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很確信自己以前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一類,那么問題只有可能出在張小樹身上。
盯著遠處正在掙扎的中年厲鬼,方言冷冷的說道:“你是誰?”
“?。∥也桓市陌?!就差一點,就差一點!”中年人瘋狂的吼叫,完全無視了方言的話。
嘴角勾起一絲弧度,方言指尖一動,周邊的黑霧凝結(jié)成一根尺長黑針,朝著厲鬼眉心慢慢刺去,而且刺的很慢很輕,大拇指食指捏著針,旋轉(zhuǎn)著刺,如同繡花一樣。
“啊!我說!我說!停下來,停下來啊......”
中年厲鬼痛苦的哀嚎,耳鼻的鮮血好似幾條溪流,滴答滴答落的滿地都是,甚至連方言臉頰上都沾染了幾滴,可他還是面無表情的看著厲鬼,絲毫沒有收手的意思。
整根黑針沒入?yún)柟淼拇竽X,很詭異的是,黑針刺進的地方?jīng)]有流出一滴鮮血,畢竟這厲鬼只是一道靈魂,滿臉鮮血那是他生前的模樣。
終于,方言送開手,黑針他也不打算抽出來,擺著一張死人臉,冷冷的道:“說。”
“我......我是伯陽北城的一個趕考人......”厲鬼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剛才的折磨讓他險些魂飛魄散,神情很萎靡的道:“我前些日子......中舉了,可,可他們居然派人在回鄉(xiāng)路上殺了我,讓他人頂替了我的位置!我不甘心?。∥也桓市陌?!苦讀二十余載,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我不甘心啊......”厲鬼哽咽著說道,或許那種滋味只有他才能體會到,這也是他死后始終不肯消散的原因。
方言眉頭皺了皺,他似乎聽說過前些時間在幾十里外的山頭上發(fā)現(xiàn)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體,看衣服像是趕考的書生,大家都以為他慘遭山賊埋伏,原來被人謀殺頂替位置才是真相。
“你有???誰殺的你,你不去找他報仇,你找我?”方言都有些納悶,這哥們兒腦子是不是不太好使?誰殺的你,你去報仇不就完事兒了?來找我的麻煩作甚?
“我......我找不到他們,他們身上沒有冥燈......”
方言總算知道這家伙為什么找上了自己,冥燈是鬼差才會有的東西,相當于路燈,有這些路燈的指引,孤魂野鬼才能找到陰間大門,才有機會投胎轉(zhuǎn)世,很不湊巧的是,方言學習過幽魂決,可他并不算陰司的正式工,只是個走后門的,負責這一塊的應該是黃半仙和其他幾個鬼差才對。
可幽魂決讓他像是黑夜里的電燈泡,就算被滿月給遮住并且攔住了路,可有些厲害的、不怕死的,還是會來找他,眼前這個厲鬼,恐怕就是道行不夠,還沒有去陽間找人的本事,所以只得順著冥燈,想辦法奪走一個鬼差的身軀,正巧,附近就有這么一大盞冥燈,他才動了這心思。
其余幾個鬼差他都偷偷觀察過,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但這個年輕人明顯剛開始當鬼差,那么奪走這年輕人的身體是最好的選擇??伤佬胁粔驘o法觸碰陽間之人,不然方言這會兒已經(jīng)死了,于是用紅線牽引方言的靈魂,打算把這道靈魂拖出身體,然后自己在占為己用。不動手不知道,一動手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家伙身上有一股黃泉水獨有的陰寒,這年輕人也是從陰間走出來的!所以他才怨恨憤怒嫉妒,為什么自己沒有軀體,為什么自己沒能轉(zhuǎn)世!
方言現(xiàn)在知道,為什么黃半仙那老東西說自己只要學了這個,就算你不想惹麻煩也要惹。
忍不住嘆了口氣,方言手掌輕輕一捏,這團無形的黑霧如同有了靈魂一樣,開始對中年厲鬼發(fā)力,看著架勢,是要把他活活撕碎!
“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停下來啊!你......”感受到靈魂被拉扯,中年厲鬼驚恐的看著方言,這年輕人莫非想讓自己魂飛魄散不成?
“住手......住手??!你是鬼差,你殺了我怎么向地府交代!你應該幫我投胎轉(zhuǎn)世才對??!住手?。〔灰?.....”感受到靈魂已經(jīng)開始撕裂,中年人嘴里發(fā)出了凄厲的慘叫,比殺豬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人!鬼差大人我求你了......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 ?p> 話還沒說完,黑霧上巨大的力道就把厲鬼撕碎,讓他魂飛魄散,消失在這片天地中。
“交差?交個屁。”方言努了努嘴,之前他想殺自己,自己要是放過他不就成二百五了?他經(jīng)歷過的生死已經(jīng)足夠多,所以適應的很快。
“老子是臨時工加關(guān)系戶!”自豪的說了一句,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得意的說出這種話。
滿地的血污隨著這道靈魂魂飛魄散,也慢慢淡去,消失不見,灰白的房間也開始恢復了色彩,一點一點從酒鋪大門開始回縮,直到全部縮進了方言指尖,黑霧凝結(jié)的針也逐漸消散在天地間。
“喵——”
滿月輕輕叫了一聲,只見剛才那厲鬼慘死的位置,有一團很小很小的白點,被滿月張口一吸,就吞入腹中,然后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
“嗯?這小家伙,莫非是要食胎光才是修煉不成?”看見滿月的舉動,方言沒有多說什么,這是屬于滿月的隱私,既然它選擇吞下那厲鬼的胎光,想必對它就有益處。
胎光乃三魂之一,主生命,久居人身則可使人神清氣爽,益壽延年,源于母體。
吞下白點的滿月明顯困倦了很多,看樣子是要花時間去消化肚子內(nèi)的東西,然后跳回床上,懶懶的趴在方言枕邊。
方言先是去樓下檢查一番,發(fā)現(xiàn)大門果然被那厲鬼推開,他覺得關(guān)上還是不放心,誰也不保準會不會有另一個前來,所以特意圍著酒鋪轉(zhuǎn)了一圈,把之前滿月留下的界線給加固了一下,這才關(guān)上門跑回樓上繼續(xù)睡覺。
躺在床上的方言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轉(zhuǎn)變了這么多,之前面對那個厲鬼,自己冷血無情的模樣,究竟是自己嗎?方言的確變了太多,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都睡不著覺,不是因為有多么害怕,而是他一直在想剛才那中年厲鬼說的話。
世間種種不公有何辦法?他就算告訴了我,又有什么用?你既然要殺我,那我保護自己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吧。
可自己是不是太狠了些?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更何況是鬼?
但自己放過他,這中年厲鬼又去尋別人麻煩那該如何是好?他人若是因為自己的這點善良被傷害,那豈不是我的罪過?
方言越想越煩,他不覺得自己錯了,只是覺得可以處理的更妥當。
終于,忍無可忍的方言嘴里罵了一句:“艸!老子上輩子是不是欠你的!”
明早......去找趟梁師爺暗示一下吧,在順便帶幾壇酒,自己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
清早七點,滿月還在熟睡,方言就起床,然后拿了兩壇好酒出了大門。
昨晚腦子想了一宿,還是決定來這里一趟。
街道上的人不少,為了生活奔波他們可能四五點就要起床干活,而且累死累活一個月也不過一兩銀子而已。
大多是一些販菜、販肉的商販,再有就是各個府里出來采購的丫鬟下人或是婦人,人不算多,可也說得上熱鬧。
梁師爺?shù)母≌f白了就是草屋,在中城區(qū)東轉(zhuǎn)西轉(zhuǎn)了半個小時才找到地方,這還是他一直問路跟著走都轉(zhuǎn)了這么久,看見眼前吹陣風都要倒的破屋,他也不禁有些無語。
難道官老爺都喜歡用這個調(diào)調(diào)襯托自己的清高?
中城區(qū)雖然比不上京都那樣寸土寸金,可能在這里買地的,怎么可能窮的房修不起,據(jù)他了解,這伯陽的中城區(qū)就和上輩子二線城市一環(huán)二環(huán)差不多吧。
手里還提了兩壇酒,輕輕敲了一下門板。
咚咚咚!
咚咚咚!
敲了幾下,門里面怎么沒反應?
方言一臉納悶兒,莫非這大清早已經(jīng)出門了?不可能啊,衙門一般八點才上班。
剛準備繼續(xù)敲,大門被人猛的一下從里面拉開,里面還有個老人嘴里罵罵咧咧道:“哪個不長眼的王八蛋大清早敲老子的門!”
砰!
“哎喲!”
門開的太快沒收住手,再加上梁師爺長得又不高,一個栗子敲在梁師爺頭上,嚇得方言差點兒把酒都給丟了。
“梁......梁師爺,早??!”
方言有點心虛,怎么大清早拜訪就給人老人家敲了個栗子,這老東西該不會把他轟出去吧。
“你......你你你......”梁師爺一只手指著方言,嘴里一下說不出完整的話來,最后才吐出來一句:“你他娘的要造反?”
“不敢不敢,是您這門開的太快,沒收住,您老大人有大量......”方言連忙賠笑,可梁師爺還是吹著胡子說道:“不敢?也就是說想過是吧?滾滾滾,趕緊給老子滾!”
懶得聽方言解釋,梁師爺直接下了逐客令,大清早睡得正迷糊就被人吵起來,吵醒就算了,還被當頭來了一爆栗,這讓他怎么可能給方言好臉色。
“等等等等!”看見梁師爺要關(guān)門,方言急忙開口,把酒壇推了過去,道:“您老看看,這是什么!”
暴躁的洛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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