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絮想楚楚此言有理便也未做置喙,只是提著裙擺跌跌撞撞坐到妝臺前讓她們給自己梳洗打扮。
約莫過了兩柱香時(shí)辰,慕容絮瞧著鏡中的自己,唇角滿意的勾了勾。
慕容絮本就生得水靈清秀,稍飾粉黛便美得讓人移不開眼,何況今日這般濃重打扮便更是驚艷絕倫,頭頂鳳冠珍珠瑪瑙嵌花枝,琉璃玉珠垂香肩,耳上紅珠隨風(fēng)漾,只肖她浮露笑顏便能將一眾柔情收入囊中。
紅袍落地,鳳凰金繡,喜服加身,儼然一派矜貴美艷之感,慕容絮捻起胭脂細(xì)細(xì)一抿,宛如一朵薔薇在唇畔綻放開來,她微微一笑便攬下一江春水。
待丫鬟將最后一枚花釵插入秀發(fā)中,楚楚發(fā)出一陣贊嘆,驚訝的蹲在慕容絮旁邊。
“小姐!你今日真是太美了!”
慕容絮瞧著銅鏡中的自己,眸子也定格在那張臉上,似乎完全不能相信鏡中女子便是自己。
手指小心翼翼的輕劃過自己的臉,慕容絮竟有些癡了。
“叩叩!”
“楚楚,迎親隊(duì)伍到了!小姐好了嗎?”房門外傳來的叩門聲將慕容絮的思緒給拉了回來,朝著楚楚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好!我馬上送小姐出來!”
說著楚楚便將桌上的繡滿金花的吊穗紅蓋頭輕輕蓋到她頭上,嘴里還一直絮絮叨叨叮囑著些行禮的細(xì)節(jié)。
被蓋上蓋頭的慕容絮雖被楚楚攙扶著,卻還是一步一頓,沒走幾步,腳下便出現(xiàn)了一團(tuán)雪色絨球,慕容絮定睛一看,這不是狐貍嗎。
“楚楚,將它一道帶走吧。”
“好,小姐?!背紫律砣⒁ё∧饺菪跞箶[的狐貍抱了起來,頗有些埋怨的意味的捏了捏它圓滾滾的腦袋“這下滿意了吧?”
聞言,蓋頭之下的慕容絮笑出聲來,想來這小家伙倒真喜歡上了她,這幾日日日糾纏著她,走哪跟哪,忽得憶及前幾日還那般不情不愿的模樣,只覺甚是好笑,竟還生出想向云黎炫耀一番的想法來。
慕容絮被楚楚攙出了府,步子邁得極小,生怕一個不當(dāng)心鬧出笑話讓慕容家丟臉。
慕容家雖算不得高門貴府,卻也是城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富商,便是撇開這些不談,她今日迎親之人也是堂堂東裔南夜王,今日她大婚,想來城中來了不少富商大賈,想來也不乏朝中權(quán)貴等來討杯喜酒的。
想到此處,腳下的步子便踏得更重了些。
“恭喜慕容老板??!恭喜王爺??!”喜婆揮舞著手中的紅袖帕,喜笑顏開的走了過來。
“王爺今日喜得良人,這排場擺的可真是氣派??!”
“是?。∧闱魄颇墙鸬裰榍兜霓I輦!”
“嘖嘖嘖,真是可憐了那些愛慕王爺?shù)呐恿??!?p> “這門當(dāng)戶對的,真是對金童玉女?。 ?p> 伴隨著周遭群眾百姓的議論,慕容華走到慕容絮面前,看不見她的臉,便默默將她的蓋頭仔細(xì)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終是輕輕拍了拍慕容絮的肩頭,語重心長的道“絮兒,后面的路大哥便不同你走了,往后,你定要幸福?!?p> 當(dāng)慕容華最后一句落下,慕容絮只覺她再聽不見周遭的言談議論之聲,耳畔只余慕容華那句沉重不舍的祝福,鼻子一酸,淚水便溢了出來打濕了頸間的衣裳。
感受到慕容絮微顫的肩頭,慕容華手上的力大了些,拍了拍她的肩頭,溫聲道“去吧。”
慕容絮深知慕容華的性子,他自小便沉默寡言,一副成熟老練的模樣,從他記事起,他便是那般板著臉的模樣,極少能夠看見他笑,慕容絮時(shí)常在想,定是他看見了爹娘當(dāng)年的慘死便變成了這副模樣,而她那時(shí)還小,記不得事,便也少了許多煩憂,她時(shí)常覺得這是一種幸運(yùn)。
可她也很心疼這個自小便要照顧她,還要賺錢的哥哥,那時(shí)他年紀(jì)太小,縱然有出色的算術(shù)及靈活的頭腦,卻還是難以讓人信任,到稍大一些,他便開始賣起了各式各樣的小玩意,興許是老天垂憐,他的才干被一家大老板瞧上,不顧他的年紀(jì),教他一切經(jīng)商手段,不過一年,他便學(xué)有所成,通過自己賺得了不少錢,也就是從那時(shí)起,他們二人便過上了較好的生活,那時(shí)的他,也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
后來,他們生意越做越大,一躍成為城中屈指可數(shù)的富商,自小到大,他雖忙于談生意,可也從未忘記對這個妹妹的教管,一直養(yǎng)在閨中鮮少見人,若非她遇見南肆空性子變得野了些,想來,那般下去,她定與城中閨閣小姐一般整日待在府中彈琴賦詩。
未成想,這個自小便嚴(yán)肅冷臉的哥哥,在她今日出嫁之時(shí)聲音竟能溫和成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