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的震動為指尖帶來觸電般地酥麻感，目光越過臺下?lián)]舞的手臂，場地的邊緣處昏暗而又模糊，水月漣感覺到某種東西正在體內蘇醒過來。
“并非誕生在沒有愛的時代”
“想和你牽起手，想要變得溫柔”
炫技般地一段吉他彈奏，水月漣的右手從空中滑過條弧線，鼓點和貝斯也迎來了最后一聲重音。臺上歸于沉寂的同時，場地中的歡呼聲如同引信燒到頭的火藥，一瞬間爆發(fā)出來。
對著臺下鞠躬，在一眾“水月?！薄皾i君”的呼喊聲中，水月漣轉身，跟在白川真紀后面走下舞臺。
擦過汗水，換上衣服，又將自己甩在那輛破面包車的副駕駛位上。沒過多久，白川真紀和清水寺誠也打開車門，一番操作后駛離了沉浸在歡鬧空氣中的liquidroom.
單層車窗擋住外面的寒意過于勉強，水月漣伸手轉了下空調的旋鈕，感覺暖風大了些，靠在座椅上放松下來。
“說起來，你還真修了空調啊?！?p> “不然呢，裹著羽絨服踩油門嗎”，清水寺誠轉動方向盤，將車子匯入主路的車流中，“倒是你這家伙，現(xiàn)在不應該在NHK大廳，等著七點十五上場，怎么有心情出現(xiàn)在livehouse.”
“哪有人出道第一年就上紅白的”，后面的白川真紀幫他解釋一句。
清水寺立刻安靜下來，只敢小聲嘟囔。
“對了，學校里的那間練習室還在不在？”
“在啊，下一次五月祭還沒來，他們還指望著你能再出場幾次”，清水寺今天的語氣聽上去總有些奇怪。
通過后視鏡和白川真紀對視一眼，后者對他點點頭，突然笑著，“要不告訴他算了?！?p> “什么？”
堵塞的路口讓清水寺有閑暇轉頭看向水月漣。
“我年后可能要上音番?！?p> “那和我有什么關系？”
“現(xiàn)場表演總不能都用伴奏帶吧，所以必須提前確定其他人選，比如鼓手什么的…”
清水寺誠臉上抽動幾下又恢復平靜，好像沒什么特別的感受。
“演唱會可能也要提上日程了，人員的話…”
還未說完，清水寺誠那副事不關己的態(tài)度不知拋到哪里去了，整個人莫名熱切，“多少人的？代代木，還是武道館？”
“嘛，沒到那種程度，可能只是三五千人的地方?！?p> “嘖”，前面的車開始移動，清水寺踩下油門，“那就說定了。”
……
印象中的烤肉店總是由擁擠與喧囂充斥著，新年前夜更是如此。水月漣倚著椅背，正饒有興致地聽著旁邊桌上的人吐槽公司和上司的種種不是，卻突然注意到白川真紀將話題扯到自己身上，表情微妙。
“前兩天宮崎葵離婚的事情是不是和你有關”，她眼中的笑意快藏不住了。
“嗯？”
白川有沒解釋，只是將手機遞給他。
屏幕上，不知是哪家周刊的網(wǎng)站，言之鑿鑿地刻畫出電影拍攝期間他和宮崎葵的親密關系。情節(jié)之曲折，內容之生動，讓人忍不住期盼著能看到某些極富沖擊力的圖片，然而上下翻找?guī)妆榫褪菦]有。
“劇組里不同時還有松田龍平和勝地涼他們，怎么就盯上我了”，水月漣將手機還回去，搖搖頭，懶得理會這些叫不上名字的三流媒體。
“也許你應該看看自己的臉再做評價”，白川突然冒出這句。水月漣楞了下，居然覺得有幾分道理。
“對了，你和那兩位的話…相處的怎么樣了？”
“哪兩位？”
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對面白川的眼神更加曖昧。
“…嘛，就那樣吧”，水月漣將面前的水杯端起，撇開眼睛。
“渣男！”
白川的聲音恨恨著。清水寺看著他點點頭，似是認同白川的話，目光中又像是有些羨慕。
……
從烤肉店出來時，白川和清水寺徑直回家，水月漣又是孤身一人了。
將手插在口袋中，仰著頭，沿著街道獨自走著。迎面而來的行人，臉上洋溢著的氣氛總讓他覺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在路口處，對面建筑物上的燈光變換，卻是讓他對于去年這個時候自己在干什么有了些興趣。仔細探索一番，只發(fā)現(xiàn)了打工后腰酸背痛的記憶。相比與旁邊廣告牌上那人的笑容，實在是顯得單調而枯燥。
突然指尖感受到手機的震動，摸索著拿出來，懶得去看屏幕，直接靠身體的記憶按下接聽鍵，放在耳邊。
“這里是水月。”
那端沉默著，半晌才響起個聲音，“水月，新年快樂”。
認出是齋藤飛鳥，不過明明是祝福的話語，在她口中卻沉悶著，像是在逼迫下硬擠出來似的，讓水月漣想起去年剛認識她時的樣子。
“啊，新年快樂”。
那邊又安靜下來，僅有偶爾的呼吸聲讓水月漣確定通話還在進行。
“那沒什么事的話，我就掛斷了?！?p> “啊，等等”，齋藤飛鳥明顯慌張起來。
“怎么了？”
她卻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聲音支支吾吾，“那個…水月明天…有時間嗎？”
隱約猜到她的想法，水月漣卻升起了捉弄她的心思，“明天啊，不是很確定。”
“欸”，聽筒那邊，她的聲音拉長著。
“不過你要是說清楚什么事情，也許會有?！?p> “就是…你明天…想不想去寺廟一趟？”
“寺廟？”
“初詣啦，初詣”。
不是對這種所謂傳統(tǒng)有堅持的那種人，水月漣只是想起明天擁擠的人流就感到莫名畏懼，“聽起來很麻煩啊。而且，這種事情一般都是和家人一起去的吧?！?p> “唔…反正水月之前答應我的，就這樣了，明天早上”，不知從哪來的氣勢讓她擺脫了之前那種難為情的狀態(tài)，喊過一通就掛斷電話，不給水月漣留下再拒絕的機會。
聽著話筒里的忙音，水月漣楞了下，又笑著搖搖頭。
收起手機，街上的人像是在向某個方向聚集，隱約聽到了有煙花的消息。猶豫一陣，還是小心避開迎面而來的人，逆著人流的方向離開。
既然白石麻衣和橋本奈奈未都回家的話，那么他也該回家了。
川端平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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