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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煞山河

十四 白骨路

血煞山河 云華掠影 2335 2020-02-13 17:00:00

  洛花風和燕飛秋并不同路。

  他們一同下山,卻不同方向,燕飛秋性情古怪行蹤縹緲不定,洛花風又不敢對她的所作所為做出什么評價,自然是只能眼巴巴看著燕飛秋一襲紅衣翩然而去,眨眼的功夫便融入這茫茫白霧之中,瞧不見殷紅身影。

  好在比起直接沖著月流煙的氣息尋去“聊天”走偏路的燕飛秋,洛花風倒是比她多了那么幾十年的人間經(jīng)歷,小丘村的布局路徑一眼便看透,倒不至于到處亂走,走到誰都不知道的地方去。

  站在路口的位置,洛花風想了想,覺得比起跟著燕飛秋到處沒頭蒼蠅似的亂跑徒勞做些無用功,不如直接找到村子里最有威望的人,簡單粗暴的打聽明白現(xiàn)在的情況比較好。

  如今他們究竟是在何年何月何時何地,這些東西燕飛秋不在意,他這俗世之人還是要顧慮一番的。

  只是周遭環(huán)境陌生,洛花風從未見過這么陰森冷寂的地方竟然還有村落人煙。

  水者,地之血氣,如筋脈之通流者,故曰水具財也。五害之屬,水最為大。

  照理來說,村子依水而建這不奇怪,可偏偏卻位于常年不見日光的山背腳下,他們下山的時候明明已經(jīng)瞧見山頂曦光,可走下來后,卻只見濃霧彌漫,只有不見天日的昏暗。

  這無名村落,周遭臨水太多,人氣也被壓得太狠,怎么看都覺得不是什么好事情。

  洛花風左右草草看了一圈,這兒不見官道不見車馬,幾畝荒田種的果蔬糧食也都是蔫頭耷腦,果實干癟枯黃,也不知道這村里的村民究竟是靠什么生活。

  順著小村中間的青石板路一路走下去,沿途瞧見幾家住戶,卻都是門窗緊閉不聞人聲,越走向村子中心,附近濃霧便愈發(fā)濃厚,洛花風心中有些疑惑,剛想退幾步拉開距離,好好看看村子布局構造,腳下卻是一個踉蹌,突兀聽得咔嚓一聲,像是踩碎了什么枯木。

  他下意識低頭看過去,只瞧見半截森森白骨,嵌在剛剛翻開不久的松軟黑土之中。

  洛花風背后一冷,頓時覺得原本還算是神清氣爽的微風此刻冷得穿骨透髓,頭皮一陣陣地發(fā)麻。

  ……那是人骨。

  他牙根咬緊,腮肉抽搐幾下,硬生生吞下一聲倒吸冷氣的吸氣聲,慢吞吞轉過頭死死盯著那截枯骨,頸子上滿滿都是冷汗和繃緊的青筋。

  半晌過后,洛花風思緒紛亂的頭腦被冷風吹得冷靜了幾分,這才凝神屏氣,仔細看了看被自己不小心踩碎的半截骨頭。

  骨頭已經(jīng)很脆了,旁邊土壤翻開痕跡仍然很新,瞧著像是剛剛挖開不久。洛花風不打算進一步追究為什么不埋在荒郊野外亂葬崗、而是在村子里隨意找了個坑就草草掩埋這種問題,從先前連光照都是血紅色的詭異地方爬回來之后,洛花風的好奇心已經(jīng)講到了最低點。

  無論是這村子里所有人都有病,還是這村子里藏著什么讓人發(fā)瘋的秘密,都不是他想知道的內(nèi)容。

  洛花風打定主意,這地方絕對是能少呆一會就少呆一會,能拽上燕飛秋離開自然是最好,若是拽不上或者就此分別……那他也不敢怎么樣就是。

  他已經(jīng)完全不敢思考為什么會覺得和燕飛秋一起離開才是最正確最安全的方法,總覺得脫離現(xiàn)在的處境試圖冷靜思考其中細節(jié),那他也就離瘋不遠了。

  青年不動聲色抬腳踢開土坑,將冒出來的半截枯骨重新踢回去,然后又將一旁松軟黑土推回原地細細踩實,這才不作聲的吐出一口濁氣,抬起眼神重新掃視過附近。

  ……他像是孤零零的站在這片濃沉的霧色里,附近空屋錯落,無半分人氣。

  沒有燈光,沒有影子,沒有聲音,沒有任何可以察覺到的窺探。

  他如此小心翼翼,卻并沒有人看著他。

  一般來說,這會分為兩種情況。

  第一種,這里藏著的人是造成這片土地死寂景象的真正兇手,只是對方比他修為高出太多,即使他有心探查卻也無法察覺到對方的存在;第二種,則是這里的人的的確確就只是毫無修為的普通人,只是他們的確已經(jīng)習慣了這些景象,早已麻木混沌,連恐懼的感情也已經(jīng)確實。

  洛花風不知道現(xiàn)在是前者情況糟糕一些,還是后者的情況糟糕一些。

  只是他也沒有在這濃霧里枯站太久,他耐著性子繼續(xù)順著腳下石板小路走走停停,終于在聽見人的腳步聲。來人步履虛浮,速度遲緩,應當是個沒有修為的普通老人。

  光線黯淡,可對方卻十分準確地走向了自己的方向,靠近之后,洛花風才看清楚對方的面容。

  他已經(jīng)很老了,眼窩凹陷,眼神黯淡無光,皮膚呈現(xiàn)出某種病態(tài)的枯黑色,松垮垮的掛在他陳舊老朽的骨骼上,已然無力包裹皮膚之下凸起的青筋紋路。當老人靠近,青年甚至可以隱隱聞到他身上類似于內(nèi)臟腐爛的隱秘臭味。

  ——老人很弱,弱得像是一只隨手就可以碾碎的螞蟻。

  ——而他很強,對他來說,大概是拼了命也碰不到一根頭發(fā)的強者。

  即使理智上十分清楚知道兩人實力上的差距,可洛花風還是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哎呀,年輕的外鄉(xiāng)人,”老人對他咧開嘴角,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枯黃牙齒,聲音嘶啞干澀,像是許久未曾開口說話一樣。

  “你是從哪里來的?”

  洛花風沒有立刻回答,他緩緩咽了口唾沫,下意識地換了個站姿,正好站在了自己先前不小心踢開的土坑上。

  “我從山的另一端來呢,老人家。”青年強迫自己忽略身邊一切讓他神經(jīng)繃緊的潛在因素,語氣如常的回答老人說道:“就是不遠處的那座山?!?p>  “是嗎?!崩先寺掏痰幕氐?。

  他已經(jīng)很老了,連讓嘴角的肌肉拉出上揚的弧度也有些困難,于是展現(xiàn)在這張臉上的就是一個極為僵硬詭異的笑容,像是在陳朽的木雕上強行用刀子劃出微笑的紋路,只是因為這塊木頭的質地實在是過于糟糕,以至于劃出來的刻痕也顯得恐怖詭譎,遠遠多過了老人試圖展露出的和藹慈愛。

  “一路走得這么遠也累了吧?要不要過來屋子里坐坐,喝杯水歇歇腳?”

  洛花風的神經(jīng)在尖叫,他的本能在咆哮著讓他離開這里讓他趕快回到燕飛秋的旁邊去——強大到深不可測的瘋子,和全然不知深淺的未知恐懼,就算真的要死也會選擇死在前者的手里。

  但他現(xiàn)在卻莫名地無法拔腿離開……理智和本能割裂他的大腦,一半勸他相信自己的判斷,相信這里不存在可以威脅到他的存在;而另一半則希望他回到那個瘋子旁邊,已知的危險竟然反而給了他一些安定的安全感。

  青年深吸一口氣,對著眼前詭異的老人露出了一個再自然不過的感激笑容。

  “……那就多謝了?!?p>  

云華掠影

看到這兒的小伙伴們先給一個么么噠,(,,′?ω?)ノ“(′っω?`。)   并給各位一個小提醒,本文除了女主燕飛秋固定c位以外,沒有誰的位置會是永遠不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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