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細細將來意說出。劉裕等人大吃一驚,驚出一身冷汗,百密總有一疏。
劉裕勉勵一番黑衣人后,黑衣人告辭離開。太尉府親衛(wèi)劉彥真秘密將其送出小門。
這黑衣人,左兜右轉,很快出了建康城,直往西南而去。
且不說那黑衣人。待他走后,劉裕等人商量起那亡羊補牢之策。
三人商議一番后,得了一個對策。劉裕便忙傳令,彌補漏洞。
劉道規(guī)身體不適,先行告退,回府休養(yǎng)。他需養(yǎng)精蓄銳,明日好應付諸般事務。
劉道規(guī)的府邸在臺城之外。他如今重傷未愈,不宜輕動,若無必要從不外出。
數(shù)十親衛(wèi)護著乘著軟轎的劉道規(guī),出了太尉府,奔大將軍府而去。大將軍府離太尉府不過數(shù)條街巷,一炷香多的時間便可行到。
軟轎之中閉目養(yǎng)神的劉道規(guī),面色平靜,心里卻翻山倒海。
若按軍師的計劃,劉藩怕是性命難保。他與劉藩曾生死相托,相交莫逆。劉藩更將最喜愛的小女兒許配與他的次子。二人親事早定,明年便要完婚。
在戰(zhàn)場上劉藩屢次救他性命,數(shù)次險死還生。沒有劉藩舍身相救,哪來什么征西大將軍。
讓他如何坐視劉藩身死,劉道規(guī)長吁一口氣。
一炷香很快過去,軟轎到大將軍府前停了下來。一名親衛(wèi)疾步上前,敲了敲小門道:“大將軍回府,速速開門?!?p> “吱呀”一聲,中門大開,四個仆奴分列兩邊,跪拜:“恭迎大將軍回府!”
大將軍揮手阻止轎夫起轎,示意他們先去邊上等候。他沉默片刻,一咬牙下了決心,輕聲對邊上一人道:“劉覓,附耳過來。”
邊上那叫劉覓的親衛(wèi),忙附耳過去。劉道規(guī)輕輕說了幾句什么。劉覓頻頻點頭,表示明白。
劉道規(guī)這才揮手讓轎夫過來起轎,送他回府。親衛(wèi)們魚貫而入,唯劉覓未進府中,反轉身離開。
再說那劉覓,離開大將軍府后,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他一路沿街疾行,穿過市井街巷。終到了桃葉渡北岸。
桃葉渡北岸分東西兩市,東市為居民區(qū),西市商業(yè)店鋪云集。劉覓的目的地,便在那居民區(qū)之中。他細細分辨好方向,選了一個巷子走了進去。
那巷中有一府邸極為顯眼,金碧輝煌,山水畫梁,盤龍雕柱。正是整條街巷中占地最廣闊的盤龍府。
劉覓尋到目標,直奔大門而去。
“吭吭”兩聲,劉覓輕輕敲了兩下小門。門內(nèi)立有人高聲道:“來者何人?酉時已過,恕府中不便待客,請尊客明日再來?!?p> “麻煩門將兄,通報貴主人一聲。就說虞山之約日期不遠,特遣人先來磋商一二。門將兄如此通稟,貴主人自會見我?!眲⒁捳f完,雙眼掃過街巷。街巷中只有零散兩三個經(jīng)過,沒人能聽到他說話內(nèi)容。
門內(nèi)一陣安靜,片刻后那守門人方道:“尊客稍候,這便去通稟。”
腳步聲走遠,顯然是守門人尋主人通稟去了。
劉覓等候不過盞茶光景,小門便吱呀一聲開了。
一人粗壯的漢子,半身探出門外,粗聲道:“尊客請進,使君有請?!?p> 劉覓忙閃身進去,隨那守門人往中庭走去。到了中庭門口,卻見拱門那有一人,頂盔帶甲,昂揚站立,見劉覓到了,拱手道:“有勞門將兄。請客人隨我來?!?p> 守門人拱拱手,斜覷了一眼劉覓,又回大門那繼續(xù)值守。
劉覓一臉愕然,好奇地問披甲的將軍:“這位將軍,敢問貴府守門人高姓大名?”
披甲將呵呵笑道:“你說門將兄?他本姓門,乃北府老兵。一直想搏個將軍,奈何年老力衰,不能在戰(zhàn)場掙功名。來府中守門后,便給自己取了個名,叫門將?!?p> 劉覓不禁莞爾。
劉覓跟著那披甲將軍走了一忽兒,便到了府中大堂。堂上坐有一人,青衫在身,風流瀟灑,只是那焦慮的面孔上,露出一些疲態(tài)。劉覓忙上前一步道:“卑下,參見劉使君。多年不見,劉使君風采更勝往昔?!?p> 堂上那劉使君,忙虛托一下道:“劉覓,你這嘴巴最會說。不在你主人身邊守護,怎來我這?”
劉覓面露為難之色,向那披甲將軍看了一眼,顯不愿有他人在場的情況下說明來意。
“無妨,此乃我親衛(wèi)統(tǒng)領庾飛白將軍,且放心道來?!眲⑹咕?。
原來堂中那劉使君不是旁人,正是兗州刺史劉藩。
劉覓這才向庾飛白微一抱拳致歉,庾飛白微笑示意無妨。
“稟劉使君,有事關使君家族興滅大事,大將軍請使君亥時過府一敘。......嗯,大將軍請使君喬裝私密前來?!眲⒁捪騽⒎?。
劉藩訝異地看了眼劉覓,心道:道則深夜尋我,囑我喬裝前去,定是有那緊急之事相商。他微一沉吟道:“好,亥時我準時赴約?!?p> 劉道規(guī)字道則。
劉覓忙告辭離開。劉藩也不挽留,由庾飛白代其送客。劉覓走后,劉藩心中暗暗思量,道則此時尋我,莫不是與那事有關?他心中忽涌起強烈的危機感。
庾飛白回返后,擔憂地對劉藩道:“使君,大將軍此時尋你,必是聽到風吹草動。太尉與大將軍乃異母兄弟,莫不是設下那鴻門宴?”
庾飛白知道劉道規(guī)與劉藩乃過命之交,但劉道規(guī)絕不會背叛太尉。就像劉藩不會背叛劉毅一般。若是他聽到風吹草動,難免會有狠辣之舉。劉道規(guī)殺伐果斷,絕不會對敵人手軟。
當年,桓玄可是將劉道規(guī)引為心腹,十分器重。劉裕與桓玄反目后,劉道規(guī)與劉毅、何無忌西討桓玄潰軍,可是殺的血流漂櫓,桓家?guī)妆粶缱濉?p> “絕無可能!”劉藩斬釘截鐵道。他相信劉道規(guī)。如果把劉道規(guī)和劉毅放在一起,刨除其它,讓他選擇一個信任的人,他肯定會選劉道規(guī)。但政治分歧不是信任可解決的。
“亥時,你隨我同去?!眲⒎獙︹罪w白道。
“諾!”庾飛白領命,略一思索問道:“軍師乃修道之人,素有方術。為防意外,是否通知軍師與我們同往?”
“不可。軍師與我們絕非一心。額...為何未見他人?你且去尋他。好大的架子。”劉藩道。
郗僧施與他約定,晚膳后來此磋商事務。酉時已過,卻不知他又去了何方?
郗僧施立于房檐之上,圓月升起,夜風吹過,衣袂飄飄。他足下輕點,緩緩落入院中。恰院中有間房門打開,走出一人,正是丁小乙。
“郗軍師!”丁小乙大吃一驚,郗僧施似來者不善。
“讓張小玄滾出來?!臂├淅涞?。
“你這是何意?小玄受重傷怎能出來。”丁小乙警惕的提高音量道。手摸向腰間長劍。
哼!郗僧施一聲冷叱,目光如電,一股強大的神識籠罩丁小乙。丁小乙口鼻流血,緩緩倒下。
“一介凡人,也敢在我面前拔劍!”郗僧施冷笑。
“小乙!”張小玄手提紫青雙劍,面色陰沉走出門來。他探了下丁小乙鼻息,吁了口氣。小乙尚有鼻息,他忙從懷中掏出一顆斷魂續(xù)命丹,喂他吃下。
邊上郗僧施只是負手旁觀,也不管他救治小乙。
“郗僧施,你這是何意?”張小玄怒喝道。
“小輩,你不是重傷嗎?怎不裝下去?”郗僧施戲謔道。
在他眼里,張小玄即使筑基,也不過是只老鼠罷了。只是比之前更加肥大而已。
“你如此肆意妄為,殘害劉使君麾下將士,便不怕他找你清算嗎?”張小玄見丁小乙性命無礙,強忍心中怒氣,希望借劉藩的名頭能令郗僧施退去。
“我郗僧施要殺人,誰人可阻!莫說劉藩,便是皇帝,亦阻我不得!”郗僧施狂笑,須發(fā)皆揚。
這才是他郗僧施的真面目。神若阻他,他能弒神,鬼若擋他,他便斬鬼。
“本欲留點顏面給那劉藩,誰知你竟是羅浮劍派的弟子。如今便是天王老子來,你也是難逃一死!”郗僧施神識鋪天蓋地,布滿周邊。一把飛劍自他背后幽幽浮起,劍指張小玄。
“你要戰(zhàn),便來戰(zhàn)!”張小玄心知再無路可走,截然道。他隨手運起玄功,將丁小乙虛空一托,送入房內(nèi)床榻之上。
老道人說,路遇強敵,若不能敗之,則逃之;不能逃之,須生死置之度外,死戰(zhàn)之!
張小玄昂然而立,紫青雙劍泛起幽冷光芒,殺氣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