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一瓶抗毒血清已經(jīng)輸完,可孫良才還是兩眼緊閉。劉愛華又謹慎地檢查了一遍呼吸,心跳和瞳孔,一切都正常。正疑惑間,一陣劇烈的咳嗽從孫良才身上傳來,把劉愛華和白喜鳳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咳嗽過后,孫良才緩緩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病床上,疑惑地問道:“我這是怎么了?”
“你呀,突然毒性發(fā)作,把我們都給嚇壞了。對了,你最近是不是口腔潰瘍了?毒應(yīng)該就是通過口腔黏膜的傷口處被吸收了。”劉愛華問道。
“對,前幾天吃的有點辣,再加上剛來可能氣候不太適應(yīng),口腔有點潰瘍了,我以為沒什么事,就沒跟你說?!睂O良才現(xiàn)在感覺口干舌燥,有氣無力地說著。
白喜鳳趕緊倒了一杯水遞過去,如釋重負地說道:“孫老師,你可算醒了,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以后在三河村還怎么活下去,鄉(xiāng)親們每人吐口唾沫都能幫我淹死?!?p> “白大姐,我沒事,你不用擔(dān)心,你是病人,你躺這休息吧?!睂O良才掙扎著就要從床上起來。
“孫老師,你快躺下,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現(xiàn)在你才是病人?!卑紫缠P說著,一把把孫良才摁在床上。
“嗯,孫老師,你還是好好休息吧,不過你說奇怪了,一般人要是中毒了,一個來小時應(yīng)該都發(fā)病了,你這個怎么隔這么長時間?”劉愛華看了一個多小時的醫(yī)學(xué)書,也沒能找到答案,只好找當(dāng)事人尋找答案。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是不是每個人的身體都有所差異。對了,會不會是跟小時候打的那些抗病毒的疫苗有關(guān)呀?”孫良才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好敷衍道。
“嗯……或許……有可能吧?!眲廴A也摸不著頭腦,只好含糊其辭地答道。
“要我說,孫老師就是人好,自有神靈護佑?!卑紫缠P在一旁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這個農(nóng)村婦女雖然上過幾年學(xué),但還是挺愿意相信神靈的。這么多年,在自己很無助的時候,她更愿意去請神靈來幫助自己,而不是主動去找人幫忙。
孫良才和劉愛華相視一笑,孫良才對著白喜鳳笑呵呵地說:“那白大姐,今晚上就委屈你了,你只能在紙板上湊合湊合了?!?p> “孫老師,只要你沒事比啥都強,我呀,在哪都能睡得著?!卑紫缠P也一邊說著,一邊吃吃地笑著。這么多年,白喜鳳其實哪怕在家都睡得不好,今天還是因為孫良才向她承諾過會幫助她女兒,所以她才能睡得這么安穩(wěn)。
“那你們都好好休息吧,有事隨時喊我?!眲廴A說著,從觀察室退了出來。他也不敢再大意了,也不瞌睡了,就這么在辦公桌前呆呆地坐著。
經(jīng)過這么一折騰,孫良才覺得渾身沒勁,困意上來了,便呼呼睡著了。白喜鳳也躺在紙板上,甜蜜地進入了夢鄉(xiāng)。
不管你是嫌夜太長也好,嫌夜太短也罷,黎明都會在同一時間到來,這就是矛盾的統(tǒng)一。
第二天,天已經(jīng)大亮,孫良才感到口渴異常,嗓子都快要冒煙了,迷迷糊糊從床上醒過來。
一睜眼,看見李金山已經(jīng)在椅子上坐著,焦急地等待??吹綄O良才醒了,趕緊問道:“孫老師,你醒了,我都聽劉醫(yī)生說了,你現(xiàn)在感覺好點了嗎?”
“嗯,身上已經(jīng)感覺好多了,就是口好渴。”孫良才說著,支愣著從床上起來,雖然渾身有些酸疼,但是比起昨天晚上強多了。
李金山急忙找劉愛華要了個杯子,給孫良才倒了一杯水,孫良才一飲而盡,這才發(fā)現(xiàn)白喜鳳不在屋里,被子已經(jīng)疊得整整齊齊放在了紙板上,連忙問道:“白大姐呢?她怎么樣了?”
“她早醒了,看你還沒醒,我們又都不敢叫醒你,她就說她趁這功夫去趟供銷社,給孩子買點學(xué)習(xí)用品?!崩罱鹕秸f著。
“買東西?可她昨天明明沒帶錢?!睂O良才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那我也不知道,她說給孩子買東西,我也不好多問。”李金山如實說。
“對了,李社長,您先借我點錢吧。”孫良才裝作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有些滑稽地說道。
李金山二話沒說,從胸前口袋掏出一張大團結(jié)遞過去,有些尷尬地笑著:“不好意思,孫老師,不怕你笑話,身上就這么多了?!?p> “李社長這是盡全力在幫我,大恩不言謝?!睂O良才接過錢,心里十分地感動。
孫良才那些錢,走出觀察室,走到醫(yī)生辦公室,劉愛華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正等著下班呢,看到孫良才走了出來,囑咐道:“孫老師,已經(jīng)過了12個小時了,你可以回家了。記住,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只管說?!?p> 值了一天一夜班的劉愛華此刻已經(jīng)又累又困,已經(jīng)過了下班的時間,但他沒舍得走,他正等著跟孫良才道別呢。
“劉醫(yī)生,我去哪交錢啊”,孫良才提醒道,“我還沒交錢呢?!?p> 劉愛華看著孫良才,嘿嘿一笑,“李社長已經(jīng)交過了,就等著你醒呢,你們回家去吧,我這也等著跟你道別就下班了?!?p> 李金山也從屋里走了出來,看著孫良才,呵呵笑著,“走吧,我還有很多話跟你說呢?!?p> 孫良才把大團結(jié)還給李金山,沒有說話,眼里充滿了感激,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弦斷有誰聽。
自古知音難覓,孫良才是越來越確信李金山就是他的知音。
正說話間,白喜鳳從外邊進來,面色有些難看,臉上還掛著些淚痕。
“白大姐,你沒事吧?”孫良才吃驚地問道。
“沒事,沒事,說是去給女兒買點本子也沒買成”,白喜鳳像是掩飾什么,轉(zhuǎn)過頭對著李金山說道:“李社長,謝謝你幫我交錢,等以后我一定還給你?!?p> 剛才她是哭著回來的,為了不想讓人看出來,她特地在院子里緩了一陣,孫良才和劉愛華的對話她都聽到了。
“不用跟我客氣,錢是我借給孫老師的,你要還還是還給孫老師吧”,李金山哈哈一笑,“走吧,回家吧?!?p> 李金山知道白喜鳳沒錢,但又不想太讓他有負擔(dān),他雖然軍人出身,快人快語,但是心卻很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