,何以今日見他仍然生龍活虎?”

  辰兒道:“諸神殿有一門絕學(xué)喚做‘回陽天’,可令被廢的武功復(fù)原?!?p>  高盈盈聽人說起過江小辰大鬧香香山莊,當(dāng)時聽得津津有味,熱血沸騰。如今見姑爹提起,于是笑靨如花,問道:“江少俠,你是怎么制住姓陰的女魔頭,說來聽聽。”靈兒一聽來了興趣,在旁催促道:“對,江少俠,快講講?!?p>  辰兒見她一副急不可耐的神情,當(dāng)下將與董映雪設(shè)計,太白樓被擒,香香山莊整治陰柔等一路娓娓道來,說到驚險處,聽得眾人聳然色變。

  待他講完,眾人只覺回腸蕩氣,意猶未盡。岑靈兒對他的機智與膽識,內(nèi)心也不由暗暗心折。情公子對他,也一直有油頭滑腦,難成大器的觀感,聽他說完,也不由肅然起敬。高盈盈呢?眾人之中,就數(shù)她最敬佩不已。

  大家又談到龔玉,岑鈞聲喝了口茶,道:“‘鉆天猿’龔玉,成名極早。武功詭異狠辣,人亦介于正邪之間。二十年前,被陰峰籠絡(luò),到諸神殿任了朱雀護(hù)法一職。后來花五姑滅了諸神殿,他也就杳無音訊,不知躲在什么地方。前陣子陰峰得勢,以前的殘渣余孽也都趨炎附勢,浮出了水面。這龔玉,也恢復(fù)原職?!?p>  辰兒道:“龔玉,兄弟在神仙宮見過。估計陰峰失勢之后,他躲進(jìn)了神仙宮,過上了與世隔絕的生活?!?p>  燕衣咧嘴一笑,道:“這么說來,神仙宮附逆,恐怕也是他的功勞?!?p>  岑鈞聲點頭道:“想那范素素心比天高,如今甘愿屈居人下,定有不得已的苦衷?!?p>  辰兒笑道:“范素素與范無聲兄妹情深,她與乃兄互通款曲。乃兄又與陰柔陰峰狼狽為奸,而陰柔又是她的徒弟,她們打得火熱,也在情理之中。”當(dāng)下把所知道的情況,給大家說了一遍。

  靈兒越聽越迷糊,問道:“陰柔不是陰峰的女兒嗎,她怎么又成了范素素的徒弟?既然她是范素素的徒弟,又怎么會動師父的歪腦筋?”

  辰兒打個哈欠,道:“個中詳情,非局外人能夠了知。既然想不通,干脆別想。大家都是有傷在身,還是早點歇息吧?!?p>  ……

  ……

  這些日子,羅奔流心情就像三月里怒放的桃花,美得難以言喻。諸神殿、青蓮會那么多的高手,都沒能抓住藍(lán)大先生??伤麘{借天生的聰明與敏銳,認(rèn)定重傷之下的她,絕對去之不遠(yuǎn)。于是帶著人馬,鍥而不舍在周遭三十里,仔仔細(xì)細(xì)地捋了一遍,果然功夫不負(fù)有心人,在一個鄉(xiāng)村老郎中的家中地窖里,他抓到了她。

  陰姑娘一定會對他刮目相看。這一次,也是他在其他弟兄們面前露臉的絕佳機會。

  他帶著七個兄弟,騎著高頭大馬,將藍(lán)大先生的囚車夾在中間,不慌不忙地進(jìn)了小鎮(zhèn)。

  集市已經(jīng)散去,小鎮(zhèn)的街道顯得空空蕩蕩,偶爾有一兩個路人,都是行色匆匆。街邊院落的屋頂,炊煙在夕陽余暉里裊裊升起,間或一兩聲狗吠傳來,像是告訴趕路的人,日落黃昏,是歇息的時候了。

  他們徑直來到鎮(zhèn)上最大的客?!霸葡憔印?,一到門口,伙計迎上來,將馬兒牽到后院,然后熱情地招呼著進(jìn)了大門。一進(jìn)大門,他就看見坐在大廳窗邊的葉七姑、柳樹直他們七人。

  雖然他只見過他們一次,但就這一次,他已經(jīng)把他們的容貌刻在了心里。柳樹直蒼老了許多,葉七姑也顯得很憔悴,余下幾人也有許多變化,但是這些,并沒有影響到他那溶化到血液里的深深記憶。他一眼就認(rèn)出了他們,這些逼死他父親的仇人!

  聽說陰姑娘幾次派人狙擊,都被他們逃了。他的心里,一下子十分緊張,緊張得要命。他不知道,是自己運氣太好,還是霉運馬上就要來了。

  他趕忙收回目光,收起先前趾高氣揚的作派,他發(fā)現(xiàn)他們自顧說著話兒,好像沒有注意到他們這一行人。他不知道他們是真的沒有在意,還是裝模作樣。他們到這里來,是路過呢,還是另有目的?一想到另有目的,他的心不由一陣悸動。憑自己這幾個人,要對付這幾個老鬼,他感到力不從心。

  上樓進(jìn)了房間,待伙計一走,他馬上命人去通知四十里外的鹽幫凡城分舵,請他們火速增援。然后小心翼翼安頓好藍(lán)大先生。他吁了口氣,告訴手下,他們下去吃飯的時候,讓伙計把他的飯菜直接送到房間里。他一來怕那幾個老傢伙認(rèn)出自己,二來他要時刻盯著藍(lán)大先生,不容有半點閃失。同時,他告訴手下,讓他們密切留心華山派的動靜。

  廳里人來人往,人聲嘈雜。華山派選了個稍微安靜一點兒,靠著窗邊不顯眼的位置坐著。殷若云仍是那般荷花羞玉顏,溫婉動人。只是眼角眉梢,淡鎖輕愁;依小露長高了許多,已與她比肩,會說話的剪水明眸,配上彎彎的新月眉,煞是活潑可愛。溫良玉一如既往的氣宇軒昂,只是犀利的目光里,多了些老成。他喝了口茶,道:“聽說紫竹和藍(lán)大先生逃了出來,但我們尋了這許久,連個準(zhǔn)信都沒有。依我之見,咱們還是暫時找個地方避避風(fēng)頭,不然被姓陰的發(fā)現(xiàn),不但救不了人,連自個兒也搭了進(jìn)去?!彼穆曇艉茌p,輕得只有這張桌子的人,方能聽到。由此可見,他們行事也是十分小心。

  葉七姑的目光里透出一絲不快,道:“咱們既然來了,不冒險已經(jīng)冒了,既來之則安之,總得尋個準(zhǔn)信兒,方才安心?!?p>  喟然一聲輕嘆,柳樹直緩緩道:“溫七弟之言很是在理。但咱們?nèi)A山派蒙江公子恩惠太多,這次能有效力的機會,可說求之不得。藍(lán)大先生姑且不論,這紫竹姑娘,可是江公子極親近之人,咱們?nèi)裟芷桨舶阉坏剿氖稚?,也算還了他一次人情?!?p>  陸屏風(fēng)皺著眉道:“咱們幾個的性命,無一不是江公子所救。現(xiàn)在危難之時,不能出力為他分憂,于情于理,恐怕都說不過去?!焙嵢稍谂越涌诘溃骸澳脑蹅冞€算什么俠義中人?”

  溫良玉心中不快,道:“我們難道沒有尋找?找不到,有什么法子嘛?!?p>  葉七姑將目光轉(zhuǎn)向殷若云,希望她緩頰兩句。殷若云囁嚅著道:“依我看,咱們再找找,三天之后再走不遲。”

  依小露一直銘記著江小辰的恩情,她的心中,巴不得一直找下去,找到為止。但她入門最晚,她知道分寸,所以一直默默聽著。見英師叔也贊同再找,忍不住道:“俺們就再找找看?!?p>  溫良玉見狀,嘆了口氣,道:“那好,就依八妹之言?!鳖D一頓,又道:“今晚大家警覺些,剛才進(jìn)來的那幾個漢子,分明是江湖中人。我看那領(lǐng)頭額上有疤的,一進(jìn)來眼睛就直往這邊瞥,現(xiàn)在吃飯,也未見他下來,說不定其中有鬼!”

  柳樹直點點頭,道:“我也注意到了。這人,好像哪里見過,卻想不起來?!?p>  葉七姑也道:“我暗中瞧了他一眼,也感覺面善?!闭f著話,大家各自起身,回到客棧房間。

  陸屏風(fēng)與簫三郎一個房間。回房后,二人又聊了一會兒,便吹燈歇息。大約睡了一個多時辰,迷迷糊糊中聽到一陣輕捷的腳步聲慢慢靠近,停在窗前。他一下子清醒過來,睜開雙目,怵惕地盯著窗口。

  簫三郎這時也已醒來,他警惕地握住寶劍的劍柄,全神貫注地側(cè)耳靜聽,整個人,緊張得就像拉滿弓弦的箭。

  來人在窗外佇立少頃,突然“嗞”地一聲,一個白色物件破窗而入。簫三郎輕叱一聲,沖到門口,推門看時,門外空空如也。

  陸屏風(fēng)點了油燈,從地上撿起一個紙團(tuán),見上面寫著四個字:“危險,快走!”筆力遒勁,顯然是急促間一揮而就。

  陸屏風(fēng)雙眉緊蹙,將紙條遞到簫三郎手上,道:“走,快去叫醒他們。”很快,華山七劍鈞從睡夢中醒來,急匆匆收拾妥當(dāng),出了云香居,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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