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兩本故事書,一本書記載現(xiàn)在,是沒有理由的消退。
一本書記載過去,而過去也是過去和未來,超過了現(xiàn)在的未來,未來成了過去又追上現(xiàn)在的未來。
只有一本故事書,那不是故事的全部。
王子和公主,草根和白富美總于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這只是上部,后來他們怎么樣了?沒有下文。而那正是故事的下部,或者中部,中部之后才有下部。
三部曲,起始、進程、結果。
我們只有一部起始的三部曲,這是我們獲得很多正確和所謂幸福的起始。
兩只石獸吼叫,魔七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真的是躲無可躲嗎?
快退!
無法藏形了,破和碎兩位師傅出聲出手夾住魔七退出了好遠。
它們吃物質。它們也吃意識。
吃掉你的思維。也吃掉你的判別。
你剛才就愣住了。你已經(jīng)沾染了他們的氣味和氣息。
破和碎說話總是互相補充,互相渲染著更進一步或者互相陪襯著再退一步,他們怎么來了?
意識是人的影像,所有的發(fā)生都是在意識或者腦海中發(fā)生的,真不真的發(fā)生過不太重要但是已經(jīng)都被記憶下來了,昨天和今天沒有什么不同,山還是那山人還是那人,是記憶重疊,記憶也總是順著你的道路行走。
你攜帶了世界也就攜帶了夢境,那些夢那些長發(fā)披面和三人行已經(jīng)根深蒂固,在你的夢中發(fā)生也就在別的地方發(fā)生了,都有因和果不會無緣無故。
兩只石獸的鼻子特別靈,不怎么嗅它們就知道了魔七的想起,想起就是發(fā)生,記憶再一次定格。記憶之門是一個圓環(huán),結著累累碩果,鈴鐺一樣掛在時空之中。已發(fā)生跑不了未發(fā)生也形跡可疑,未發(fā)生原不是未來那么簡單,一切籌劃謀算都知根知底。連子不想有過多的解釋。
天造地設的氣息是你的笑容,眼睛里的芳華叫人遙遠,近了遠遠了近遠遠近近的融化和融化中的遙不可及。
每一天都很遠每一刻也遙遠,每一粒時間都充斥著無數(shù)個無窮的宇宙,每一薄片空間中都有老死的世間的時間。
或者撐破了包不住了,時間變成虛子空間成了玄子,萬方萬世只是我們預演的一個凝視。
一條路上,無數(shù)時代無數(shù)今古的人紛至沓來,認得出那一雙腳印,千年喧嚷里你的身影,河流中照過你的水滴,萬世情緣的追逐都在這里。
為了情景和說明,越寫越多。
那就到水晶之門里去了,把留住的都成風留不住的都成空,像眼睛,視線拉扯得很長很長。
連子托出水晶球,卻是瞬疾得要命的一閃影兩只石獸鉆了進去,身體在空中就適應了水晶球的大小,明亮了三四下繞了一個圈就走了。
你看它們是看中了那個水晶球,魔七什么也不知道。
破說,不會這么簡單的。
碎說,同時指指剛才水晶球繞過的地方,你看那里。
碎說的那里出現(xiàn)了一個厚重的青石板似的門,門口犬牙交錯,好像曾經(jīng)被炸開過,還有一層白霧在那里隱隱約約。既來之則安之,破說。既有門,那就是進的。碎說。
破對魔七是一個鼓勵,也是安慰他現(xiàn)在還懵然的心,魔七極想清靜,如同某一天一部小說寫完了,是好是壞都是對自己的交代,讓它在歲月中去運轉,那時候自己是做而不是要寫出來或者被寫出來,去見冥想中的那個人,因為那人一再說過到我這里來,那就到他那里去。
把自己內心的天空和外面的天空串成一個圓,這么大的一個圓在那人那里竟然那么小,自己散散步和伸伸懶腰,在一切都被守護得完好之后也就是精氣神不再被盜之后,神完氣足地精益求精發(fā)自肺腑地歌唱。
碎要進門,他知道魔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近性子忽然懶了,不想說不想想總愛沉入他為自己打造的根基小屋中,時間節(jié)節(jié)敗退,天長地久都是當前的一瞬,就來了句暗示。
這也許是應該發(fā)生的,那就挺身而進。
最近魔七怕了門,進了很多門,每一道門的后面都是對自己的對立也是對自己的修復,他寧愿沒有這些門,一句話講明白的目的卻是各懷目的,自己本身已經(jīng)是監(jiān)獄了還要制造監(jiān)獄,從身上心上靈上不叫人得以自由。
對立轟然倒塌修復使自己安寧,自己看世界這個水晶球還是在水晶球中看其他界早已經(jīng)興趣了了,唯一支持他的是善。與人為善自己要知道什么是善,善自己善別人,最后善的是生命。
入門是黑暗,遠方有亮光。這時候的亮光一定是漂移出來的,類似于拐彎和不拐彎,隧洞中不能筆直,遠處的冷光華要在洞壁上發(fā)出來,被一些凸起遮擋了一部分,但不是有意遮擋的。
隨著前行,隧道內的黑暗度逐漸降低,在三人錯落開的時候有了背影,視線慢慢開朗。前方的光亮有時候移到洞口的中間,接著就沉到了一個上下左右的邊緣,露露臉就藏了起來。走了一陣子之后感覺光明之處柔柔和和的有了從遠處往近處移動的趨向,褪去黑暗一層一層的皮,人就不是走在暗暗的隧道中,光明才是隧道。
突然就走到了光明的盡根,黑暗晃動了一下或者是隧道扭曲了一下,光明自己像個門,人本身的黑暗近距離地融入光明中,就到了頭。
腳有了另一個著落,似乎不再是行走隧道的軟綿綿有了硬實一些的感覺,冷光雖然不刺眼但太近了無法看到東西,就得用手遮一下眼睛或者閉一閉眼睛,腳下的感受也讓人心里踏實。
孩子要哭了,看著他要哭了,然后就聽到了哭聲;你不是我所愛的人,只要說得出口這句話,距離一下子就遠了,很多原先模糊的東西開始清清楚楚;越不讓睡覺越困,合眼就能睡著,讓你睡了反而一時間毫無倦意,這是減少了一種期待;那件事情終于發(fā)生了,自己忽然間輕松了許多,就是這種感覺。
光會溜走,光也會陰差陽錯。
原先隧道中的光不見了,那應該有源頭才對。但這里有不知道什么地方出現(xiàn)的光,光是自然存在的,不需要有源頭,也許物體都會發(fā)光才被眼睛看見,或者眼睛看見是因為眼睛的光,但我們也許知道眼睛是黑暗的,眼睛借光才有光,如果什么光也借不著就只能借自己的心靈之光,靈光,這個光和其他任何空間出現(xiàn)的光一樣,自由自在存在在那里,就像人走過之后留下的腳印??傆羞@樣的地方,心靈里也有。
他們憑空而立,看著眼前的景物。我們一直習慣腳踏在堅實的大地上或者什么什么之上,如憑欄和憑空,憑著的就是我們站立的,物質的和意識的。意識的時候的憑空,憑的是意識,有所站立但不要太在意為什么可以站立得住,或者最有可能那是想當然的,那是一個特別寬敞的大廳,沒有什么圍堵的大廳,除了眼前的景物,景物也在光暈之中。
大廳在這樣的光之中,很冷,可以看清楚一切,這個光暈極大。
目前的暈明亮一些,四圍在很廣闊的范圍內一視同仁不分軒輊,輻射得幾乎沒有邊際。再在更遠處才和黑暗互相接壤,黑有不同,這樣一層層展開,因為眼睛的緣故,極遠處的一圈一圈也是距離特別的遙遠,但看起來那些圈圈就細密了一些。
如果眼睛沒有罪過,或者神思飛躍過去,可以看清楚那些空間的無限包容,但那不是目的,不是目的就沒有必要去看,看眼下就行了。
眼下,我們總是很看重眼下,有的換一個說法叫當下,就是這里,這里就是時間、空間、心情在這里,心情就是意識,全都要集中到這里來。
這里就是一個點,如果不區(qū)分這么一個點,我們就都是黑暗,我們是彼此的黑洞。無法明白真相,知道有作用,你作用著我我作用著你,不知道為什么,或者我們說的為什么不是那個為什么,是表象而不是實質。
對待宗教的態(tài)度,目的得要指向于我,是我不會消失,不容消失,不能消失。這就是那個點。這是最初的態(tài)度,不容有失。這樣才有后來,不是做夢者,不是夢里的人。
有一天我們自己就是夢境。
有一天我們自己就是夢境,如同現(xiàn)在。
眼前是一個沒有根基似乎漂浮著的木臺,木頭很古老木紋很粗木質有很多裂痕,在木臺上面立著一個木的架子,架子是一個圓形,似乎是藤條編成的或者它自己長成這個形狀,在圓形的內里橫七豎八雜亂無章地排列著一些木枝,木枝互相聯(lián)系也和圓條的木圓聯(lián)系著。不知道這是什么。
這是什么。破說。
破說了碎就會說,說,這是什么?
魔七想到了春天,春入景色,景色是春,一步步在眼在心在骨在髓在神,那是你的面前。心花向著心開放,欣欣向榮,安守而自如。沒事的時候總在想,還有更好更好的空氣還有更好更好的水,吃喝在了里面和躍然在了靈地,任何的是都是是你。
果然是好呼吸,不是呼吸以至踵而是自己就在這個一呼一吸之內甚至沒有這個呼吸,沒有凝想和放開,自然的千絲萬縷是你是我。
退開一些。碎這次先開了口。
破拉著魔七后退了幾步。
可是魔七掙脫開破的拉和攏反而向前,擋在木臺前,說,千萬不要破壞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