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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君整肅乾坤清

第一百六十章 該來的還是要來

為君整肅乾坤清 怒海蒼嵐 2006 2020-07-20 19:40:11

  蘭浩淼除了生悶氣以外,似乎也沒有旁的排解方法。

  還有另一樁事情也讓蘭浩淼很是不滿。行動組的人又一次在針對七十六號的刺殺上折戟沉沙,而且失敗的方式讓蕭冀曦想起來就忍不住苦笑。

  行動組弄明白了李士群的長相,從組里找了個人假裝成算命的,把攤子就擺在七十六號的大門口。

  蕭冀曦那天看見就覺得不太對,還特意去算了一卦試試這人深淺,打算要是這人只會胡謅八扯,就趕緊把他趕走別讓其他人發(fā)現(xiàn)不對。

  沒想到行動組在這一點上頗為藏龍臥虎。那位兄弟摸著蕭冀曦的左手,說了一句話。

  “水往東流,永不回頭。”

  蕭冀曦出了一身的白毛汗,不敢叫他再說什么,只站起來說先生有真才實學不必為我這樣碌碌之輩泄露天機,腳底抹油跑的比兔子還快。

  然而到下午的時候他就聽任東風說,門口那個算命的瞎子已經(jīng)被趕走了,還嘲笑那人居然招搖撞騙到了七十六號門口。

  也就是說這人在七十六號門口呆了半日,沒等瞧見李士群出來就被迫結束了自己的行動。

  聽說站長為這可笑的刺殺過程發(fā)了好大脾氣,蕭冀曦看見蘭浩淼的時候就感覺他臉色比鍋底還黑幾分,所以還特意提醒白青竹要小心,別往槍口上撞。

  只是這些天一想到沈滄海要往東北去,他就忍不住的神游物外,想他父親現(xiàn)在怎么樣了。他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通過信了,蕭冀曦安慰自己戰(zhàn)時這是正常情況,逼著自己不想別的。

  任東風在他眼前伸出一只手來晃了晃,蕭冀曦才如夢方醒。

  “隊長,您找我有事兒?”蕭冀曦歉然的一笑?!皩Σ蛔?,我這昨晚沒睡好,天太熱了?!?p>  “是啊,今年的天實在熱?!比螙|風看起來是深有同感?!笆沁@樣,今天一早上下頭兄弟說抓了個人來,蕭老弟可能會有興趣看看?!?p>  蕭冀曦看著他笑的怎么都像是不懷好意的一張臉,忽然有些不祥的預感。

  但還是站起身來做出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凹热荒歼@么說了,我可得好好看看。”

  他跟著任東風一起穿過陰暗逼仄的走廊,來到盡頭的審訊室。

  走過去的時候蕭冀曦沒忍住往兩邊看了看。牢房又空了幾間,這些天似乎進來的少,出去的多,這是好事,代表著上海的地下情報機構很安全,當然,也解釋了為什么任東風因為抓到一個人而顯得喜氣洋洋。

  門打開了,審訊室慘白的燈光讓蕭冀曦沒忍住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的時候,他就看見了吊在架子上的人。

  行動隊抓到人,通常不論三七二十一先打一遍再說。架子上的人已經(jīng)是個血葫蘆了,但不妨礙蕭冀曦看見他腿上一個彈孔。

  “看來抓他挺費工夫,還動了槍?!笔捈疥匦α艘幌拢砂桶偷恼f。

  現(xiàn)在為了顯示新政府優(yōu)越之處,七十六號內部的指令是能晚上行動就不要在白天動手,能拿麻袋套了就走,就不要動槍。

  真像是陰溝里的老鼠。

  行動隊上下對此怨聲載道,不過蕭冀曦聽任東風安撫手下的時候說,等到汪先生真的當權的時候,行動隊就可以解禁了。

  蕭冀曦知道那不是假話,只暗暗地祈禱那顆埋在汪精衛(wèi)脊椎里的子彈發(fā)作,可惜老天爺好像暫時性的聾了。

  又或者聾了一百年——不,三百年。

  任東風道:“這小子滑溜的很,黃埔出來的,個個都是人才?!?p>  他把黃埔兩個字咬的很重,于是蕭冀曦明白了,上面掛著的是他某一位同窗。

  蕭冀曦嘆了口氣,吩咐站在一邊的人?!拔椰F(xiàn)在還真認不出來,潑桶水,把那一頭一臉的血洗洗?!?p>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很平靜,讓仔細觀察他的任東風很是失望,心想這小子居然還挺心狠的。

  一桶水毫不含糊的潑了上去,把那些凝固的血痂沖了下來,露出一張因為失血而顯得比常人更加慘白的臉。

  蕭冀曦抬眼看了看,心頭一緊。

  是張子楓。

  這人早就在他生命里消失的無影無蹤,但是蕭冀曦記得周止說他是復興社的人——復興社,軍統(tǒng)局的前身——他們兩個現(xiàn)在是戰(zhàn)友。

  不知道他什么時候來的上海,又是為什么被抓住的。

  “認識?!笔捈疥氐穆曇暨€很冷靜,他知道早晚會是這樣,他會遇見自己認識的人,而且站在一個敵對的立場上。

  他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難免覺著悲涼。

  張子楓很艱難的睜開了被血糊住的眼睛,頭頂?shù)臒袅恋慕腥搜矍鞍l(fā)花,但是他還是認出了蕭冀曦。

  從他調去第二總隊開始,他們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見了。蕭冀曦穿著行動隊的那身黑衣裳,站在審訊室的門邊,望過來的眼神是漠然的。

  張子楓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什么都沒有說。

  他見的多了。從藍衣社到軍統(tǒng)局,有不少伙伴都叛變了,他們都說“我是有苦衷的。”,可什么樣的苦衷能抵得過四萬萬人的未來呢?

  張子楓本以為自己沒什么熱血,所以能干特務。

  之前看起來也的確是沒有,他能很冷靜的按照上面的命令去觀察每一個同學,在被趕去第二總隊的時候,也并未有什么悲傷或是憤懣的情緒。

  但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還是有的,比方說他現(xiàn)在要是能動,第一件事就是給這位昔日同窗一個耳光。

  “張兄,沒想到再見是這樣的場景?!笔捈疥氐皖^看了一眼,審訊室的地很臟,疏于清洗,壓著層層疊疊的血痕,已經(jīng)看不出原貌了。所以張子楓那口唾沫是泥牛入海,什么也算不上。

  不過他得記著。

  記著自己是為什么受了這樣一唾。

  蕭冀曦垂眼的時候允許自己眼里浮現(xiàn)出悲哀的神色,但等他再抬起頭來的時候,這點悲哀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他掩蓋的很好,因此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

  “怎么抓到的?”他問任東風,看起來甚至有點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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