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展坐在地室里面,靜靜的看著面前的燭火,很長時間。
最后他看了一眼那六幅畫像,說道:“你覺得如果我現(xiàn)在開始修武,將來會到什么程度?”
芽兒道:“想通了?”
“我總不能什么都不做,真就這樣等下去?!?p> “為你娘?”
“為我娘,也為我自己?!?p> “這不好說。但你天生體質(zhì)異于常人,我估不出?!?p> “你怎知道我體質(zhì)異于常人?”
“方展,如果是個普通人的體質(zhì),你認(rèn)為單憑我操控意識,就可以輕而易舉的上了半天崖?”
“如果我現(xiàn)在開始,那要怎么開始?”
芽兒想了想:“內(nèi)外兼修?!?p> “內(nèi)怎么修?外怎么修?”
“如果你真的下定決心,那就給我兩天時間,讓我好好想一想。因為你不能用普通的修習(xí)方法,而且我知道,你一定很急?!?p> 方展想了想:“好,我給你兩天時間!”
芽兒慍道:“喂,現(xiàn)在是你求我教你,沒錯吧!”
方展啞然失笑:“對對對,是我求你,要不要拜師?”
芽兒道:“我也不反對?!?p> “喂,蹬鼻子上臉是吧!別忘了,你是我!你還在我家呢?!?p> “你家?”
“我自己的身體,難道不是我自己的家?”
“哦,這樣說來,我還真就無家可歸。孤魂野鬼一個?!?p> “知道就好!”方展又道:“話說回來,我到底能相信你多少?你不會又給我挖個大坑吧?”
芽兒道:“你也可以選擇別人教你?!?p> 方展想了想:“就你了。不過……你如果在自己的身體里,會是怎樣的修武者?有多厲害?比玄衣還有尚可如何?”
芽兒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真話?”
方展慍道:“假話!”
芽兒道:“如果想聽真話,那你就要相信我!”
“相信相信?!?p> 芽兒沉默了一會兒,聲音有些凄楚的緩緩說道:“我共有二十一個師父。五歲時,打通全身玄關(guān),自此記憶清晰,遠(yuǎn)超凡人。
六歲開始練劍。
七歲,劍道達(dá)四級,單挑海北劍修施還庭,用劍三十二招。
八歲,通曉四家拳理。
八歲半,挑戰(zhàn)大道拳門,無敵手。
年底,三拳降服逐鹿島百年灰猿。
九歲,習(xí)挽留掌法,九歲半,上幻影千掌門挑戰(zhàn),與門主戰(zhàn)平。
十歲,兼修離恨劍道和幻琴指法,同年,戰(zhàn)敗離還宗九大護(hù)法之一的謝以禮。
十歲半,劍道達(dá)六級。
十一歲,劍道達(dá)七級。同年,孤身入海底魔窟,斬惡蛟,取蛟珠鑲在劍身。
十二歲,遠(yuǎn)赴西陵國,只為摘下上水古壇的上水劍。自此,上水劍配在身邊。同年,劍道達(dá)八級。
十三歲,以一日時間,戰(zhàn)敗傲笑七海的褚遂離。自此,他自愿為我奴仆。同年,劍道達(dá)九級。
同年七月,自我封關(guān),感悟天地,希望借助自身修為,以達(dá)心通天地的境界。
十四歲半,出關(guān)。半年時間,橫掃五國三十六劍宗。未逢一敵。
十五歲,踏遍千山,尋訪仙長白蒼雪。年底,白蒼雪破格收我為徒。是他老人家第一個徒弟,也是最后一個徒弟。
十六歲……我就完了……”
芽兒一口氣說完,發(fā)現(xiàn)方展一句話也不說,問道:“我說完了,你倒是說句話呀!”
方展聽傻了!
芽兒又道:“看吧!就知道你不相信?!?p> 方展沉默。
芽兒急道:“信不信也說句話呀!”
方展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緩緩說道:“芽兒,你……活的太……太精彩了。”
芽兒笑道:“這么說,你是相信我嘍!”
方展道:“聽你說的這些,我只覺得我的路實在太長了!”
芽兒道:“別灰心呀!我跟你說,我猜的沒錯的話,我可能連你娘的一丟丟都不及!”
方展大驚:“怎么可能?你這樣的厲害法,已經(jīng)是極限了吧!”
芽兒憂郁的道:“如果我是極限的話,又怎會被人困在護(hù)城河里那么些年,連出都出不來。”
方展想了想,說道:“難怪你會說,這天底下能入了你眼里的修武者,不到十個。咳,我真覺得你太了不起了!”
芽兒道:“方展,隔行如隔山,你認(rèn)為我了不起,我何嘗不是認(rèn)為你才高不可攀!”
方展道:“我哪有什么,只會讀書!”
芽兒道:“我來問你,那日在林府你列出的九本書,里面設(shè)了五層深意,別人連一層都要想半天,甚至大部分人連一層都想不出。我若不是因為五歲就打通玄關(guān),頭腦清明,又怎會想到三層。我原本以為已經(jīng)想到了極限,還很自信,認(rèn)為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有第四層。老天,哪會想到還有兩層。你說你是不是太神了!”
方展道:“那也沒什么,其實也不是很難?!?p> 芽兒道:“所以我說隔行如隔山嘛,你認(rèn)為我很神氣,我又何嘗不是認(rèn)為你才更神氣。”
方展想了想:“好像還有些道理?!?p> 芽兒道:“給我兩天時間,我來好好給你想一下,該怎么修煉!”
方展點點頭:“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以你這樣的實力和經(jīng)歷,那玄衣與尚可好像根本就沒法跟你比!”
芽兒道:“你太小瞧你的兩個朋友了!”
方展一怔:“怎么?”
芽兒道:“我跟你說過了,你的四家鄰居,可能把自己的實力隱藏或自我封印起來,至少封印了六到七層。尚可與玄衣是他們的子女,你還認(rèn)為他們是普通人嗎?”
方展一呆,想了想:“至少他們的經(jīng)歷就跟你沒法比。話說回來,你怎會有這么豐富的經(jīng)歷?!?p> 芽兒低沉的說道:“那是我的私事,我不想提,不想說?!?p> 方展撓了撓頭:“好吧!我也就是隨口一問,不說就不說唄!我又沒逼你?!?p> 芽兒沉默了很長時間:“接下來,沒事不要來找我,我需要靜心?!?p> 芽兒沒有再說話。
方展也沒有再去問。
他站起身,在每一幅畫像前面又看了很長時間。
這是他在歷經(jīng)十余年的苦讀后,給自己下了一個以前連想都沒想過的決定。
無論結(jié)果會怎樣,他都已經(jīng)決定邁出這一步。
也許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如此,你不知道明天會發(fā)生什么,不知道此后的人生會怎樣。但突然有那么一天,腦子里出現(xiàn)了一些東西,可能就會影響你此后余生。
方展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到底在哪里,到底生死如何,但知道目前他能做的,最想做的,僅只這一件事。
所以這一天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會變成了一個人生的切割,把以前的自己在這一天后,完完全全割斷,分離。
方展看著畫像,最后說了一句話:“娘,也許我真的可以試試!”
他不會知道,在他心里下了這個決定后,尚稷院子里那棵松樹,偷偷的結(jié)了一顆小小的松果。
尚稷站在樹下,一瞬不瞬的看著那顆松果,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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