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一直帶著小莫從靈州萬夫山走到了青州境內,這是方濯想不到的。
可方濯從未出過靈州,就算在靈州境內,也只去過離萬夫山最近的賀縣。
而今來到這青州臨安縣境內,真是個十足的外鄉(xiāng)人了。
“小濯姑娘——”荷寬在屋外敲門。
昨日方濯蘇醒后已經是夜里了,但荷寬總是放心不下,幾次來表示關懷。
小莫覺得此人有異心,但見他沒有惡意,也沒多想,還是給荷寬開了門。
荷寬端著兩碗面條進來,將面條放在桌上,關切的問上一句:“今天如何了?”
方濯已經能下地自由活動了,昨日就是太過疲累,一時支撐不住倒地的。
“嗯...挺好吃...”不過她坐在桌邊,整個人都恍惚著。
不為別的,只因她在睜眼望向小莫那一瞬間,驚覺的發(fā)現:
她的異瞳也消失了...
荷寬問牛被回了馬,有些摸不著頭腦,他不知的是,方濯此刻滿心愁云。
放下面,荷寬似乎并未打算離去。
聽方濯說她來自靈州,他心里也兜著一包疑問,想要證實一下。
荷寬拉了張凳子坐下,小莫悄聲在旁邊觀察著。
“那個...小濯姑娘...”荷寬有些吞吐,“請問你是靈州哪兒的???”
“嗯...”
方濯還在走神,小莫舉起指頭戳了戳她。
“嗯?什么?”
“請問是靈州哪里人士?”
“賀縣萬夫山?!?p> “萬夫山...”荷寬在腦海里回憶萬夫山的位置。
好像這萬夫山離自家甚遠,并且方濯看起來也不像什么高人能手,身邊還帶著一個孩童,這兩人應是和自己家人無關...荷寬琢磨出結果,放下心來。
“可是有萬夫山的什么消息流傳了?”
方濯回神后腦子立刻上線,見荷寬沉思,心覺若村里有人逃散,說不定消息四處傳播,流到了這青州也未可知。
“倒是不曾聽過萬夫山流言...”荷寬撓了撓頭,嘿嘿笑道,“我也是靈州人,以為能遇個鄉(xiāng)親,所以問問你是哪兒人,你這樣問,是靈州發(fā)生了什么嗎?”
“呃...”方濯在判斷,她審視著荷寬,沒了異瞳,不能一眼看穿本體,眼前人是人是妖已不能明確,可這才見面,也不知是好是壞,“沒...沒什么...就是我和弟弟離家出走罷了...”
“離家出走?!”荷寬有些莫名的驚喜,“你...你家人是要抓你回去?”
“對...對對...”方濯端起桌上茶杯,認可他的話,這時候對方說什么都是對的。
荷寬夸張地深吸一口氣,舉手拍在方濯肩上,震得她杯中茶水一蕩。
“你放心!小濯姑娘!我會幫助你的!”
“謝謝...謝謝...”
方濯點頭如搗蒜,荷寬一臉正氣,小莫在一旁自覺的吃著荷寬送來的午餐。
雖然知道這荷寬似乎沒有敵意,小莫卻總覺這荷寬身上,縈繞著一股熟悉的氣息...
......
這家旅舍的生意并不是很好,可能與其位置有關。
這里處于青州臨安縣至萬州的岔路口上,而這條大道一般都是官家或商人運貨為主。
而官家自有專營驛站能食宿換馬,而商人大多都錦衣華食,更愿意直接進城去些高檔酒樓。
所以這簡樸又無其亮點的小旅舍,來往行人大多不以為意。
不過據方濯觀察,這生意不景氣,說不定更可能與姜老板總愛提前討要房費有關。
“方小姐呀!作日房錢三十文,晨間兩個鮮肉大包、兩碗菜粥四文,午間兩碗本人親自下廚做的臊子面二十文,晚間小寬請的客,就不算了,所以...一共七十六文!”
姜老板舉著他那巴掌大的小算盤,手指靈活嫻熟,撥得算珠噼啪作響。
簡單給方濯理一嘴賬,姜老板便攤開手朝方濯伸去。
“奧...”方濯正在錢袋子里掏著錢,突然反應過來,“不對...怎么多了二十幾文?”
姜老板放下手中算盤,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掰著指頭對方濯道:“還有我的看診費、湯藥費、水費、照顧費、柴火費、我兒子的跑腿費...”
“奧奧奧!”方濯點點頭,開始數銅板準備給姜老板了,不過一時又好奇道,“您兒子的跑腿費?”
這時,店里的小廝端著早食進了方濯房間,姜老板沖他點點頭。
“這是我兒子?!苯习逯噶酥感P,笑得那魚尾紋一顫一顫。
“爹,我繼續(xù)做事去啦?!毙P也笑瞇瞇地放下晨食,不過他還惦記著灶火,說完便跑去接著做事了。
“奧!”方濯解除了好奇,將手中一把銅板給到姜老板。
老板捧著銅板,笑嘻嘻地揣好他那脫了漆的小算盤走了。
“姐姐,我們什么時...時候走啊?”小莫坐在床邊,無聊的踢著床板。
“等荷小哥回來吧,他說他雖然不知三界盟會,但他大哥見多識廣,說不定可能知道?!?p> “好吧...”
話題收了起來,不過方濯的目光還落在小莫身上,時間一長,看得小莫有些不自在。
“干嘛一直...一直盯著我...”
“那個...”
方濯端了兩杯茶水,小碎步過去床邊坐下,遞給小莫一杯,偏頭望著他:“雖然這么問有些唐突...但我卻是很好奇...”
“好奇什...什么?與我有關?”小莫上身向一側仰去。
方濯將小莫又拉了過來,捏了捏他的臉:“你今年多大???”
這疑問,在方濯心里盤繞好幾天了。
小莫在言行舉止之中,時常顯露出與其外表不相符的沉穩(wěn)。
方濯也思考過,是不是經歷了太多苦難,導致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懂事的性子。
但帶著這樣的想法幾經觀察,更覺小莫不止是單純的沉穩(wěn)...更像是超齡的成熟...
“我?”小莫指了指自己,“作人界的年歲算...我應是十七了。”
“十七?!”方濯差點把茶潑到自己身上。
若不是清楚知道這前后的來龍去脈,方濯怎么也不肯相信眼前的十歲模樣的小童,骨子里竟能是個十七歲的少年。
小莫點頭,方濯則不可思議的搖搖頭。
“但是...”方濯又疑惑了,“障眼法應是能隨著生靈的年齡來幻形...”
“師父怎么就...將你特定化為一個十歲小童?”她兩條眉毛擰在一起,“這也不能節(jié)省法力啊...特定化形,應該更消耗法力才對...”
小莫不懂法術,只能靜靜的看著方濯頭腦風暴。
師父...是有什么事情沒告訴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