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變暗,半月逐漸從天幕上顯現。
走了許久,余易跟著少婦來到一處小山丘之前,少婦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么,別告訴我,你的家就在這些墳堆里面?!庇嘁卓粗賸D,臉色不變道。
天色昏暗,小山丘上,陰鴉亂飛,發(fā)出凄厲的叫聲,而上面更是密密麻麻聳立著一個個墳堆。
少婦笑盈盈的說道:“公子,既然已經都看明白了,就不要惺惺作態(tài)了?!?p> 剛進酒肆時,余易就發(fā)現酒客們的桌子上明明放著所謂美酒,但無論是少婦還是大漢們都一口未喝,仿佛他們不是在喝酒,而是在等人。
其次在余易和胖子兩人遲遲沒有喝酒的時候,大漢們突然開始生事,而且一群大漢居然沒能圍住一個小女子,分明是故意放她過來。
“你們倒也謹慎,怕遇到高人,于是先讓那群人出手試探,若是對手實力不強,就直接要了他的命,若是對手超出了你們的預計,就由你出面,把他引走?!?p> “想必,你們真正的依仗就在這里吧?!?p> 余易看著一個個墳堆,周圍雜草叢生,也沒有一個墳堆上樹立墓碑,濃郁的死氣從上面散發(fā),陰鴉落在墳堆之上,似乎在找尋食物。
“公子果然機智過人,不過明明看出了問題,你居然還敢前來,真不知道你是自信還是自大呢?!?p> 婦人看著余易,臉上露出了森然的笑意,剛剛余易出手,雖然實力遠超鍛體期,但是一拳一式之間,沒有絲毫靈氣溢出體外。
少婦幾乎可以確定,他還只是個鍛體期。
鍛體期就算再強,但終究只是個鍛體期。
余易聽了少婦的話,卻沒有任何反應,
少婦的依仗最多鑄靈境,若是已經到了蘊魂,完全沒有必要在這荒山野嶺中謀害過路之人了。
如果說鍛體是凡人修行的起步,鑄靈境的修士才能被叫做真正的修士,那么蘊魂境,已經算是小有所得,可以算得上一方高手了,根本不會屑于做這種“小買賣。”
而且以余易最近以來的修煉效果,那半蛟的靈力,以及小有成效的空海琉璃體,足以讓他與一般的鑄靈期修士對抗。
所以他才敢讓胖子留在酒肆,守住其他的人。自己孤身跟著少婦。
從越山離開后,連日以來的煩悶,讓他有些迫切的希望,能有一場戰(zhàn)斗,宣泄他體內深藏的殺氣。
少婦也不在虛以委蛇,看向墳堆,說道:
“夫君,有獵物送上門來了?!?p> 墳堆之中,不知從哪里鉆出來一只體型巨大的黃皮狐貍,眼中閃著碧光,竟然有兩條尾巴,而且看身形,也就只比余易低了一頭。
黃皮狐貍周圍出現一陣白煙,然后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了余易面前,中年男子神采奕奕,留著短須,一身黃色錦袍,頭上別著玉簪,哪里還是個山野狐貍,分明像個溫文而雅的讀書人。
“原來是只狐貍,我就說這墳堆里,哪里傳來一陣騷味?!?p> 余易嘲諷道,但是眼中沒有絲毫輕視。
“這位公子說話,可真是不太動聽?!?p> 中年男子說話間,驟然出手,以掌為刀,向余易劈去,黃色的濃厚靈力在掌間流淌。
余易雙指作扣門狀,
正是兇拳八式中的赤狼式,
赤狼是一種強大的異獸,出沒于荒原之中,一旦瞅準獵物,就會以極快的速度,撲咬獵物的咽喉。
中年男子的掌刀與余易的拳碰到了一起,勁風激蕩。
站在一旁的婦人直接被兩人的勁風震倒在地。
中年男子紋絲不動,倒是余易為了卸力,后退了一步。
中年男子有些吃驚,尋常的鍛體境和鑄靈境的差距,有多大,他不是不清楚。
鍛體境的人其實嚴格來說并不能算是修士,鑄靈境靈體的出現,才真正是通天之始,兩者之間的差距不可度量。
但是眼前的少年,僅僅只有鍛體,居然就有如此巨力,怕是已經有三萬斤左右。
而且剛剛拳掌相交,余易的拳上竟然浮現出金芒,這才擋住了自己外放的靈力。
余易看了看雙拳,他能感覺到中年男子還沒有出全力。
而自己身上也還背著烏青木盒。
也不多說,雙拳不斷施展著兇拳中的前七式,中年男子出手抵擋,兩人一時間竟然打的旗鼓相當。
余易雖然初步學會了這七式兇拳,但是還沒有認真用來和其他人交手過,之前的那幾個鍛體期大漢,根本就沒用他幾分力氣,直接碾壓。
倒是眼前的中年男子,不愧是鑄靈期,而且憑借他豐富的戰(zhàn)斗經驗,不一會便隱隱壓制了余易。
交手之中,中年男子抓住時機,一掌落在余易的身體上。
不遠處的少婦看到這個畫面,有些欣喜,剛剛這個少年和中年男子斗的旗鼓相當,她還有些擔心,現在看來,中年男子還是更勝一籌。
但是很快她就驚諤的說不出話了。
中年男子一掌打中余易,嘴角也流露出一絲喜色,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見。
余易的身體上出現了淡淡的金光,中年男子的攻擊大部分被金光阻擋,手掌落在余易胸口,竟然感到了肉身自行散發(fā)的反震之力。
中年男子掌中有些發(fā)麻,余易也不是絲毫未傷,中年男子掌中的部分靈力,直接打入了他的體內。
此時,他的體內靈氣有些紊亂,他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他用舌頭勾了一下嘴角鮮血,趁機,一拳向著中年男子的腦袋而去。
中年男子急忙閃開,他看向余易有些忌憚,剛剛那一下雖然是他占了上風,但是對余易也并未造成多大的傷害。
他拉開距離,看著余易說道:“今天是我們夫妻眼拙,沒想到公子僅僅鍛體期,就如此強大,我們認栽了,公子可自行離去?!?p> “那你們沒栽的時候呢?”
余易嘲諷道,他既然故意跟著少婦過來,就不可能輕易離去。
中年男子眼睛一凝,看著余易眼含警告的說道:
“那自然是那人住進了我身后這一座座墳堆里,肉身被我們吃掉,靈血用來釀酒。
小子,看你實力不錯,我要拿下你也不容易,你自行離去,我就當一切沒發(fā)生過?!?p> 余易看著中年男子,越發(fā)像看著一個白癡。
電光火石之間,中年男子和少婦同時出手,前后一起攻擊余易。
剛剛中年男子的話,只是為了吸引余易的注意力,方便后面蓄勢已久的少婦出手。
余易絲毫不管身后的少婦,只是出拳抵擋中年男子的攻勢。他自信自己的空海琉璃體可以化解少婦的攻擊。
少婦已經到了余易身后,她雙手化作狐爪,一爪劃破余易身后的肩帶,準備接住,拿走余易身上的烏青木盒,另一爪直接刺向余易后腦。
嘭的一聲,余易面前的中年男子眼睛一跳。
烏青木盒直接在地面上砸出了一個坑洞,而少婦的狐爪被壓在了下面,已經露出了少許白骨。
烏青木盒中有槍,槍尖上鑲嵌有鱗片,幾乎有萬斤重,一個尋常的鍛體期狐貍又怎么可能拿的動。
少婦凄慘的叫聲,讓中年男子越發(fā)憤怒,他看向余易,惡狠狠的說道
“人族,你成功惹怒我了,我要把你的削成人彘,埋在墳堆之上,日日讓陰鴉蠶食。”
說話間,身上的靈氣涌現的更加劇烈,在夜色下熠熠生輝,他再次向余易撲來,但是放下烏青木盒的余易也開始用出全力。
兇獸七式施展的更加迅速,不斷交手中,余易宛如金玉的身體上也出現了一道道血痕。
但是余易的拳意卻慢慢變得更加圓潤。
中年男子久拿余易不下,手中慢慢出現了一個金色鈴鐺,不過看鈴鐺的凝實程度,居然比不上余易在寒潭下看到的,剛入鑄靈澹臺月的靈體。
中年男子握住鈴鐺,慢慢搖晃了起來。
狐族向來以魅惑世人聞名世間,而中年男子手中的鈴鐺居然也具備了這種特性。
鈴鐺在夜色下響起,虛空之中,陣陣金色波紋向著余易而來。
余易揮拳,拳風向金色波紋而去。
但是絲毫沒有阻礙金色波紋向他蔓延而來。
余易的識海中,金色波紋蕩漾,讓他的魂魄開始晃蕩。臉上也出現了痛苦之色。
腦海中有些混亂,余易咬牙想要保持清明。但是中年男子手中的鈴鐺搖晃的更加劇烈。
“在我的攝魂鈴面前,就算你肉身再強也毫無辦法?!?p> 中年男子準備上前,卻發(fā)現余易眼神突然恢復清明,一時間停下了腳步。
余易走到烏青木盒之前,一腳將還在慘叫的少婦踢開,盒下只留下血肉模糊,白骨森森的狐爪
中年男子越發(fā)兇厲,向他攻來,他施展青鳥式,一躍而起,閃在了一旁。
中年男子也急忙沖到少婦面前,以靈氣幫她止住傷口。
烏青木盒慢慢打開,三節(jié)越山槍靜靜躺在盒中,黑色的槍身上,玄青色的云紋在黑夜里光彩越亮。
血紅槍尖上,暗紅色的鱗片鑲切在上面,幾乎渾然一體。
余易慢慢將三節(jié)槍身組合起來,暗紅色的鱗片上慢慢有血紋向下蔓延,然后與玄青色云紋糾纏在一起。
鱗片的重量也慢慢分散到了槍身之上。
余易識海中,剛剛抵御攝魂鈴的金色小人已經消失不見。
余易毫不費力的拿起這把有萬斤之重的越山槍,槍尖遙指這兩只妖狐。
夜色昏,死氣盛,長槍微震,陰鴉凄叫伴龍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