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幾天后，舒曼接到了駱辰的電話。

　　“舒小姐，晚上一起吃個飯吧，別拒絕我，行嗎？”駱辰語調(diào)低沉，聽起來他的心情并不好。

　　“好，六點半，橘蔓餐廳，梧桐街那家，我請客?！笔媛呀?jīng)想清楚自己需要什么了，所以有些話也的確是需要和駱辰說清楚的。

　　拖泥帶水，從來都不是舒曼的處事風(fēng)格。

　　橘蔓餐廳是當(dāng)?shù)匾患翌H有情調(diào)的主題餐廳，從裝潢到服務(wù)員著裝都是民國風(fēng)格。

　　一盞盞暖黃色的橘燈讓整個餐廳都變得溫暖了，舒曼特別喜歡這家餐廳。除了風(fēng)格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這家餐廳是她和韓馀清第一次約會來的餐廳，也是兩個人第一次接吻的地方。

　　晚上，舒曼穿了一件珊瑚絨的水藍色旗袍，領(lǐng)口處露出舒曼白嫩的皮膚，她還綰了發(fā)。

　　如果手上再拿上一把扇子，那簡直就是民國時期禍害眾生的姨太太。

　　駱辰承認，這樣的舒曼他第一次見，但好像他每次見舒曼都會重新愛上她。

　　其實他和舒曼不是初次相識，今晚，他要告訴舒曼他所有的心聲。

　　舒曼向駱辰點頭示意，坐下后，駱辰把菜單遞給舒曼。

　　“駱先生想吃什么？”舒曼笑問

　　“我都可以，舒小姐定就好。”

　　“這句‘都可以’可是頂真真的難啊”舒曼笑著說，一顰一笑，皆是妖精般迷人“不知駱先生有沒有忌口？”

　　“沒有”

　　“那我就隨便點了?！?p>　　“好”

　　點完餐后，駱辰像是憋了很久，終于說出“舒小姐，你知道嗎，我很早就認識你了?！?p>　　“嗯？“舒曼挑眉問”什么時候？“

　　“你和我是高中同學(xué)，你就在我隔壁班，不怕你笑話，我從高一軍訓(xùn)后就喜歡你，高三時斗膽給你表白，選擇了女生最喜歡的粉色紙條，結(jié)果沒有回信，我還想是不是顏色選錯了?！瘪槼阶猿?。

　　舒曼是真的愣住了“粉色小紙條？”

　　駱辰見舒曼還有印象，有些欣喜。

　　其實真不是舒曼對他有印象，高中時候給舒曼遞情書的人太多了，她也沒拆開看過幾封，但那封被韓馀清改了署名的粉色小紙條給舒曼的印象太深了，所以她才能記起。

　　人家說了那么多，她不回應(yīng)不太好。

　　但她也確確實實對他沒意思。

　　她開口道：“駱先生，我這次來一是為了還你上次的飯，二是為了和你談清楚。”

　　聽這話音，駱辰心下一沉，點頭。

　　此時菜也一道道上來了。

　　兩人沒什么心思，都沒動筷。

　　“駱先生?！笔媛_口

　　“叫我駱辰就好?！?p>　　他還是執(zhí)意想要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哪怕一點點也好。

　　舒曼見狀，面色變得有點冷。

　　“駱辰，別在我身上耗費時間?！彼v的很直白，甚至可以說，不留余地。

　　他苦笑，“舒曼，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駱先生，這樣毫無意義?！笔媛櫭?。

　　“舒曼，你還愛他？”

　　“和你無關(guān)。”

　　他們不是朋友，她沒必要和他說自己的心事。

　　沉默一會兒，他抬頭看她。

　　“我心甘情愿，不關(guān)你事?！彼闷鹂曜印俺燥埌??！?p>　　她還想說什么，話到嘴邊還是咽下去了。

　　于是這個話題默契的不再被提起。

　　她終究還是他的意難平。

　　“好?！?p>　　兩人各懷心思，沒怎么吃飯，浪費了一桌好菜。

　　臨走時，舒曼看了眼桌子上的好菜，嘆了口氣，早知道就不點這么多了。

　　她想，要和對方是韓馀清，兩個人一定能吃完。

　　走到門口，冷氣一下子涌到身上，她哆嗦了一下。

　　他看了她一眼，說：“天這么冷，我送你吧?！?p>　　“不用了，我打車就好?！?p>　　聞言，他下意識的想把外套脫給她。

　　舒曼擺擺手，“不用了”。

　　他脫在一半的衣服又尷尬的穿上。

　　“我走了?！彼龑λf。

　　“嗯。保重?！彼蛩龘]手。

　　下一秒，她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心酸一股勁兒涌上來。

　　B市的初冬這么冷，他卻沒有資格給心愛的人披上自己的外套。

　　他苦笑，聳了聳肩，手插在兜子里，落寞的離開。

　　——分割線——

　　她走出他的視線后，才停下腳步

　　真他媽冷。

　　早知道多穿點了，唉……

　　出門前風(fēng)度贏了溫度，現(xiàn)在溫度贏了風(fēng)度。

　　她兩手交叉環(huán)抱在胸前，精致的民國妖女樣蕩然無存。

　　等了幾分鐘，還沒打到車。

　　她索性坐在了一旁的花壇上。

　　今天的高跟鞋穿的太累了，她拿出手機，準(zhǔn)備叫一輛車。

　　突然，一束光打在她前面，她抬眸。

　　黑色的轎車里坐著韓馀清，他透過車子的擋風(fēng)玻璃望著她。

　　見她沒反應(yīng)，男人搖下車窗。

　　“上車?！蹦腥艘蝗缂韧€是清冷的語調(diào)。

　　她趕緊鉆進車里。

　　韓馀清把副駕駛座上放著的外套遞給她，又打開車里的熱風(fēng)。

　　她接過外套，披在了身上，衣服上盡是他的味道。

　　熟悉又陌生，她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去哪？”他對著后視鏡里的她說。

　　“回家吧?！?p>　　話音剛落，車子呼嘯而出。

　　兩人都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就在這時，舒曼電話響了。

　　是林小小打來的。

　　“曼曼，在哪？”林小小躺在床上，一邊敷面膜，一邊給她打電話。

　　“在回家的路上?！?p>　　沒聊兩句，林小小就說陸深回來了，就掛了她的電話。

　　重色輕友，林小小在這方面一直都很出色。

　　掛了電話后，氣氛好像不那么沉重了。

　　“連送你回家都做不到的男人，不值得你對他好?！表n馀清淡淡開口。

　　今晚他應(yīng)酬，路過橘蔓餐廳的時候，多看了兩眼，就看見舒曼和那天他見過的那個男的一起吃飯。

　　而且舒曼今天那么精致。

　　自然而然，他就會認為駱辰是她男朋友。

　　他躲在暗處抽了一支煙，出來時就看見了孤身打車的舒曼。

　　那一刻，他差點想要下去抱抱她。

　　他的寶貝別人怎么能不珍惜？

　　可他生生的忍住了，他沒資格那么做。

　　“你說什么？”舒曼問。

　　“今晚我看見你男朋友和你吃飯了。”他心口直疼，才說出“你男朋友”

　　舒曼也抬眸看后視鏡里的韓馀清，開口：“他不是我男朋友。”

　　他沒說話，嘴角卻微微揚起。

　　將死之人得到了特效藥，他就是這樣的感覺。

　　一路上，兩人沒再說話。

　　氣氛卻有了微妙的變化不再像之前那么尷尬。

　　很快就到了舒曼家，車子停在她家樓下。

　　她沒下車。

　　“把車子停下，一起走走吧?！彼嶙h。

　　“我還忙”三個字在唇齒間輾轉(zhuǎn)幾次還是被他咽下去。

　　就當(dāng)是普通朋友，他想。

　　他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舒曼小區(qū)里的綠化做的還不錯，可能是為了照顧老人的緣故吧，畢竟舒曼所在的小區(qū)里多是老年人。

　　秋天，地上鋪了一層落葉，走在上面，沙沙脆脆的。

　　舒曼的身上還披著韓馀清的西裝外套，乍一看，倒有幾分巾幗女英雄的味道。

　　“現(xiàn)在B大的校園論壇里還有你的故事。”她找話聊，隨便說了一個。

　　“什么故事？”他問。

　　舒曼一下語塞，不是她忘了，難道要她說“上面都是咱倆秀恩愛的故事”？

　　看她不說話，他以為是她沒話找話隨便編的，沒再追究。

　　他向下看去，燈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他們兩的影子交疊在一起。

　　他突然羨慕起了影子，至少影子可以擁抱她，不是么？

　　這時有老太太們路過，其中一個李奶奶看見了舒曼，過來打招呼。

　　李奶奶她孤家寡人一個，恰好住在了舒曼的對門，偶爾有事要來麻煩一下舒曼，舒曼都熱情細心的給她解決，所以李奶奶對這個年輕漂亮又能干的姑娘喜愛的不得了。

　　看見舒曼身上披著男人的衣服，又和男人走在一起，李奶奶以為韓馀清是舒曼的男朋友。

　　“小舒，這是你男朋友？”李奶奶很熱情，上來瞧著韓馀清的模樣。

　　這男孩高高大大的，五官也端正，給人的感覺也不錯，尤其和舒曼站在一起的時候，好登對啊。

　　舒曼看著韓馀清的眼睛，清冷而禁欲。

　　是不是男朋友，你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