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
青城派舉辦比武大會,周夢舒自然也是去了的,身后有蘇婉卿,江予安還有宋雨萱陪著她一起去。
眾人都未見過這戴著黑色斗笠的人,靈蕓坐在上方見了之后心中一驚,前不久派人去刺殺她,看來沒有成功。
“暮商姐姐?!标懗饺降故且谎劬涂闯鰜砹?,元秋毅也看見了,原來她會武功。
第一場的比試就是周夢舒和元秋毅,周夢舒緊握著手中的劍柄,看著他。
“暮商姑娘需要把斗笠取下來嗎?”
這是出于關(guān)心,元秋毅也怕會因為這個而耽誤她用劍。
“不用。”
周夢舒趁他不備之時一劍刺去,同時她的腹部也被元秋毅捅了一劍,二人平手。
“周夢舒?!膘`蕓見后捏緊了手中的扶手,跟著離開的周夢舒去了,這一次一定要將她誅殺。
竟然青玉早就被她毀了那把她毀了也是一樣。
眾人都很震驚,這人居然這么厲害,之前在江湖上根本就沒有看見過如此厲害的人物,還是一位姑娘,果真是女中豪杰。
待到有心之人想要去巴結(jié)周夢舒時被陸辰冉半路攔下,“暮商姐姐不喜歡和不認識的人挨得太近,不想我拔劍就離遠一點?!?p> 那人巍巍顫顫的離開了,畢竟面前這人也不好惹,他可是青城派最得意的小弟子。
“失陪?!?p> 元秋毅還打算向她討教幾種劍法之時,她卻離開了,靈蕓悄悄的跟了上去。
周夢舒急匆匆的趕回到木莊,直接沖了進去就在屋子里翻箱倒柜的找治療劍傷的藥膏,那個一個白色的瓷瓶終于是找到了。
周夢舒步幅蹣跚的跑出去,走到李云樺的面前,將藥放在了他的手上,氣息不穩(wěn)的道:“李大師,勞煩你幫我把這傷藥送給青城派的元秋毅?!?p> 李云樺皺眉,抬眸看著她,“夢舒,你也受傷了?!?p> 周夢舒搖頭,將藥又強塞給李云樺“我不打緊,你一定要把藥給他?!?p> 李云樺:“你這樣值得嗎?為了他自己受罪。”
周夢舒苦笑著,她看著他,“我必須得把他推開,我與他如今已不再是一路人,若是他一直在我身邊,他的一世英名就毀在我的手上了?!?p> “為了他,你就這么甘心自己一個人背負這些罵名嗎?”李云樺看著她那眼中的堅定,還有那一臉淡定的模樣,心中不忍。
“哪有什么甘心不甘心,如今局勢已定,我與他再也回不去了。他是青城派的首席弟子,在江湖上素有佳名,而我是一個在江湖之上被所有人喊打喊殺的罪人,我們兩個在一起,只會是他這一生的污點。所以我必須把他推開,我離開他遠些,越遠越好,最好是永遠不再見。”
李云樺攥緊了手中的藥瓶,為周夢舒不平,她一直都這樣,總愛一意孤行,他甩袖離去。
“還真的是你!”靈蕓見到周夢舒有些惶恐,方才在宴席上還不確定,那一頭白發(fā),淡紫色的瞳孔,初見時還有些狐疑這人是誰,如今她摘下了白色的斗笠才徹徹底底認出,“當初嬌容那便折磨你,這都不死?!?p> 周夢舒取出了長劍,鋒利的劍刃在手指上緩慢的游走過,看著上面折射出的那個身影,一臉的惶恐不安,勾唇一笑,“怎么?換個模樣,就不認識了?還是說你在害怕?!?p> “你還真是命大,如今我同師兄過得好好的,你卻突然出來攪和,那便別怪我不客氣?!闭f著靈蕓手中的劍已然出鞘,緊捏著劍柄直指著她。
“不客氣?”周夢舒冷笑著,“那倒要看看如今究竟是誰更勝一籌?!币魂囄L徐來,周夢舒迅速轉(zhuǎn)身,劍尖直指靈蕓,立即朝她刺過去。
靈蕓立即側(cè)身,周夢舒反應卻比她還要快長劍在手上繞了一圈,直接朝身后刺了過去,靈蕓一聲悶哼,“還真是小瞧你了,多年不見武功倒是增長了不少?!?p> “好戲才剛剛開始而已?!笨粗直凵鲜芰藗軌羰嬗辛烁蟮亩分?,一定要為自己而死的人報仇。
靈蕓運轉(zhuǎn)著體內(nèi)的內(nèi)力,如今不與周夢舒拼個你死我活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人與劍一齊向周夢舒刺去,周夢舒以劍隔擋后退著,見身后有一根樹攔著只是靈蕓覺得自己一定會贏。
就在此時周夢舒縱身一躍,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穆湓诹遂`蕓的身后,一劍從后刺向靈蕓的心口,靈蕓覺得不可思議,以前的周夢舒輕功還沒有達到這樣的速度,她的那一劍過去根本就是死路一條,根本就逃脫不了。
她向前走著,刺中靈蕓心口的劍還未拔出,她每走一步,劍也就進一步。
“怎么樣?被人刺中心口的滋味好受嗎?”
靈蕓口吐鮮血,“那又怎么樣?獨孤言還不是回不來了?!?p> 一提到這個名字周夢舒恨不得把殺他的人捏個粉碎,特別是在靈蕓的嘴里說出來的時候,一劍拔出,靈蕓痛得扶住了樹。
周夢舒只字不提又一劍朝她心頭刺去,來來回回三五次,靈蕓渾身沒了力氣已經(jīng)癱倒在地,淺黃色的襦裙染上了殷紅的血。
她手中的劍直接抵在了她的下頷,微微挑起,“有沒有想起當初?當時你也是這樣殺了言哥哥的,我求你住手,你卻變本加厲,如今你終于落在了我的手里,千萬別怪我不仁慈?!?p> 靈蕓艱難的喘息道:“若不是你一直糾纏著師兄我又怎會如此對你,這都是你自找的,獨孤言的死也是因為你的牽連,若不是你他也不會死……”
“你可以去死了?!敝軌羰鎶^力一劍朝她腹部刺去,“這樣一來,你就不會痛苦了。”長劍抽出之時身后有一人親昵的喚著她的名字,“夢舒,你終于回來了,我終于又看見你了?!?p> 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她轉(zhuǎn)身,心中微顫,“你是來給你師妹報仇的?那盡管來就是了?!?p> 元秋毅沒有再說一句話,直接掠過周夢舒,蹲下身抱著靈蕓的尸體,“你就是這樣想我的?我是什么樣的人,你…不清楚嗎…”
她看著他低著頭,緊緊的抱著靈蕓,就像當初自己抱著獨孤言一樣,他眼眶中的淚水沒有滴落下來。
周夢舒見了深吸一口氣,嘆道:“我是什么樣的人你又清楚嗎?”
元秋毅聲音微顫,“你的頭發(fā)和眼睛怎么了?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周夢舒垂眸不再去看他,“與你無關(guān)。”
“你殺了師妹,是為了給他報仇?!?p> 周夢舒手中所持的長劍之上沾染的鮮血順著劍上的溝壑順勢而下,一滴又一滴的滴落在地上,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她抬眸看著一臉不可置信的元秋毅,輕笑了笑緩緩道:“你說過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你殺了我最心疼之人,我殺了你最心疼的師妹,以命抵命,兩不相欠。”
元秋毅:“你長大了,也變了……”
周夢舒轉(zhuǎn)過身去不再去看他。
我變了,我的的確確變了,有的時候我連我自己都懷疑過,自己是不是變了,變得陌生,變得不近人情。
“是嗎?”周夢舒強忍著淚,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緒,“人都會長大,經(jīng)歷了這么多自然會變?!?p> “我一直在找你,我聽師妹說你被上官公子帶了回去,我去找過你,可是…”
“別說了!我不想聽!”
這是她迄今為止最不想聽也最不想回憶的事,因為這一件事讓最疼她的獨孤言不在了,曾經(jīng)她最信任的人也變了,如今讓她堅持住的是心中的信念,一心想著報仇。
如今大仇已報,往事已了,她也該走了。
“夢舒你照顧好自己?!彼穆曇糇兊蒙硢×嗽S多,“你殺了師妹我不怪你也不恨你,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本就是天經(jīng)地義?!?p> “從此以后,你我大路朝天…”周夢舒哽咽著,她何嘗不想繼續(xù)和他執(zhí)劍天涯各處,就像從前一樣攜手共進退,可那都已經(jīng)回不去了,斷斷續(xù)續(xù)的說出了最后一句,“…各走一邊。”
從前說好的一輩子都在一起,說好的從此以后一起執(zhí)劍走天涯,如今已經(jīng)不能實現(xiàn)了。
倘若當初未曾離開過木莊,或許就沒有這些事了。
“夢舒。”他叫住了她,本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因為聽見了他的聲音而停下,可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
他問道:“我們回不去了嗎?”
周夢舒嘆了一口氣,眼眶微潤,蒙上了薄薄的一層霧水,“在言哥哥死的那個時候開始,我們就回不去了,也不再是一路人。”
本想就此一走了之,卻還是停住了,“若是你們青城派想來為你師妹尋仇,隨時恭候,我周夢舒不怕任何人?!?p>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元秋毅陷入了無盡的回想,夢舒還真是長大了,可是都回不去了。
那些陳年舊事不過是過往云煙。
最近犯病的時間越來越長了,李云樺替她把脈之時有意隱瞞實情不告訴她,就算不告訴她,她自己也都清楚了,她這是命不久矣了。
他忘了,她可是學過一些藥理的,自己為自己診脈那一定是會的,可是卻救不了自己。
還真如忘塵大師說的那樣,她這一生活不長久,還活得累。
“夢舒姐姐,我還想聽你講故事?!?p> 念安最近也特別的粘她,總是去找周夢舒讓她講故事,若是她一直睡在床上的話念安便會乖乖的趴在床邊安安靜靜的看著她睡覺,一直等到她醒過來。
有幾次月初看見了便會直接把她給拉走,讓她不要去吵著夢舒休息,李大師在為她診脈之后便連夜趕回江南為她陪藥,能拖一年是一年,只要她還能活著,那便比什么都好。
周夢舒勸他不要再為了她這個沒有用的人去浪費這么多的精力,她都不知道日后該怎么去還他的人情了。
他見她要自我放棄,便立即扼殺了她的想法,“我一定會配好解藥救你的,如今你的身體有了些好轉(zhuǎn),我今晚便回江南去找藥。”
周夢舒不再言語,心中開朗極了,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不過是他一直用藥掉著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