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璆娘娘像是刻意在洞府里等我回來,沒說兩句就又離開了晤青山。
我怔愣著,看向外面的風景,只覺得心里空得很。我魔怔了那些日子,無病伸吟,到最后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不過就是一盤棋里的棋子,被操控著。
玉璆娘娘希望我成為伏禍,亦或者等到有朝一日完全成為伏禍,讓伏禍歸來,長溯費盡心思想要我入魔,不惜拖著我在下界人間待上許多時間。我在他們心里,我是什么呢?一個承載著別人靈魂的容器,還是……只是一個不堪入目的木偶?
我不曉得。
我想找孟浪神君好好吃上一場好酒,不醉不休。
祥云雖然還是架得不好,但還是勉強順利到了瓊宮仙闕,徑直到了瑤池。
今天的西王母娘娘一反常態(tài)的坐在瑤池旁,身邊有幾名貌美的仙侍侍候左右,我沒有看到孟浪神君,便打算趁著西王母娘娘沒有注意到我的時候悄悄離去。
哪兒知卻聽到西王母娘娘開口道,“又是找司命吃酒的吧?你許多日沒來了,他也不來我這兒吃酒了?!?p> 我尷尬的走過來行了禮,“孟……司命神君興許是有事要忙?!?p> 西王母娘娘看了看我,然后笑道,“往些時候我是不知道的,但是今天的確是有事要忙了。待會兒他會過來,若是你不急,在這先等等吧?!?p> 西王母娘娘都親自等在這里了,定然是有什么要事要說,我又何必不知趣的在這兒礙眼呢?
“不必了,我其實是想去縹緲殿找了果的,過來是想看看司命神君有沒有酒,好順一兩杯?!?p> 不再多言,我便告別了西王母娘娘。
而我發(fā)覺,在這偌大的瓊宮仙闕,我能找的人竟然也少的可憐。
我去了訾硯帝君的洞府,卻是空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我心下奇怪,但是也沒有多想。我打開我修煉的房間,分外疲倦的閉上了眼睛。
其實說不清事情為什么會演變到如今這個地步的,一想便心累得很,放空了腦袋才好受一些。只是沒有多久,孟婆說的話卻又四面八方的飄進我的耳朵里,直達腦海。
不在意,怎么可能不在意?我已經(jīng)快要糾結(jié)死了。
其嫆有段時間歇息得不好,托了崎吾制了一些安神好眠的香,還分了我一些,倒是能讓我好好的歇息歇息了。
再度睜開眼時,視線有些模糊,我的榻前坐了個人,衣裳很白,白得發(fā)光,那張臉便愈發(fā)的模糊起來了。我笑了笑,“孟浪神君,你何時也喜歡穿這樣白得衣裳了?”
那個人沒說話。
我的視線很快就清晰了起來,清清楚楚的看清了眼前的人。其實我知道這不會是孟浪神君,因為孟浪神君從來不會坐得這么端正。
長溯面無表情的看著我,奇怪的是我竟然覺得此時此刻他的眼神里是有情緒的,是眷戀不舍的。他的眉目間有些疲倦,似乎是奔波不止。我緩緩的斂起了笑,“是長溯神君啊。”
長溯點了一下頭,“西王母娘娘說你去了縹緲殿,但你不在,便猜想你在這里。你睡得熟,我便不忍吵著你?!?p> 我低著頭,“那天在幽冥,多謝長溯神君的救命之恩。”
隔了幾息的時間,才聽見他緩緩的道,“阿難,給我一些時間好不好?很快就能處理好我和舒樂之間的事情?!?p> 可是我不敢啊。
“我,我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p> 其實我有很多問題,可是全部都在腦海里過了一遍,竟然發(fā)覺我最想問的,只剩下一個,“萬年前,你為什么沒有去晤青山迎娶阿楠?”
我緊緊的看著他,我希望他能給我一個真的答案。我可以不管他娶舒樂公主有什么苦衷,我只想他告訴我,告訴我為什么沒有迎娶阿楠。昔日的答案,就會是如今的答案。
可是他沒有回答我,甚至或許是不屑于回答我,連神情都沒有任何的端倪和瑕疵,只是淡淡的反問我,“你怎么會問這個?”
“回答我?!?p> “過去的便是過去的,何必多提?”
“既是不重要的,為何不回答我?不能,還是不敢?”
長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日后,時機成熟我會將一切都和你坦白,現(xiàn)在不行。”
我便笑了,“你這和空口承諾有何區(qū)別?其實我從來不奢望有朝一日真的和你在一起。之前你總是口口聲聲說你有未婚妻,你的未婚妻如何如何,看起來真的愛極了。后來你娶了舒樂,我自覺避嫌,你卻說你娶舒樂有難言之隱。你只字未提一句到底喜不喜歡我,卻妄想就這樣定下了我的以后?!?p> “你有沒有想過,我想不想要?”
“我喜歡凡事弄清楚,明明白白,而不是這樣什么都不知道,被你安排著,這樣我不喜歡。我是歡喜你的,但是這并不代表你說什么我都會覺得有道理,我會信。”
長溯抿著唇看我,一言不發(fā)。
我沉默了一會兒,道,“我不曉得你這樣對我是為了什么,因為我和阿楠長得一模一樣,還是因為……你覺得我就是她?”
我們四目相對,我以為長溯會正面認認真真的回答我的問題,他還是沒有,他還是反問我,“那天在忘川河底,你看到了什么?”
我只覺得眼前的人,其實和我從前看到的那個人是不一樣的。就好像當撕下偽裝看到真面目的時候,那一刻一模一樣。我不覺得失望,只是我之前沒有了解長溯這個人罷了。
興許他真的有自己的難言之隱,可是我不喜歡這樣被蒙在鼓里。
“小阿難明明是來找我吃酒的,你截胡可不好?!蔽艺蛩汩_口的時候,孟浪神君就破門而入,似笑非笑的打量了我們一會兒,然后懶洋洋的靠在門邊兒,“我說怎么我就是找不到小阿難呢,原來長溯神君還有這喜好呢?費心布下結(jié)界,只是為了藏著小阿難?”
長溯沒有說什么,起身冷冷的看了一眼孟浪神君,然后揚長而去。
我松了一口氣。
孟浪神君看著我,“不是找我吃酒嗎?還不走?西王母娘娘可是特地給我們騰了地兒的。”
我慢吞吞的走過去。
孟浪神君道,“你啊……不是說去縹緲殿嗎?我到了縹緲殿是人影都沒看到,害我白跑一趟,你可得給我賠罪?!?p> 我知道孟浪神君停頓的那一下并不是想說這句話的,可我想我不問才好,便也笑著應答,“一定,一定的,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