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西陵晗見多年家仆跪在自己腳下,說大婚當(dāng)日,十里紅綢擺放的方位圖,那日的情景她歷歷在目,西陵紅色的綢帶和漫天黃色的火光……大荒里素來狂放、不羈的少年將軍,在自己跟前說的言之鑿鑿,他一片前途似錦,又無交集,沒理由平白誣陷自己。
只是這樣的事情,自己應(yīng)如何自處,涂山皚該如何自處,她神色悲泣掩面道,“這不可能!不可能?!?p> “這是真的,我與你無冤無仇,還能平白誣陷你不成?!便裟叩搅怂埃桓倍磿哉嫦鄬徟械谋砬榭粗髁觋?,“我近日來,便是要涂山皚要怎么做,才能跟東夷城萬千百姓解釋?
害他們的人,就在城中高位坐著,日日受他們的歌功頌德。”
西陵晗明白縱然此事便真和她無關(guān),事情到了將來如他口中那步田地,她也沒有臉面呆在東夷城。
她不愿。
“你倒不如現(xiàn)在就走?!彼湍敲纯粗髁觋夏樕系牟淮_定,氣焰更盛。
“我是涂山皚的發(fā)妻,東夷城的族長(zhǎng)夫人,這事在三百年春日便定下,那日微雨,天空有燕雙飛。
西陵晗與涂山皚一生是要成雙入對(duì)的,做不得此后離散。
這事等他做什么,我自己就能拿主意。”
她說著話,一下撞向身后房中柱子上。
心月去拉她,只拉到她的衣袖。衣料溫軟,從她手中劃過,西陵晗蹬得倒在地上。她應(yīng)是用了十分力氣讓法力互相沖撞,額頭撞柱只一個(gè)小口,身體里經(jīng)脈盡斷,七竅皆是血。
心月見到的西陵晗自嫁過來,性子從來溫婉,未曾有過這樣的剛烈。
她紅了眼睛,悲痛中嗓子哼哧呼氣,帶出很大的聲音,“你為什么呀?為什么?”平日里很少費(fèi)力說話,這樣喊了幾聲嗓子便啞了,夾著哭腔,像秋雨敲破鑼爛鼓。
“心月,跟你哥哥說,早點(diǎn)辦我的葬禮,這樣我才能我葬在涂山。若浮游將軍說的是真的,也不要將我送回去,我真的沒有卷入其中,沒有算計(jì)過分毫的。”
心月一個(gè)勁得點(diǎn)頭,百年伶仃孤苦,是西陵晗在身邊一直陪著,她對(duì)涂山氏能有什么企圖?
“我知道,我知道的?!?p> “若和西陵氏沒有關(guān)系,我是自盡,不要為我追究什么惹得涂山氏和西陵氏生了嫌隙,涂山氏經(jīng)不起折騰。跟他說以后,好好吃飯,不要想我,是多生幾個(gè)孩子。他該是很喜歡小孩子,我不是不喜歡,只是沒福分給他留個(gè)孩子?!彼f話全不像是將死斷斷續(xù)續(xù),撐著口氣,像只是平日交代事情。
心月淚大滴落在西陵晗臉上,紅色的血漬在臉上,碰上水暈開成一片,懷中的身體一點(diǎn)點(diǎn)變涼,父母去那日未曾見親眼看見,今日西陵晗活生生死在自己懷中,她除了抱著她,除了無能為力,什么也做不了。
泗墨蹲下來拉她起來,“我沒想到會(huì)這樣的,我說話沖只是想逼她回去。讓西陵晗回家,是我提親前最后一件任務(wù)了。如今她雖死了,效果不變,這事是完成了?!?p> 心月懷里抱著西陵晗,淚眼婆娑見看著泗墨臉上喜色,”你們家辦喪事可能要些日子,你說我一個(gè)月后來提親怎么樣?
心里覺得寒心,她喜歡他少時(shí)的自由散漫不假,卻不是這任意用別人的一聲換自己的任務(wù),生出一絲惡心,冷冷開口盡是嘲諷,“用一樁喪事作你大喜的鋪墊?”
“這事在我意料之外?!便裟f。
“那你以為事情會(huì)怎樣呢?以為以為她會(huì)回汝南西陵氏?她要是想回去,百年前就回去了,用等到今日這樣的境地。你走吧,以后不要提提親的事了,我與浮游將軍幾面之緣,萬萬是擔(dān)不起你的傾心?!?p> 心月擺了送客的姿勢(shì),泗墨確是不走,“我不顧自己名聲接下這樣的事情,不過是想著早點(diǎn)娶你,你卻說不嫁了?”
心月聽的他話里有話,今日的事怕原不是證據(jù)確鑿,抬頭看向他,“那你今日的話里,有幾分真相呢?”
他不說話。
心月將西陵晗端放在地上,再不想看他,用了全部法力,朝他擊了一掌,掌中帶風(fēng),她衣炔飄飄、黑發(fā)飛揚(yáng)。
那掌并未將泗墨擊出多遠(yuǎn),心月二十幾年的修煉法力回來三分,厲害全靠她不要命的打法,召清寒劍出來一路往外打,泗墨被逼退出了涂山氏族府邸,站定看著她說,“我做這些不是為了你么?”
見他這樣問,倒像是自己真的做了什么對(duì)不起他的事,心月聽這話多遍,聽得厭煩極了反問“為了我?
我喜歡你便喜歡你,除了你不圖別的,從未要求過什么。你口中所謂說想給的,是你自己想要的,不是我。
你那日問我,說神族不過靠著祖萌,和你有什么區(qū)別。我告訴你,從來不是血脈,是責(zé)任、是擔(dān)當(dāng),是胸懷熱心為蒼生,是生來便不自由。你覺得這些年你辛苦,難道你以為眼中涂山氏的榮華富貴,都是白來的么?
人人都一樣,不是除了你,別人活得分外輕松,你憑什么想拿別人的幸福換你的?”
“不是這樣的,”泗墨說著便要走過來,斜著打過來一個(gè)石子在泗墨臉上,涂山皚從一旁走過來,后面跟著神農(nóng)氏的長(zhǎng)老扶著防風(fēng)丹陽,他多年前只見過泗墨幾面,不知曉他和心月的淵源,以為他是共工手下的浮游將軍,扶心月站在自己身后,“鬧什么打得這么厲害?!?p> 心月見涂山皚回來,不知怎么開口說西陵晗的事,他現(xiàn)在什么也不知,心里和西陵晗少年情深,滿心期待著自己未出生的孩子……
淚不受控制流出來。
涂山皚拿袖子替她摸了去,“我解了丹陽的毒,你別感動(dòng)。
我知道,是為查當(dāng)年涂山氏大火的真相取狍鸮的尾巴傷得。你修為不剩幾分,若是在這個(gè)時(shí)候救他恢復(fù)法力,得多少年才能好。那事我查得多少有了眉目,只是這些天忙著你嫂子的事,沒和你提過?!?p>
洛疏書
今天提前了,沒有放8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