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聽聞方家女兒皆是國色天香,今日一見,果真應了傳聞所說,只是不知寧雪嫂嫂舞技如何,妹妹還想觀賞一二,不知皇兄以為如何?”
果不其然,華悅公主忽而提出欲觀方寧雪一舞,想必這便是方寧煙所交代于華悅公主之事,方寧煙果然聰明,若是此時由方寧煙所提,便是方家女兒相爭之事,不僅另方大人失了顏面,還會因此而得罪琛王。
“今日見方家二小姐,果然身姿曼妙,想必其一舞定是驚為天人,朕允了!”
今日一宴勢必會有此一劫,方寧煙早知她未曾習過舞蹈,便出此難題,若是舞的出便也作罷,若是舞不出難免會讓琛王面上無光,即便是皇罪可免,只怕這琛王也會更加為難于她。
目光掃及琛王,見其似在說:方寧雪,你莫要給本王丟了顏面,否則,有你的好果子吃。
然方寧煙不知,方寧雪雖不善舞技,但有一舞方寧雪再熟不過,那便是《長相思》。
知會了琴師。頃刻間,琴瑟和鳴,姑娘聞聲起舞,婀娜身姿矯若游龍,翩翩舞步如鸞回鳳翥,素白色衣衫隨微風飄逸波動,儼然如畫中仙子飛入了塵間。
眾人無一例外,皆是瞠目結(jié)舌,一時之間笙簫琴瑟,珍饈美酒皆不為所動。
半晌,琴瑟聲閉,一舞作罷,座下眾人方醒來,雖未飲而感酣暢淋漓,如余音繞梁般經(jīng)久不絕。
而方大人見此舞,卻是熱淚盈眶,若是玉音還在,其琴聲配上此舞,可謂是天作之合,人間難得。
方寧煙見此計不成,心中憑空生出郁悶,揣測之計,撞上方大人表情怪異。
長相思,長相思?此曲似聽人提及過,莫非,是那歌妓所唱?是了,聽母親講過,那歌妓還是有些姿色和本事的,當時父親也是聽此曲才被勾了魂去。
“皇上恕罪!”
方寧煙忽而雙眉低蹙,作委屈狀:“皇上莫怪了妹妹,要罰就罰煙兒吧!”
所座之人皆是不解。
“哦?愛妃何罪之有???”
“皇上可知妹妹所舞之曲本是其母所奏,而其母……其母……”方寧煙故作低聲怯懦。
“愛妃有話直說便可?!?p> “其母可是青州妓樓的頭牌歌妓————玉音!”
眾人聽聞,皆是唏噓一片
“大膽!”
皇帝宇文懷化驟然站起,其桌上佳肴盡是被他揮袖掃落,碗碟應聲而碎。
“此乃皇宮大殿,豈是妓樓!方寧雪,你將妓樓之舞搬到宮中,你該當何罪!”
方寧雪本以為此舞可使她逃過一劫,卻不想弄巧成拙,這《長相思》怎叫這方寧煙給識了去。
“皇上息怒,王府妾室未曾登過大雅之堂,自然不懂這些規(guī)矩,就由臣將其帶會,好好管教吧?!?p> “若是在你府上也就罷了,但這里是朕的皇宮,你說該罰不該罰。”
琛王早在方寧雪起舞便料到此時的發(fā)生,雖怒方寧雪不爭,但在這大殿之上,最好不要使方寧雪任憑皇帝處置,否則便會令他難堪。
忽而見方寧雪脖間之物似曾相識,隨即琛王于莫鳳吟耳語,莫鳳吟會意之后便出了殿去。
見莫鳳吟出了殿,琛王則繼續(xù)于皇上相論,實則是拖延時間,希望在莫鳳吟回來之前皇上莫要定下罪來。
“皇后到!”
莫鳳吟雖是更想看方寧雪的好戲,但這宇文懷琛的吩咐,她不敢不遵從,更何況這關(guān)乎王府的顏面,也只好去請了皇后前來。
皇上皺起眉頭,這丫頭不愛熱鬧,為何到這宴席上來。
“皇后待在后宮玩耍便是,來此作甚?!?p> 誰知這皇后一見方寧雪便上前去,雙手將她扶起,皇上見狀,本欲呵斥而又止。
皇后何香兒雖是不得皇上臨幸,但好在其深受太后庇護,而皇上對太后可謂是言聽計從,又礙于太后本家在朝中勢力,以至于后宮前朝乃至皇上自身,竟無一人敢惹這十二歲的啞巴娘娘,對其所求之事也當做孩童任性,盡是隨了她意。
“額……嗚……嗚……”
皇后略顯焦急,而喉嚨間卻只能發(fā)出嗚咽之聲。
“罷了罷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就罰你常進宮來,同皇后打發(fā)時間吧!”
“謝皇上不殺之恩?!?p> 終是松下了一口氣來,好在有驚無險。
聽皇上這么說,即是給了琛王一個臺階也是給了自己一個臺階下了。
何香兒方才還是焦躁不安,頃刻間便是云開霧散。
方寧雪未曾想過這次自己的一條命竟是被這身份尊貴的小姑娘撿了回來,感激之余卻也無以為報,若是能常進宮陪伴,方寧雪自是愿意的。
宴席散去。
“方寧雪,你可是欠我一條命?!?p> “想必是王爺入殿之前有見過皇后娘娘吧?!?p> 方寧雪指尖輕捻著胸前的瑪瑙,不然他啟會知道皇后愿意出手相救。
“若不是本王記性好,你早就見了閻王,卻也不見你謝過本王?!?p> “你救的不是我,是你的顏面,若是今日皇上重罰于我,想必就算不死也會死在你的手下了。”
原本只想聽她言謝,卻是換來這般話語,琛王深覺可笑,自己為何會有一絲期待。
“那是自然?!崩淅鋻佅乱痪洌闵狭四P吟所乘坐的車馬。
寒清苑。
婉春見方寧雪手指紅透,遂端來碳火給方寧雪取暖。
年關(guān)將至,卻是屋里的碳火俞發(fā)的少了些,方寧雪不在之際,婉春和惜月便熄了火,想省些碳火留方寧雪在時用。
這哪里是辦法,婉春可有去管家那里領(lǐng)些來?
“夫人,我今日專門去過府中放置碳火的柴房,只這柴房門鎖的緊緊的,只有管家有這鑰匙。我便去管家那里求些碳火,但知我來歷后便是死活不給?!?p> 想這春暖之日還有兩月之久,這碳火即將用盡,這可如何是好。
“婉春,上次你出府去,那令牌可還在。”
“那日給我令牌的大人我如今尚未再遇見他,令牌還在?!?p> “既然府中不給,那我們便出府買些吧,還有多少銀兩?”
“屋里已是沒有銀兩了,但夫人出嫁的嫁妝自是不少,只是嫁入王府的時候便一并送到了庫房去了?!?p> “可有去庫房取過?”
“庫房說,未經(jīng)王爺同意,不敢擅自決定?!?p> 看來,還是需要找宇文懷琛才是。
琛王寢殿。
“王爺,九夫人求見?!?p> 方寧雪?他來做什么。琛王將手中書卷合起,不知為何心中竟有一絲難以察覺的驚喜,或許也不過是自己的錯覺罷了,又想到今日救她一命,卻不言謝,反而更是心生怒意。
示意手下允許方寧雪進了殿來。
“你來做什么?”
“妾身自是有事相求,但請王爺將妾身嫁妝系數(shù)盡還?!?p> 琛王以為,此舉可笑之至,雖他不缺錢財,但依然是不愿歸還的。
“那還請你方家將本王的聘禮系數(shù)盡還?!?p> 方寧雪自知所作為確實過分些許,然寒清苑已是寒冰之地,除此之外,別無錢財來買碳取暖。
琛王殿中自然是碳足火旺,與寒清苑里天壤之別,方寧雪一路走來臉頰冰涼又入了這暖烘烘的殿里,面色紅潤,如夏日將落的夕陽般,反而更映襯的方寧雪嬌俏可人,琛王看去,不禁微微心動。
“那請王爺允我去柴房領(lǐng)些碳火?!?p> “去找管家要了便是,瑣碎之事何須過問我,攪得我心煩?!?p> “若是管家給也便罷了?!?p> 琛王聽罷,忽而邪笑道:“今日若你留下,這碳火隨你取之,嫁妝也一并還了你?!?p> 方寧雪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卻被琛王攔腰橫抱起,幾步便至窗前。
“王爺莫要忘了,我是因何嫁你做妾!”
方寧雪見此情形,情急之下只好惹怒琛王而脫身,雖身為琛王妾室,確是百般不愿意委身于他,若是兩人歡好卻無情愛可言,那她更愿意孤寂而活。
琛王原本燃起的烈火如同被潑了冷水般,一下便清醒的透徹。遂雙手一松,方寧雪便應聲落地。
“嗯————”方寧雪頓覺腰間疼痛。
“滾!”琛王低聲吼道,“莫要再讓本王見到你!”
方寧雪強忍了身上的痛處,蹣跚站起,即便是這般難堪,卻也絲毫不減其風華之貌。
“那嫁妝之事,王爺可是答應下來?若是不應,我也便只好常來煩擾王爺?!?p> 方寧雪可是在威脅本王?琛王心中感不悅,而就在此時,殿外敲門之聲響起。
“王爺,可睡下了?”
門外之人一聽便是無痕。他這么晚來此,定是有急事相報,可方寧雪不走,怕是多有不便,便答應下吧。
“你且回吧,我會通知庫房送還你的嫁妝。”
方寧雪聽罷才松了一口氣,在這王府之中若是沒有琛王寵愛,便少有立足之地,有了出嫁時的銀兩珠寶,至少能安然度過一些時日了。
出門與無痕擦肩之際,平日里不進女色的無痕見其膚白如雪,素色衣衫,更覺身旁如一陣清風拂過,隨即只留一陣少女之香縈繞鼻尖,若她不是王爺之人,恐怕自己也會不禁為之心動。
來不及留戀,即是有要事相報,自然不能因此而耽擱片刻。
“王爺,刺客已經(jīng)招了?!?p> “哦?何人背后指使?”
“是莫府?!?p> 莫府?莫府將長女莫鳳吟嫁于宇文懷琛,意外表明依附于琛王府,將來大計宇文懷琛早已將莫家視為盟友,列入計劃之內(nèi)。
如今莫家卻派人暗殺,宇文懷琛想不通罷。
“確定是莫家所為?”
“確定!”
莫非他莫大人有反心,早已將宇文懷琛視為勁敵?想來上次暗殺的絕妙之處便在于那些證物,若是暗殺不成還可借此而誣陷皇上。
但不管其目的何在,還是要早做準備為好,計劃只可早不可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