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太靠譜的第三方

　　我和老馬回到公司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午飯時間了。

　　我想著出差應(yīng)該能管飯的吧，但是老馬一點行動都沒有。

　　我又不好意思直說，便試探性地問道：“老馬，那我們接下來就等著那邊老總看過方案了，也沒其他什么事了呀?！?p>　　老馬說道：“當(dāng)然不是！現(xiàn)在還有一件更要緊的事。”

　　我滿懷期待他能帶大家出去吃一頓大餐，哪怕是小餐也好，有肉就行。

　　老馬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期待，而是召集所有人，說道：“中午我們一起去見兩個人，你們都做好準(zhǔn)備。”

　　道哥問道：“見誰？”

　　老馬說道：“你之前不是說這個活咱們公司現(xiàn)在干不了么，我想了一下，可能真不行。”

　　“中午我約了兩個人，之前我搞武術(shù)培訓(xùn)的時候找他們拍過片子，技術(shù)這塊肯定沒問題?！?p>　　“一會兒咱們都上，互相配合好，有兩件事請，一是套出他們做這種活的報價，二是套出他們的底價?！?p>　　道哥問道：“那他們以前給你拍的片子有沒，我看看?！?p>　　老馬說道：“這個一下子肯定找不到，不過你放心，他們干這行有十來年了，在南京是出了名的?！?p>　　“你們只要把價格的事情摸清楚就可以了，還有沒有其他問題？”

　　價格的事就是錢的事，錢的問題就是勾心斗角的問題，我估摸著我不行，我不僅不行，我連我為什么不行都不知道。

　　但是心下盤桓，飯點見面總是要吃飯的，到時候多吃點菜，把酒留給對方，大概是可行的。

　　見面地點約在一家連鎖快餐店，雖然不甚高端，倒挺符合我和夏總的氣質(zhì)，因為主營西北菜。

　　在此之前，西北菜給我的感覺就是大碗裝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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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一胖一瘦兩個年輕男人就叼著煙來了，老馬像個東家一樣起身招呼引見，但是煙沒散出去。兩個男人指了指嘴里的煙，表示自己只抽這種。

　　瘦子馮承儲，抽的是硬殼紅南京，據(jù)說外號叫做“喂”，因為馮陳褚衛(wèi)。

　　胖子王霸虎，抽的是細(xì)長甜香的艾喜，不知道外號，老馬管他叫王導(dǎo)。和老馬一樣，也是影視公司的老板，他們公司就兩個人，但是活好像不少，剛剛就是從片場趕來的。

　　王導(dǎo)是個好人，一坐定就開門見山：“像是這種片子，業(yè)內(nèi)一般都在十萬左右，成本差不多六萬。馬總咱兩也是老相識了，這個片子七萬塊錢給你全包了。你們啥也不用干，等著打款就行，我們也就賺個辛苦錢?！?p>　　幾句話把我們的工作全給做了，只剩下了吃。

　　老馬聽完，做出一副為難的表情，他雖然不懂視頻和成本，但是對方這么爽快，讓他感覺有點蹊蹺。

　　然后故作曖昧的說道：“兄弟夠意思，只是這次的甲方預(yù)算肯定給不了這么高。再說他們都是種菜的土包子，也分不出視頻的好壞，咱們是不是可以在成本里壓一壓?！?p>　　“咱們這次合作和上次不一樣，上回我是客戶，這回咱們是合作，合作的宗旨是什么？是共贏！只有咱們都有錢賺，這個合作才會長長久久，天長地久無絕期?！?p>　　王導(dǎo)嘬一口煙，瞇上眼睛吐出來，跟著呵呵呵呵地笑了起來：“馬總真是太會說話，太精明了，那這樣吧，你說多少錢就多少錢，兄弟我絕對不還一口價！”

　　不還價可能是真的，但是說多少就多少那是不可能的，畢竟打發(fā)要飯的有時候還會被人嫌少。老馬自然懂這個道理，要是給的價格太低，對方肯定不會做的。

　　但是到底出多少合適呢，老馬心里沒底，只能用眼神暗示道哥救助。

　　道哥晃著高腳杯里的開水，仰起頭，似乎陷入了回憶，看不到老馬的暗示。

　　我們幾個都暗自著急，正準(zhǔn)備偷偷勾搭一下他的腳什么的，道哥卻開口了：“我在幾年前也跟組拍過宣傳片，那片子質(zhì)量也不低，成本還不到一萬?！?p>　　“這兩年物價漲了點，成本應(yīng)該也要提，這樣吧，我們給你兩萬！”

　　道哥毫無廉恥地砍去了五萬塊，那見錢眼開唯利是圖的樣子真叫人羞愧。就連臉皮最厚的老馬都驚呆了，不知所措。只恨那菜遲遲不上，連給對方夾菜敬酒以掩飾尷尬的機會都沒有。

　　王導(dǎo)先擺出一個難看的臉色，看我們這邊都沒反應(yīng)，以為我們看不懂，索性不擺了。

　　然后又?jǐn)[出一個更難看的眼神，不過這個眼神是給他同伙馮承儲的，后者眨眨眼表示領(lǐng)會。至于領(lǐng)會了什么，我們永遠(yuǎn)沒法知道。

　　王導(dǎo)說完面部語言，居然又笑了起來，真是難為他那一張飽滿的胖臉。

　　“哈哈哈哈哈，這位朋友是聞總吧？”

　　其實聞道春秋是道哥的藝名，真名連我都不知道。

　　王導(dǎo)接著說道：“兄弟我早就聽說你的大名了，一直都沒機會認(rèn)識，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道哥聽到馬屁，頓時開心了起來，他又晃了晃酒杯，謙虛道：“沒有沒有，都是道上朋友抬舉，虛名而已?！?p>　　兩人虛與委蛇沒完沒了開始客套起來，直到服務(wù)員端來了精致的菜，王霸虎一拍桌子說道：“今天就沖你聞總的面兒，這個活兄弟我一定給你做的盡心盡力，來吃菜吃菜?！?p>　　-

　　書上說，橘生淮北則為枳。

　　南京在淮河以南，種橘子大概是好吃的。但是誰能想到粗獷的西北菜，到了南京卻變得精致起來。

　　精致當(dāng)然不是壞事，但是精致的東西肯定和大碗，和大肉無緣。而我們公司的絕大多數(shù)人，和王霸虎公司所有的人，都非常能吃。

　　最后結(jié)賬的時候，這頓兩萬塊錢業(yè)務(wù)的洽談餐，七個人的午飯，吃去兩千多元，差不多是我半年的生活費。

　　老馬看見我的表情，拍拍我的背。大概意思是別心疼，小錢不去，大錢不來。

　　但是我為啥心疼，我只是惋惜，我只是幻想，如果能將我吃的折現(xiàn)給我，怎么說也得有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