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清李奶奶的問題時,他愣了一下。
他低頭看舒曼,舒曼也在看他,一霎那,四目相對。
韓馀清的心跳漏了一拍。
像極了十年前那個清晨,一眼就深陷泥沼。
他看著她清亮的眸子,不知道是他看錯還是怎樣,他總覺得她在期待他的答案。
他沒說話。
他別過頭,對李奶奶笑了笑。
舒曼看著韓馀清的側(cè)臉,心軟成一灘水。
帥氣的笑容對各個年齡段的女人殺傷力都巨大。
李奶奶就像是收到了信號,打笑了舒曼幾句就離開了。
舒曼的臉紅得就像是個小媳婦一樣,嬌羞欲滴。
韓馀清看的有些癡迷。
直到李奶奶走遠(yuǎn)了,舒曼才恢復(fù)正常。
天空上紛紛揚揚的飄著雪花。
要入冬了。
今天是農(nóng)歷十六,俗話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晚的月亮格外圓。
舒曼抬頭看他,雪花飄在她的睫毛上,融化成水,亮晶晶的。
“有點冷。想抱你”她看向他。
不僅睫毛是亮晶晶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她眼里清波涌動,這清波,也涌進了他的心里。
他的所有理智一下子潰不成軍,就這一次。
他把她擁入懷里,她靠在他的胸膛上,頭頂上抵著他的下巴。
她聽著他越跳越兇的心跳,感受著他熱騰騰的體溫。
雪花落在他們身上,星星點點。
外面冷,心里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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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冷,上去吧?!痹S久后,他對她說。
他把手輕輕放下。
“好?!彼砰_抱著他的手。
兩人又一起走到了她家樓下,她把外套還給他,輕輕說了一聲再見,轉(zhuǎn)身上了樓。
他在樓下站著,直到看見她家燈亮起來,他才走開。
靠著車,他低頭點了一支煙,長長的吐了一口煙霧。
他抬頭看見了今晚的月亮,真圓。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他笑了。
雪花飄在他身上,他低眸看了看手上的那件外套,好像還保留著舒曼的點點氣味。
他閉上眼,感受雪花在他臉上停留,又變成水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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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馀清第一次見舒曼,他還特別小。
由于他話少,再加上智商高,很難和同齡人玩在一起,上小學(xué)的時候都是單桌。
他不去找別人聊天,也不希望別人來找他聊天。
用“封閉的孤島”來形容他,再合適不過。
有小朋友私下給他起外號,說他是“魔鬼”,不好招惹。
可他畢竟只是個孩子,雖然面上不表示,心里還是有點難過的。
可這個外號不知道怎么就傳開了。
那天他放學(xué)坐在臺階上,聽到一個高年級的男生在議論,二年級(7)班的韓馀清是魔鬼。
他攥緊了拳頭,猛地向那個比他高大太多的男孩子沖去。
他雖然很靈活,可畢竟他太小了,身上也受了傷。
不過那個高年級的男生更是沒討到什么好處,臉都被揍腫了。
在打架過程中,他書包底子被那胖小子扯爛了,他沒注意到,直接背著就往家走。
而他身后一個小女孩,走在他身后,邊走邊給他撿書。
他越走越輕,女孩越走越重。
她急得在后面大聲叫喊,可她怎么叫他,都叫不應(yīng)。
直到他發(fā)覺不對,扭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后面跟著一個氣喘吁吁的小女孩。
他停下,看著她手里的書,把自己的書包拿下來。
發(fā)現(xiàn)里面只剩下寥寥幾本書。
“欸,你怎么都不回頭?”她累的滿頭大汗,卻還是抱著那一摞摞書。
他默不作聲的接過她手里的書,無意中碰到了她粉粉小小的手指,他愣了一下。
女孩的柔軟讓他的臉一下子紅了,他轉(zhuǎn)身就走。
女孩又追了上來,問“你臉怎么了?”
他停下腳步,冷冷的看著她。
她好奇的伸手摸上他的臉,他眼眶周圍一片烏黑。
胖小子真他媽狠,他暗暗在心里淬了一口。
女孩的手冰冰涼涼,他眼眶感到一片清涼。
他愣怔一下,沒有甩開女孩的手。
“很疼吧?”
“還好”男子漢大丈夫,他可不會說疼呢。
她想到了什么,從書包里拿出了一瓶藥,細(xì)心的給他涂上。
她最近看了一些有關(guān)醫(yī)生的動畫片,整天嚷嚷著要當(dāng)個醫(yī)生,舒曼媽媽拗不過她,給她包里放了幾瓶常用藥。
正好派上了用場。
兩人站在路牙子上,耳邊是呼嘯而來的車聲。
他充耳不聞,只感受著女孩的擦拭。
好像真的沒那么疼了。
涂抹均勻后,他問她:“你叫什么?”
她對他咧嘴一笑:“舒曼,你叫我舒醫(yī)生就好。”
他在心里呢喃“舒曼”
她歡歡喜喜的和他說了再見,邁著歡脫的步子回了家。
舒曼不會知道,她幾個小小的動作竟然拯救了一個男孩的一生。
大概也就是從那天開始,少年心里種起了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