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歷是經(jīng)歷,是看和想。
都是別人的事情,但親眼目睹,好像事情也有了自己的一份。從里面往外看,看的是生活和外界,也看到了自己。自外而內,本意是去注釋自己,注目和譯釋,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和很多事情密不可分。
事情雖然這樣多,卻越來越感到孤獨。不是事情不是人好像也不是心,是無以為伴。不是妻女家人不是朋友的陪伴,不是在事情里鉆進鉆出,不是覆沿和生發(fā)事情的感受,不是痛哭流涕,而是空曠,孤單和獨立。
有樣學樣,貴雷妝的思維也已經(jīng)圓形。事情都是射出來的一條線,人人站在線上,有直線有虛線,有正面有負面,有從這邊到那邊。在另一側會有從那邊到這邊的對等安排,進入不了覺知,這是一種孤獨。
另一種是人,每個人都有。長相伴不離不棄白首如新,這種愛情的誓言是不孤獨,有一個自己存在或者類似存在,自己知道他他知道自己,任何時間空間和心情中,只要去感覺,他就在那里。孤獨有多么可怕,這種在一起就有多么幸福。
他一定存在,他一定要存在,否則孤獨就無法解釋,也就沒有孤獨這個詞。往里往外尋找都無所謂,貴雷妝已經(jīng)認識到越往外就是越往里,反之亦然。
里一定往外襯托,外一定往內縮壓,彼此支撐。孤獨就是孤兒寡婦,不是有父母有丈夫時的那種依靠,而是失去時候的那種感覺,往往失去才會懂得。
比較類似的是魔王第七護法和魔王第七把刀,刀在的時候護法在,護法在的時候刀也在。
等于消除了孤獨,兩個人聲氣相通心意相通,一個為另一個隱藏一個為另一個顯現(xiàn)。相當于找到了那處秘密地方,就是靈地。也相當于一種模擬,很微觀,人和天空,盛水的碗和大海汪洋。
最后必然是一個人,不是和自己同等的人而是大靈,無限和大能。
貴雷妝多么希望有一個大能而無限的自己存在,存在在不遠,他想到他的時候他一定能感受到這種想,那個自己想到自己的時候,就如同站在自己身邊。
很幸運,貴雷妝遇到了。
他遇到了自己,其實每個人都能遇到,而且遇到的比他更大,更美好。
進入這個山洞,他站在一座青峰傲拔的山上。這座山像一根青刺,其他低矮的山巒是生長這根刺的青藤,在山下互相借力繞穿纏絆。
山下空地很大很廣,非常容量的那種廣大。
一簇一簇站成十幾個圈。
走近會嚇一跳,一個圈子的人數(shù)赫然有十萬之多。
這個走當然不是一條直線曲線從山頂瀉落,而是邁著臺階下來,一個臺階就是一個空間界,廣場就大了一圈,自己小了一點底下的人群擴大了一些。
幾十個臺階下來,廣場上人山人海。
臺階也有趣,打開的折扇一般,最后一個扇面消失在山地的邊上。從這個方位望向廣場中間,那里有一座高臺,螺旋著上升,十幾個指揮者面向不同的方向,就是自己的營,用號旗指揮著人群的行動。
自己的營有變換,營和營之間也有配合,看著亂其實配合得水泄不通。士卒都會踩云,步空如履平地,所以夾雜上了很多空間的變換。
遠距離襲擊時,他們會長出翅膀來,收發(fā)之間幾十公里。從貴雷妝這里望出去,是一群人突然成了黑點,另一部分黑點卻又忽然下雨一樣下進了人海中,也有一翅膀就在目前的,立刻伸出武器圍成銅墻鐵壁。
“這里是演兵場,你不能在這里看?!庇幸粋€隊長模樣的人過來趕貴雷妝。
高臺上突然翻出來一面紅旗,越翻越大指向這個方向,紅透了半邊天。
“對不起,請跟我來!”隊長架著貴雷妝的一只胳膊,攙扶一樣的跨越,到了空中又到了旗面上,旗面收回在高臺上。
揮動旗子的人又揮出一面黃旗,把一個人接到指揮臺,“這里交給你了?!?p> 轉身對貴雷妝說,跟我來。
用手推開空氣中的一道門,進了門就是一方小小的客廳。
“你是我?”貴雷妝說話了。
每個人都會認識自己,如果連自己都不認識,那就沒有任何故事了,我們的故事還要繼續(xù)。
“我一定是你,而你也是我?!?p> “我知道你是我,可你怎么知道‘你也是我’?”
“我們是一個人,不過存在在不同的地方,我是天使長貴雷妝,你是界外人貴雷妝,我什么都知道,你現(xiàn)在才知道。”
“我怎么知道?”
天使長貴雷妝笑了,和自己笑的模樣一樣,自己曾對著鏡子專門練習過,是平易近人的笑。平易近人才能獲得群眾,雖然群眾往往是用來鋪路的,但他們的口碑很重要,并且越來越重要。
平是都站在一條線上,易是可以溝通,沒有溝壑彎曲,你可以走近我我可以走近你,中間沒有光環(huán)沒有卑微,平易就是近人。近人是我滿懷期待而期待不會落空,你磊落我光明,我直抒胸臆你敞開肺腑,這不能只在酒桌上暈暈乎乎的時候才有。
自己開完會,走錯了路,莫名其妙地在七道門里鉆進鉆出,伴隨著故事伴隨著人,現(xiàn)在連天使長都出來了。真真的夠邪門,說出去都不會有人信。
天使長說,你若不信,我們做幾個實驗。
實驗一:七個門,天使長抬手布下了七個關閉的門?!澳氵M入其中一門。”貴雷妝進了某門,天使長說,“我要讓你看見,證明我只選擇了一次。”貴雷妝看到天使長直接進入了自己藏身的這一道門。
該你了。
自己用手蒙上了眼睛,天使長進了某門。
貴雷妝感覺到天使長在某門,但他選擇了另一道門。門開,天使長在某門中,并不因他的故意選錯而有錯。
實驗二:桌子上二十幾個石子?!澳阕ヒ话?,我抓一把”,或者你選幾個我選幾個,每次都相同。
實驗三:這次你選一個天使,我找出來,他背后有字,貴雷妝說。
天使長把貴雷妝帶到演兵場上,十萬大軍排列在那里。
天使長心里選了一個人。
貴雷妝憑著自己的感覺直往某個天使走去,他想一把拽開天使,但拽了幾次拽不動。
“你可以的?!?p> 然后貴雷妝就可以了,他一把拽開某天使,就像扒掉了一層皮一樣,天使背后還是天使。
天使背后的天使背上有字,而其他的天使都沒有。
貴雷妝:我信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天使長:沒錯,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更像我,我更像你。
說完天使長輕輕用手推了一下貴雷妝,很輕,和拍打一下一樣。
熱氣傳來。
貴雷妝和天使長再無間隔,無間隔的意思就是想都不用想,自己是天使長,天使長是貴雷妝。
為了方便起見,也是為了規(guī)矩,為了不引起別的誤會,誤會又會產(chǎn)生誤會,我們在這個世界只是一個人顯現(xiàn),你或者我。
你想看的時候就看,你說你是來看的,你想是我的時候就是我。當然我想是你的時候也是你,我們都是我們自己。
大軍云集,有十七八營之多,正在進行最后的整飭以及兵法演練,這兩天他們將陸續(xù)開往未成城,那里出了狀況,那里需要他們。
卻突然天使長的耳朵,準確說是耳垂前后擺動了幾下。貴雷妝知道自己的耳朵也動了,聽到了一細如蚊鳴的聲音,“去笊籬?!?p> 知道笊籬在哪里。知道某個地方,那個地方就會顯示出來,那個地方顯示出來,你就已經(jīng)到達了那里。
一群黑衣人和一群泥巴人包圍著一個長長白發(fā)的人,不能再熟悉了,白發(fā)人是魔王第七護法。
我并不擔心七護法的自保能力和戰(zhàn)力,我當然是為他而來,但不全是為了戰(zhàn)斗為了消滅,而是為了怎么戰(zhàn)斗怎么消滅,這才是目的。
那些泥巴人是一些污穢,你可以放手而為。
這些黑衣人是人,下手留情些。
黑衣人和泥巴人看到又來了一個人,我,就自動分出一部分力量來向我包抄,我沒有馬上動手,為了保護黑衣人的性命。“黑衣人是人,但已經(jīng)不是完全的人,心性迷失,他們的心和身體被占據(jù)了。”
已經(jīng)逼到眼前,我抬手一拳把靠近過來的一個泥巴人打碎,同時抬腳把一個黑衣人踢飛?!昂谝氯似鋵嵰呀?jīng)生不如此,沉入了黑暗中。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但凡有機會就一定給他們一次機會,為他們爭取一次機會,這樣的機會不會多,但一定要有?!?p> 正迎上一個黑衣人,“力透于所觸,往里撕裂,外面無損,內在已被摧毀,就是隔山打牛的意思?!?p> 我前面所說七護法好像明白了但沒有全懂,說到隔山打牛他笑了,這說明他全然明白了。
嘭!
他把黑衣人打出很遠,聽聲音,黑衣人身體沒有怎么損失,但五臟六腑卻受了重傷,也沒有把靈打死撕毀。嗷嗷兩聲,邪靈離開黑衣人身體,試圖往一個泥巴人身體上撲去。我跳起來,把這個邪靈擊亡,黑血爆炸開來。
“這是一些只會附著的小靈,好對付。打的時候鞭辟入里,勁往里再往里,心之深處靈殿外處,用火訣震訣?!?p> 在故事里,什么話都是別人說的,我也感覺過那些話,有的像出于自己的口中,但畢竟不是自己說的,現(xiàn)在說話才知道自己有多爽,就像發(fā)號施令和頤指氣使一樣,我急于表現(xiàn)?!皩?,太好了,就這樣。你這頭發(fā)真好,這一招有了月光的影子,那一招不行再回旋一下力道會更大。心法不是死的,心法是立意,不僅可以立一個意思,也可以立兩個或者三個意思。”
說到心法七護法比我還在行,我怎么說他就怎么打,根據(jù)圍上他的黑衣人泥巴人的前后左右順序,一氣呵成地使出不同的招式和打靈之法。
越打越好,他解決完了自己的那一群圍攻者,行云流水地向我這邊挨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