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這樣裝睡,太累了?!鳖櫝腊蛋岩巫臃诺诫x我更近的地方,坐下來,微微低下頭看著我,四目對視,劇烈的疼痛從我的腦海深處襲來,那種疼痛遠遠超過了萊爾的影蟲蝕骨,如果被這樣的痛苦折磨,用不了一個晚上,不到一分鐘我就會和盤托出。
最可怕的是,我仿佛被那對深邃的眸子吸引住了,它似乎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能將我拽入深淵,“既然你只想告訴我一個人,那你可以說了,沒必要像對付萊爾那樣封閉你的大腦。”顧忱暗移開了他的目光,那種疼痛立刻消失了。
“昔影怎么樣?”我撐著身體往床另一側(cè)縮了縮,想離他遠一點,但無論如何,我無法掩飾住聲音中的顫抖,我太恐懼了,我害怕得到否定的答案,我害怕顧忱暗告訴我昔影已經(jīng)變成了嗜血的怪物,那所有的犧牲全都白費了。
“她很好,像以前一樣好,我已經(jīng)送她回北街了?!鳖櫝腊堤拐\地說:“你們兩個不太適合在一起玩,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這么盡力保我妹妹?!?p> “真的?!”我看向顧忱暗,想知道他是不是在騙我,但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昏迷了7天,在這7天里發(fā)生了很多事,我想我們有必要互通一下情報?!鳖櫝腊嫡Z氣平緩地說。
“目前的情況是,綠軍大法師慕容塵帶著他的手下納吉尼操控士兵潛入藍營,利用蛇耳草和圣火石控制了法師和步兵營將近400人,造成藍營腹地被攻擊,共死亡691人,失蹤29人,重傷1235人,一半巫師營地被毀,兩個大法師受傷。而慕容小姐竟然乘亂搶走了大法師宿燁的寒冰符石,偷偷潛入了禁區(qū)博物會,盜走重要資料?!彼男钠綒夂土钗殷@訝,換位思考下如果坐在椅子上的人是我,我恐怕能氣得直接把桌子拍碎。
“殺傷力不小啊,慕容塵。現(xiàn)在藍營的最高統(tǒng)帥斯汀先生問我要人,你得給我一個說法,或者你承認我說的就是真相?!鳖櫝腊挡痪o不慢地說著,左手抬起床頭柜上的瓷質(zhì)茶壺,里面流動出沁人的芳香,我們在花園茶房喝過這種茶,名字我一時想不起來了,只記得有凝神靜氣的效果。
“看來還是很生氣了,不得不喝個茶壓壓火氣”我心里想著,竟然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喝茶嗎?”顧忱暗遞過杯盞,淺粉色的液體流動,杯底是一朵展開的釋嵐花。我伸手捧過茶杯,溫熱的杯子讓我舒服不少。
“帶進那塊石頭的另有他人,不是我也不是納吉尼,就在他追蹤我到博物會界碑旁的時候,還在問我石頭在哪里,他以為在我這里?!?p> “永夜谷里的蛇耳草是谷主勾結(jié)綠軍人打算運到藍營來的,可未出谷前發(fā)生了變故,全部被燒毀了,據(jù)船上的老船員所說,這不是他們第一次運蛇耳草進藍營了,很有可能藍營里早就藏著大量蛇耳草。”
“綠軍原先的計劃由于蛇耳草被燒、石頭失蹤已經(jīng)破滅,然而一切卻還是發(fā)生了,我猜測還有第三伙人潛入了藍營,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找到他們?!?p> 我喝了一口熱茶,將心中的推測全盤說出,在沁人的茶香中,我那如同亂麻一般的思緒逐漸解開,我感覺自己從未如此接近真相。
“另外……我很抱歉?!蔽艺f的有點心虛,但我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到歉意,沒想到因為我的莽撞導致了如此嚴重的后果,我看著顧忱暗的眼睛,忍受了50多只影蟲的啃咬都沒有落下的淚水,此刻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滴到了茶杯中,“我知道,我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后果,但在那樣的情況下,換做是你,你會讓昔影變成……”想到在博物會里看到的有關(guān)血族的記載,我吞下了最后幾個字。
“如果是我,我不會離開北街,更不會帶著昔影去冒險。你可以瞬殺一百多個安達人,從藍營守衛(wèi)眼皮子底下溜進門,當著大法師宿燁的面搶走符石,和納吉尼打一架還全身而退躲到博物會里,昔影不能;你可以忤逆自然之力,讓一個已經(jīng)進入轉(zhuǎn)化的人強行起死回生,這不僅僅是昔影不能了,恕我見識淺薄,我沒聽說過誰能?!鳖櫝腊邓坪跤H身經(jīng)歷過一樣,寥寥數(shù)語就敘述了這些天我的所作所為。
“我知道,所有的一切,從一開始就錯了。但我想了很久,發(fā)現(xiàn)問題的最根源還是那天在雪原……”這是這些天來在我靈魂深處最大的疑惑和恐懼,聽到顧忱暗說了安達人和轉(zhuǎn)化的事,我鼓起勇氣提了起來,但還是沒能把話說完。
我不敢看他了,我生怕眼前的人又變成雪原上的怪物,我把視線移到他的右手臂上,竟然看到那里密密麻麻布滿了幽綠色的詭異線條,像是一個特別的魔法繩索,緊緊束縛住整條手臂,那些線條忽閃忽閃,時而清晰時而暗淡,好像是在吮吸著手臂中的力量。
“我們都有秘密,但我沒法把秘密說給不信任我的人聽。我有辦法相信你,確保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問題是,你相信我嗎?”顧忱暗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異樣,他湊過來低聲快速地說。
“我不信任你,但直到站在博物會前被團團圍住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偌大的藍營除了昔影,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了?!彼呀?jīng)著急了,從他剛才的神情和語氣中我看出來了,我一下子有了底氣,我再一次看向他的眼睛,堅定地說:“顧忱暗,你需要我才留下我!我可以治好你的手臂,但你必須告訴我血族的標記到底是什么意思?關(guān)于我的身世你還知道什么?”
說完這句話后,我突然有點后怕,我不知道激怒和威脅對他有沒有用,恐懼如同閃電一般沿著我的手傳遞下來,茶杯里的茶水灑在了被褥上。
“慕容塵,總有一天好奇心會害死你?!闭f完這句話以后,他起身脫下身上的披風圍在我肩上,我被他突然的舉動嚇得縮了縮脖子,隨后他搭著我的肩,下一秒我們就到了另一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