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驍明看著眼前這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這孩子應(yīng)該沒有騙人。
不會是當初分發(fā)下來的藥在某些家伙手里藏著,用錢才能買到嗎?
所以才把難民聚集在城市沙漠地帶進行隔離,不讓消息泄露出去,甚至有些人被感染了都不知情,等到嚴重的時候,則可以把價錢提高。
李驍明細思極恐,雖然說這玩意兒現(xiàn)在是小病,但是如此邪門的用法,天理不容啊,而負責貧民區(qū)的管理者難辭其咎。
李驍明把東西遞過去說:“謝謝你的合作,這些燒烤拿著慢慢吃吧?!?p> “先生真是太謝謝了,您是個好人?!?p> 男孩激動地說完,迫不及待地將盒子打開,將里面的東西狼吞虎咽,甚至來不及細嚼慢咽,看樣子餓壞了。
“慢點吃,沒人和你搶?!?p> 李驍明有些無奈地看著這個孩子,然后走到路燈旁邊的售貨機,投進去五士丁,拿出了一瓶飲料送了過去。
少年大口地吃東西,臉上洋溢著幸福,將飲料咕嘟咕嘟的喝下。
“話說你到底幾天沒吃了?”
呂小賀停止了吃飯的動作,眼神黯淡下來,帶著一聲哭腔說。
“不清楚,如果一天兩頓飯的算,大概是一天一頓,可能是半個饅頭之類的。最近不管怎么吃都吃不飽,所以家里的錢也花完了,沒有辦法,只能到處乞討?!?p> “那么你現(xiàn)在能感覺肚子吃飽過嗎?”
李驍明知道長期饑餓時,并不能暴飲暴食,否則腸胃會反應(yīng)不過來。
但是他并沒有阻止,是想看看少年是否擁有飽腹感,畢竟一盒燒烤并不算太多。
呂小賀木訥地搖了搖頭,他只能感覺到這些食物的味道,但是卻感覺不到肚子里是否吃過。
李驍明一聽壞了,如果不是腸胃出了問題的話,就是身體內(nèi)部已經(jīng)被機械化了。
不行,這屬于能力范圍之內(nèi)能解決的事兒,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他突然摸向少年的頭,將黑發(fā)捋順了。
并不擔心自己會被感染,因為三年前就注射疫苗,獲得終身免疫效果。
“你的家在哪里?”
“我早沒有家了,約翰叔叔被抓走之后,我的家從小小的貧民窟,變成了整座冷漠的城市。”
瘦弱的身軀游蕩在黑暗的角落,饑腸轆轆的人,窺視著渴望而不可求的美味。
孤獨的躲在房檐下,伸出舌頭品嘗著天上的雨水,睡在無人問津的破房中。
他早已受夠了嘲諷與冷漠,甚至被踢打揍罵。
沒什么,只能要活下去就好了,什么都不要在乎,保持微笑就行了。
這三年他經(jīng)歷了很多,學會了很多,唯獨沒有放棄活下去的希望。
察言觀色加上小小的技巧,讓他的乞討幾率增加,將身上的臭味兒洗凈則不會被人厭煩,所以他選擇了認識李驍明。
男孩繼續(xù)吃著燒烤,但是肚內(nèi)的滿足感并沒有回應(yīng)大腦,只有舌尖那種火炭味與調(diào)料味兒,似乎他很早就注意到什么了,只是一直不敢想象。
于是他將剩下的一半燒烤盒子里,就連飲料都不喝了。
“怎么不吃了嗎?是不好吃嗎?”李驍明詫異地問。
少年回復(fù):“不,抹茶妹妹應(yīng)該沒嘗過這些,我想帶回去給她嘗嘗。”
“真是令人感動的情誼呀,沒事兒,你先將你這份吃完,我這里現(xiàn)金還有一乙榜,身上帶的錢不多,路上你再買點吃的吧?!?p> 李驍明語氣也變得很溫柔,把錢遞了過去,臺燈之光的照耀下,他的臉上給人一種親近慈祥的感覺。
突然呂小賀開始低聲抽泣。
“我知道我生病了,過不了多久就要死了,但我還不想死啊,答應(yīng)過父母要做一位科學家的,抹茶妹妹也需要人照顧。
“可我現(xiàn)在甚至一點東西都不想吃了,但是我的理智告訴我吃下去就比較好,我知道我沒辦法自己在欺騙自己了。”
李驍明安慰:“別哭啊,二狗。你這樣弄得我很難為情的,再過幾年你也是一位真正的男子漢了?!?p> 呂小賀說:“先生,你是個好人,能不能告訴我,我是不是要像我爸媽一樣死了,不然你也不會問我那么多的吧。
“如果我真的出了意外,求求你,我死后你能不能把我的尸體,埋在我家的大樹下,然后幫我把抹茶送到孤兒院,我會在地下祝福你的?!?p> “放心,你不會死的。先說說你經(jīng)常呆的地方吧,我明天去找你?!?p> 孩子著急地問:“我就呆在沙丘公園附近,一般坐躺在長凳上睡覺。先生你真的會來嗎?”
李驍明承諾道:“放心,我肯定會來的,你的命絕對沒事。我也很喜歡聰明的孩子,本來想帶你去好一點的地方,但是你身上有些特殊的原因暫時不方便接觸人?!?p> “話說你這段時間,有和什么人密切接觸過嗎?”
“沒有吧,我一般喜歡翻垃圾桶撿一點廢品,但是我是戴著手套的,很干凈的。不太喜歡乞討,但是餓的不行,只能放下面子了,最可恨的是在鬧市區(qū)乞討的話,會被野狼幫們要走一半的錢?!?p> 男孩慌張地解釋道,也讓人一時語塞,面黃肌瘦,骨瘦如柴還要被人如此欺負。
李驍明說:“野狼幫是什么?和剛才那些小混混有關(guān)系嗎?”
“有一定的關(guān)系,不過他們只是幫人看場子的,不算最可恨,以前還幫過我。”
熱心市民李驍明表示憤慨,“他們的幫主是誰呀?居然這么囂張,好歹那些教派也知道弄出個神來,騙點錢捐款,這不直接明搶了嗎?!?p> “就是副城主,負責管理貧民區(qū)的邁凱納克.屋德。他是個大壞人,因為有權(quán)有勢,下面的人敢怒不敢言,甚至還會強搶民女,要是我有能力的話,肯定會左一拳右一拳的把他打翻在地?!?p> 呂小賀時?;孟胫约菏俏淮髠b,能夠行俠仗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可現(xiàn)實中他,只是個連飯都快吃不起的孤兒。
李驍明細細琢磨:“邁凱納克.屋德?這不是那家伙給出的照片中那人名字嗎?可以呀,本不想殺你,覺得有點愧疚,這下子名字都擺上去了,好歹我的另外一層身份,就是讓這類人死有余辜?!?p> 李驍明目光堅定了,同時也因為了一份愉悅感,臉上出現(xiàn)了笑容。
屋德死后,這座城市會有什么變化呢?讓人期待呀,不過大概知道結(jié)果了。
一個腐朽不堪的統(tǒng)治者只會帶來災(zāi)難,舉報他要的證據(jù)太多,直接動手還方便。
可想要不留痕跡的動手太麻煩了,好歹那是位副城長,看來得找某個人合作了,畢竟能讓他欠自己一個人情。
“這里是40花丙,現(xiàn)在暫時只有這么點兒,你換個好點的地方睡覺吧,再換身干凈的衣服。之前買燒烤時花的差不多了,真是貴呀,還弄出張假鈔來。”
“先生,我不能要你的錢?!?p> “拿著吧,就當是我給你發(fā)的工資,有沒有興趣在我手下干活呀?”
他好奇地問:“干什么活呢?”
李驍明回復(fù):“一些很輕松的活,畢竟二狗你年紀小又身體虛弱。以后會為這份職業(yè)感到光榮的?!?p> 李驍明把錢一撂轉(zhuǎn)身離開,步調(diào)輕松。
自己就是那種閑的蛋疼,每天幫助別人,做好事還不留名兒,還感到十分快樂的二傻子吧。
見到李驍明的身影漸漸遠去,呂小賀松了一口氣,摸著滴答作響的心臟,那是平時感覺不到的慌張,以及疼痛。
“先生,對不起,你是一個好人,但是我騙了你。”
呂小賀愧疚地說,雖然他說的大部分是實話,但是抱著目的來接近就是不對的。
然后起身向著城中的河畔走去,紅月之下,四周的探照燈照耀著,水面波光粼粼,一些奇怪的魚游來游去。
兩個高大強壯的身影并肩站在河畔邊聊天,當注意到少年走過來時,瞬間就閉上了嘴,平靜地看著這瘦小的人。
“兩位大人,你們交給我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所有的消息都已經(jīng)傳遞完畢,那位好先生答應(yīng)明天會再見面?!?p> “我就知道你是可以的,這是給你的定金,明天知道應(yīng)該說些什么吧?如果想活下去拿錢買炭基疫苗,就不要露餡了?!?p> “保證完成任務(wù)?!?p> 呂小賀又黑又臟的小手伸過去,從對方手上拿到了一袋錢。
“兩位大人再見?!眳涡≠R禮貌地說聲再見之后,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哈哈哈?!?p> “呵呵呵?!?p> 兩個的強壯的男人相視而笑,心中都打著不同的算盤,卻為了同一個目標,所以只能暫時合作了。
而且這兩個人都是李驍明認識的。
一位是提供刺殺目標與資金的,機械列序人喬治·凱澤,一位是帶進城中并介紹房子的,超凡者王葉。
可以說或多或少都幫助過李驍明。
河畔的楊柳旁邊的灌木叢中,一雙眼睛不解地盯著這兩人,臉上顯示出了詫異,
此人正是尾隨男孩兒而來的李曉明。
為什么這兩個家伙會在一起,好像還在密謀是什么。
幸好不放心大晚上一個小孩兒,就跟過來瞧了瞧,果然幫助別人的時候,也要謹慎與小心。
李驍明藏身于樹后,由于距離太遠還是逆著風,聽不清那兩人聊的什么。
偶爾聽見雇傭兵、答案、疫苗、笑話,有些模糊不清的詞語。
心中有些好奇,這兩個人是怎么混在一起的呢?
他不敢輕舉妄動,這兩個人若是單挑的話,自己都不一定打得贏,更何況此行只有自己一人就更沒有勝算了。
王葉從大衣口袋中掏出了一盒香煙,給對方遞過去了一支,順手幫忙點上火了,同時自己也點上了煙。
煙霧繚繞之中,兩個紅點像是怪物的眼睛,注視著藏起來的的李驍明。
河畔晚風微涼,吹進脖中,不由地渾身發(fā)抖。
李驍明覺得暫時撤退比較好,這兩個人不知是狼狽為奸還是志同道合,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先將計就計吧。
說走就走,壓低腳步聲,彎著身體迅速的消失了。
喬治靈巧的機械臂夾著根香煙,目光充滿憂愁地看向河面。
許久,香煙已經(jīng)燒至一半,前半部分化為了灰煙。
手指輕輕彈動,煙灰掉落在地。
他未抽完的香煙向著河里一扔,瞬間滅了,同時一些魚群跳起,如同燒開的沸水,轉(zhuǎn)瞬間河面又恢復(fù)了平靜。
“你覺得那小子真的能信任嗎?”
王葉見對方也不抽煙了,猛吸一口香煙就往腳下一扔,使勁用腳碾滅了。
“我不知道,你自己說他是被通緝的,那就說明這小子本事應(yīng)該有的。不過今天中午如果不是我趕到,說不定就困在黃沙埋骨之地出不來了呢。”
“虧你曾是闖陵人,既然他能完好無損的出來,就已經(jīng)證明了實力?!?p> 王葉搖了搖頭說:“不,我只是覺得對不起他。畢竟我和這座城市的恩怨,牽扯到外人的確不太好?!?p> 喬治·凱澤不以為然地說:“什么時候被稱之為邪之虎的人,居然還有憐憫與同情心了。那被你干掉的人在地下有靈知道,豈不冤哭了,哈哈。”
王葉反諷:“哼哼,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啊,當年追殺我的人間兵器,沒想到這次居然是因為兩個女人,加上共同的目標,走上了一條路?!?p> “如果不是這個原因,我怎么會找你合作呢。無終礦洞的事情解決的怎么樣,那些雇傭兵還在找你麻煩嗎?”
喬治左眼的單孔攝像頭看向手臂,不由得捏緊了鋼鐵之拳,發(fā)出一陣刺耳碰撞聲。
王葉低頭看一下身上的夾克衫,因為夜色被遮掩的血跡,甚至還來不及換下。
“差不多了,就是又染了一身血,回家得重新?lián)Q身衣服啊。想不到我退休之后,居然還在從事殺人這工作?!?p> 喬治面無表情地說:“每一座城市都如同一個小型的國家,統(tǒng)治者是可以隨時更換的,只要不背叛帝王就行。想要成就一番霸業(yè),手上染點鮮血是很正常的事兒。接下去能否成功,就要看看那個李驍明了?!?p> “那人若死了,該怎么辦?”
“那么剩下的就靠你了,我要去休整一番,把這些零件好好保養(yǎng)一下?!?p> 喬治拍了拍王葉的肩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里。
王葉無語,抬頭看像天上那輪模糊的紅月,不由得掏出煙盒,重新點燃了一支。
“呼,又得買一盒新香煙了?!比缓筘Q著夜風靠在欄桿上,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