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番薯救國,文龍進京(一)
關(guān)于張尋案,主要發(fā)生在去年五月份。張尋本是禮部右侍郎,但在派系上確被歸為周延儒一派。當時,朝堂上溫周之爭愈演愈烈,作為昆山人的張尋一直是周派核心人物。但是他卻因為資助已經(jīng)貶為庶民閹黨核心人物顧秉謙被列為閹黨余孽。二人同鄉(xiāng)好友,張受顧委托替其保管二萬兩銀,而后被溫體仁得知,成為攻擊的把柄。
因為證據(jù)確鑿,時任首輔的周延儒也無計可施。大怒的崇禎本準備處決張尋并抄家,但在周延儒、錢龍錫等大臣力保下,死里逃生,至今還在獄中,張家卻被錦衣衛(wèi)抄的一干二凈,幸得皇帝恩準,張家還剩個宅院和幾畝田地了。而沈煉正是當時帶隊抄家之總旗。
既然是這種情況,朱由思也愛莫能助了。自從這七夕的明月大會結(jié)束,朱由思滿腦子里都是沈婉揮之不去的身影,搞得他心神不寧。找機會,他要親自見一見沈婉。
正當他無數(shù)次在腦海里回憶沈婉的跳舞的美姿時,徐應(yīng)元傳來從宮里來的消息,崇禎邀英王明天參與早朝,不為別的只為一個人。他就是毛文龍,毛文龍進京了!這真是罕見之事,自毛文龍開鎮(zhèn)東江以來,天啟朝曾進京一次,而后崇禎帝多次宣詔毛文龍,毛文龍都抱病托辭。
毛文龍經(jīng)歷皮島風波之后,曾考慮用兵自立,但再三考慮之下還是決定進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自從袁可立罷官以來,幾乎掌管薊遼與登萊軍務(wù)的官員,無人可以駕馭毛文龍,就連資歷深厚的孫承宗,毛文龍也不放在眼里。這也難怪后來的袁崇煥有殺毛文龍之心。
但這次一向桀驁不馴的毛文龍,第一次對皇帝有了敬畏之心,特意進京請罪。
京城東的王家酒樓,在孔有德的引薦下,毛文龍帶著東江來的將士都在這家酒樓用餐。王老板自然也對東江將士是熱情招待,這讓東江的將士都是十分感動。自從跟著毛帥進京以來,東江的將士在京城人眼里都是土鱉,沒有人給他們好臉色看。唯獨這王家酒樓,拿出了最好的食材招呼客人。
“王老板,快坐下一同喝酒,感謝老板盛情款待。毛某代我這些孩兒們,敬王老板一杯?!泵凝埼痪泳茦侵行?,站起身就要敬,正在忙活的王老板。其他人見狀都紛紛站起,拿酒要敬王老板。
王老板見狀連忙端起一碗酒,說道:“大帥與諸位兄弟切莫如此客氣,當這是自家便是。不瞞各位,我王林本就是遼陽人。滿人與我有血海深仇,殺我父母,辱我妻女。奈何王某空有殺賊之心,腿腳卻有不便。如今,有毛大帥坐鎮(zhèn)東江,帶領(lǐng)兄弟殺韃子,王林十分感激。應(yīng)當由我王林敬各位一杯?!闭f完,一飲而盡。
王林一席話激起了在坐將士的共鳴,他們跟著毛帥哪個不是與滿人有深仇大恨,為了報仇而參軍。東江開鎮(zhèn)以來,從未收復(fù)遼東一州一府之地。毛文龍也意識到自己這幾年已經(jīng)安于現(xiàn)狀,沒了進取的心思。明日進紫荊城面圣,又該如何向皇帝答復(fù)呢。
次日,早朝,毛文龍在眾臣目光下穿著武官朝服入會了。毛文龍站到了屬于自己的位置,他敏銳的看到龍椅下方不遠處,站著一個十七八歲穿著蟒袍,身姿挺拔的少年。毛文龍心想,這應(yīng)該就是請旨救他的英王殿下了。
在皮島風波之前,毛文龍對于英王的印象就只停留在建極殿八步成詩的故事和在關(guān)寧和東江流傳的十六字戰(zhàn)法。對于這十六字戰(zhàn)法,毛文龍是奉若神技,對于東江鎮(zhèn)在面對滿人的戰(zhàn)爭來說,是再貼切不過了。起初以為是袁崇煥的心得,后來得知是英王的戰(zhàn)法,毛文龍已經(jīng)是十分驚訝,又有了后來請旨救他的事情,毛文龍對英王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正當毛文龍,仔細打量著英王的時候,崇禎出現(xiàn)了。眾臣隨機紛紛下跪行禮,場面十分威武。
“眾位愛卿,快快請起,不必多禮。我們這就開始早朝,眾位愛卿可以上奏要事了?!背绲澴?,片刻也不耽擱。
今天的朝會氣氛倒是稍微輕松些,由于此前從晉商手中籌措了一批錢糧,極大的提高了山西官軍積極性。加上,在山西袁繼咸的組織下,山西針對流民軍展開了宣傳攻勢。流民軍逃兵越來越多,攻城越來越困難。盧象升又從直隸帶來的一萬天雄軍,面對流民軍是八戰(zhàn)八捷,最終在跟山西巡撫宋統(tǒng)殷的晉軍合兵后太原西擊潰高迎祥、李自成等軍隊的主力,并且活捉馬光忠。山西危局算是暫時破解了,唯一遺憾的是,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三個人是一個也沒找到,一個也沒抓到。
堂下有一個人率先出列,正是戶部左侍郎畢自嚴,他說道:“皇上,臣有本上奏?!?p> “畢愛卿請講?!背绲澬χ粗呑試?,畢自嚴可以說是最受崇禎信任器重的大臣了,無論言官朝臣怎么攻擊,畢自嚴的位子是從來沒動搖過。去年以來,總理太監(jiān)張彝憲受溫體仁之命處處與畢自嚴為難,畢自嚴連寫十幾份辭呈,崇禎帝不知何故。后英王知悉,告訴崇禎,定是內(nèi)官作惡,在朝堂上沉痛指責內(nèi)官干政之害,深得眾臣之心。崇禎帝這才知道是張彝憲處處刁難之事,雷霆震怒。張彝憲被發(fā)配南京。
可以這么說,正是英王朱由思的出現(xiàn),打斷了崇禎啟用宦官的趨勢。英王的崛起,使得崇禎開始有了鉗制文官集團的武器,不必再利用內(nèi)臣宦官。換句話說,崇禎對于朱由思無條件的信任,一方面來自都是穿越者的身份,另一方面就是平衡朝堂的需要。
在如今的朝堂上,儼然已經(jīng)形成三大派系,一派是以首輔溫體仁為首的溫派。另一派是以孫承宗為首的老臣,如徐光啟等。剩下的一派自然是名義上是英王朱由思一人,實際有著錢龍錫、畢自嚴、宋應(yīng)星等人支持的英王派。這里本章不再多說,繼續(xù)看朝堂。
“皇上,如今陜西局勢雖平穩(wěn),大旱依舊。自七月月以來,數(shù)十日天未降滴雨入土。雖然孫大人在陜西清查田畝,卓有成效,但還是難以解決百姓饑餓之問題。國庫已無存糧,陜西若再不有所防備??至髅裨倨??!碑呑試浪f的饑餓問題,一直是明末圍繞不去的坎。但是到了清朝是怎么解決的呢。朱由思在腦中不斷思考。
人地關(guān)系決定了糧食的生產(chǎn)與分配。戰(zhàn)亂導(dǎo)致人口減少一方面,另一方面應(yīng)該是增加的糧食產(chǎn)量的原因啊。
“民以食為天。既然陜西糧食緊缺,那為何不從其他省份調(diào)糧。溫體仁,你作為戶部尚書,怎么不想辦法解決?!背绲潌柕?。
溫體仁又被點到了,他出列說:“皇上,陜西臨近省份,如山西,正逢戰(zhàn)亂。河南,水患也沒解除。臨近各省本地供給尚且不足,無力在供給陜西?!?p> “那就從湖廣、江南調(diào)糧。”
“路途遙遠,國庫沒有余錢,用作運糧之資?!?p> 毛文龍聽著崇禎跟一班大臣,竟為了吃的糧食就如此頭疼,屬實讓他知道,朝廷已經(jīng)是十分艱難。東江除了規(guī)定糧餉以外,還有跟朝鮮日本走私貿(mào)易所得,一個月收獲可是十分豐厚。加上毛文龍從來不虧待士卒,東江將士別說吃飽不是問題,甚至隔三差五還能吃到肉。
既然問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朝中還是又一次沒有人能有解決辦法。崇禎只得再次問計于朱由思,這也是朱由思深受崇禎信任,溫體仁怎么使小動作都沒辦法動搖英王位子的原因。英王就是比你有辦法!
對于饑荒這個問題,朱由思也想了很長時間。要么就是增加土地,減少人口。要么就是提高畝產(chǎn),減少自然災(zāi)害的影響。當下的政局,前者自然是沒有辦法。那只能后者,提高畝產(chǎn)。沒有超級水稻,朱由思想到了另一個救星,就是清朝人口大爆照和歐州人口增加的功臣——番薯和土豆。
“皇上,臣弟想問一下,這朝堂上可有福建來的官員?”朱由思拱手問道。崇禎隨機下令,福建來的官員出列。眾臣中有一身材矮小的官員,操著別扭的北京官話,開口了:“啟稟皇上,臣黃道周為福建漳州府漳浦縣人氏。”
朱由思記憶里依稀聽說過黃道周這個名字,但他顧不上回憶,問:“黃大人,你可在福建聽說過,有一種作物叫番薯。它的根是塊狀的,大如拳?!敝煊伤加浀?,明末時番薯好像剛剛引進福建,還未普及。只要引番薯這種產(chǎn)量高,適應(yīng)力強的作物入西北,一定是解決西北饑荒的良方。
“由思,番薯如今已經(jīng)有了么?福建已經(jīng)有了么?”崇禎聽到番薯更是激動,此前他也想到過番薯,但再問了幾個大臣后都說沒見過,他就再也沒有動過心思。沒想到朱由思又提出來了。
朱由思點了點頭,下面的黃道周也說福建也有種植類似作物,是一長樂陳氏父子帶來的。徐光啟聽到后,也主動出列說話了?!盎噬?,這甘薯之物,臣也曾引入松江府種植,確實種植容易,產(chǎn)量高。英王所說的番薯應(yīng)該正是甘薯”
早知道有這番薯的存在,崇禎還要為缺糧煩惱么。
“皇上,可是這橘生淮南為橘,生淮北則為枳。若是耗費人力財力,沒有功績,只會加重國庫空虛啊?!泵看味紩袦伢w仁跳出來反對,朱由思也是見怪不怪。這要是換了歷史上沒有定力的崇禎,這推廣番薯種植的可能就半途而廢了。可惜崇禎和朱由思都知道番薯哪都能種了,無地不宜啊。
“溫體仁,你可曾下田種過地。事事都得嘗試才能得論。徐老愛卿,此事有工部操辦,立刻下令各地匠學(xué),派人到福建松江等地取種,學(xué)習(xí)甘薯種植之事。尤其是在饑荒之省,大力推行甘薯種植。事不宜遲,明日便開始籌備,十日一次,向朕上報?!背绲澟d奮地說道。朱由思看著又被崇禎訓(xùn)斥的溫體仁灰頭土臉的樣子,心里暗自發(fā)笑,他又想起了周延儒。這個溫體仁除了會搞政治斗爭,真的別無用處。
本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