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啼笑皆非的提案

　　聊完夏總的事跡，車已經(jīng)駛進一片片連綿的大棚，為了讓我們更直觀感受他們公司的產(chǎn)業(yè)，提案地點定在了他們的種植基地。

　　我突然意識到問題，問道：“老馬，昨天發(fā)你的方案，你都看過么？”

　　老馬淡定道：“昨晚去打地下搏擊了，一直沒空看?！?p>　　我頓時焦急地像只螞蟻，都沒空注意老馬還打搏擊的事，說道：“那怎么提案？”我一直設(shè)想的提案應(yīng)該是像喬布斯發(fā)布蘋果產(chǎn)品一樣，先練習(xí)一星期的PPT才是正道。

　　老馬說：“這個你別管，到時候你充個數(shù)就行，看我的。其實這種場合重要的根本不是方案，是溝通?！?p>　　老馬說完，摸出一副墨鏡帶上，大概是準(zhǔn)備一會見到客戶使一招摘鏡禮，可惜天公不太作美，陰云連綿，讓墨鏡看起來有點突兀。

　　提案地點是在一間白菜倉庫，角落里放了一張會議桌，桌上擺著投影儀，旁邊墻上也掛好了白色幕布，幾個穿著正裝的人已經(jīng)圍著桌子坐好。

　　倉庫里光線不是很好，老馬不得不在剛進門就摘掉了墨鏡，可惜了這個道具，派不上用場。

　　而且這么差的光線，一會兒放映PPT會很清晰；這本來是好事，但是我們的PPT做的都比較糟糕，越清晰，越顯得low。

　　我悄悄問老馬：“這邊哪個是徐達的朋友啊，你認(rèn)識么？”

　　老馬低聲回道：“別亂說話！這種事不好明說，先觀察形勢?！?p>　　會議桌上首的中年男人看見我們就伸手招呼，“你們就是徐總那邊的人吧？他說他來不了，已經(jīng)跟我招呼過了。”

　　我們頓時看清了形勢。

　　待到坐定，環(huán)顧四周，除了那個領(lǐng)導(dǎo)模樣的中年人，還有一個昏昏欲睡的胖子，一個滿臉胡茬的文藝青年，以及一個捧著筆記本的女生，羞澀的樣子應(yīng)該是個實習(xí)生。

　　看來，搞這方面的公司或者部門，都是大同小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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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老馬說話，那中年人又開口道：“我叫劉洋，是我們果然道鮮疏有限公司的品牌總監(jiān)，你們貴姓？”

　　老馬雙手作揖道：“免貴司馬，我是天良影視傳媒的負(fù)責(zé)人?！彪m然我們公司目前還沒拍過任何影視作品，老馬倒是很機靈，為了和項目更加匹配，特意將影視加重音了。

　　然后又指著我道：“這位是我們公司的總裁，剛剛從老美那邊留學(xué)回來的，免貴姓魯?！?p>　　魯姓貴不貴我不知道，但是我他媽的姓林。

　　劉洋望著我點點頭，似乎對我留洋的經(jīng)歷頗為贊許，不過也沒有過多表示，直接問道：“你們今天來提案，準(zhǔn)備了幾個案例呀？”

　　這話犀利，簡直一針見血，我們一個案例都沒有。幸好我皮厚，未出血，倒是流了不少汗。

　　老馬顯然皮更厚，汗也不見一滴。厚顏無恥地說道：“企業(yè)宣傳片我們拍過幾百部，其中和貴公司類似的企業(yè)也不少，不少還得獲過獎。但是今天我們過來，并沒有帶案例?！?p>　　劉洋剛做出疑問的表情，老馬就繼續(xù)說道：“我們做這個行業(yè)，并不是只為了賺錢。每一個項目，我們都是當(dāng)成一個作品去完成的。”

　　“雖然我們對貴公司的了解還不夠深入，但是從貴公司的名字，以及在座各位尤其是劉總您身上的氣質(zhì)來看。貴公司一定有獨樹一幟的文化立場，打造的品牌也一定是與眾不同的?！?p>　　“老實說，劉總，我第一眼看到您，就覺得您和以往的客戶都不一樣，是一個非常有思想，有內(nèi)涵，有自己見解的方外之人?！?p>　　“所以我們今天沒有帶任何案例過來，因為對于貴公司，對于您，其他人用過的創(chuàng)意，沒有任何參考價值。”

　　一番恭維雖然用詞尷尬，邏輯混亂，但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劉洋像是喝了酒一樣差點醉倒在老馬的恭維里，用力掩飾內(nèi)心幾乎要破臉而出的喜悅，說道：“你說的對，別人的案例確實沒有什么參考價值?！?p>　　“你們之前有好幾家公司過來提案，帶來的案例都是千篇一律的，方案也都比較敷衍，感覺像是一個模板出來的。你們是最后一家了?！?p>　　也不知是真醉還是真嫩，劉洋竟然連我們沒有對手了這種事也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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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老馬開始提案。

　　為了裝逼，我把夏雨秋的PPT放在了第一個，因為逼格最高。

　　讓我沒想到的是，老馬根本看不懂。

　　一群人看著他的中指在鼠標(biāo)滾輪上摩擦滑動了一陣，然后豎了起來，不知道從何講起。

　　但是這并不能難倒老馬，他又將滾輪往下用力一滑，然后一推筆記本電腦，PPT停在最后一頁，一個詞滿屏顯示在幕布上。

　　“再見”

　　真是個不吉利的兆頭。

　　老馬往后一靠，說道：“這個方案沒有講解的必要，因為它就是我們這個行業(yè)所謂的套路，表面看起來花里胡哨，其實毫無內(nèi)涵和新意?！?p>　　“之所以做出來，原本是想向貴公司證明，我們公司不是不懂套路，而是不愿意。”

　　“但是我現(xiàn)在見到各位，這種證明已經(jīng)不需要了。我相信，不管什么樣的套路，都套不住在座隨便哪一位?！?p>　　果真是千難萬難，馬屁不難。對方四個人紛紛點頭，表示認(rèn)可。

　　老馬又打開了道哥的方案，謝天謝地，這回他看懂了。不僅看懂了，好像還頗為贊許。

　　他得意地說道：“這個方案是我今天要重點介紹的，我們公司一位專業(yè)的導(dǎo)演親自寫的?！?p>　　“這位導(dǎo)演，圈內(nèi)很有名的，咱們都是外行，可能不太了解。以前在大導(dǎo)演馮大剛的劇組里做執(zhí)行導(dǎo)演。”

　　...

　　老馬足足吹了道哥十五分鐘，十五分鐘聽起來不算長。但是如果較真的話，很多人的一生講下來，可能都不夠十五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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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馬講完道哥的方案，又開始講我的，照例先吹一頓我的履歷，那些我連聽都沒聽過的經(jīng)歷讓我尿急。

　　好在兩個方案比較像，畢竟我抄襲的道哥，老馬把之前講過的概括一通，然后總結(jié)性地說道：“這個方案比起前面那個，更加地契合貴公司的名字，果然道，內(nèi)涵和逼格也更加深入一點，最后成片配色以黑白為主，也能更加高級?！?p>　　老馬吹得起勁，卻不小心把之前的方案對比的很low，很垃圾，很沒有存在的必要。

　　好在對方并沒有發(fā)現(xiàn)，劉洋說道：“這兩個方案都很不錯，我個人更加中意第一個。不過具體操作，我得交給我們老板過一下，畢竟他是掏錢的人?！?p>　　說完，用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來掩飾自己手中權(quán)力的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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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老馬忽然帶著痞腔說道：“你看咱們今天的提案，像不像古代的選秀女。太監(jiān)先看過，覺得好再送給皇帝看。但是太監(jiān)又不算男人，哪里知道皇帝喜歡什么樣的。”

　　然后又感嘆道：“這幾千年的封建糟粕，到現(xiàn)在還沒有消失，真是操蛋。”

　　其實秀女制度，從清初開始，滿打滿算也就四百來年，而且這是內(nèi)務(wù)府和八旗子弟的事，跟太監(jiān)關(guān)系也不大。

　　不過這不是重點，我說道：“其實這還是很有必要的，不然直接送去皇帝那兒，什么樣的女的都會有的，比如如花，刺客之類的，那皇帝不是很尷尬嗎?！?p>　　“再說，選秀女既然是太監(jiān)的工作，那他干不好就可以讓他滾蛋，總有能干好的人。”

　　老馬點點頭，然后意味深長地說道：“你說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