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近日風(fēng)云變幻,四野也不得安寧。
索倫內(nèi)亂一事剛剛平定下來,瀛洲就送來了八百里加急的軍報(bào):公善會(huì)在與朝廷暗中對峙多年之后,終于明目張膽地反了。許是看索倫政變,朝廷亂成一團(tuán),想來個(gè)趁其不備,出奇制勝。
這個(gè)公善會(huì)可不是當(dāng)年鷹城那個(gè)過家家的玩意兒,而是二十年前,在東部沿海兩州興盛起來的一個(gè)大幫派,打著“大公行善,扶民于難”的旗號,迅速發(fā)展了一大批信徒,其勢之大,連朝廷都不敢輕舉妄動(dòng)。
本來兩相“安好”,打打停停,這兩年也已算是達(dá)到了一個(gè)平衡。沒想到索倫的事一出,朝廷沒動(dòng),他們卻先按捺不住了。
圣人聽聞,自是大怒。御令即刻就發(fā)了出去:命瀛潁節(jié)度使段于風(fēng)集結(jié)兵馬,全力鎮(zhèn)壓,務(wù)必將賊匪一網(wǎng)打盡!
此令一出,東部兩州立即進(jìn)入了緊急狀態(tài)。百姓們有門路的四散潰逃,沒本事的就只能躲在家中,守著老母妻兒燒香拜佛。
一時(shí)間兵荒馬亂。
不過這些都是邊境上的事,罡風(fēng)吹得再烈,到得京城也只剩一縷青煙了。
十里長街繼續(xù)著日復(fù)一日的繁華,酒樓妓館更是人滿為患。入冬了,天寒物燥,哪有什么能比偎在溫柔鄉(xiāng)里,飲一壺?zé)峋?,聽一曲弦音來得妙呢?p> 叮咚兩三弦起,是上好的絲竹之音。
“嗯!好,好!這琵琶彈得妙極!”城南倚紅院里,一個(gè)十八九歲的少年寬衣緩帶,醉醺醺地倚在身旁歌姬的玉臂之上。他形容瘦削,面色泛黃,一雙凸出的大眼里此時(shí)卻溢滿了春-色。
那歌姬紅唇輕啟,如絲媚眼在他臉上輕輕一勾,道:“既是彈得好,段公子還不飲一杯嗎?還是要奴家親自喂你?”說著,便拈起酒杯湊到那少年唇邊。
少年嘴唇微張,甘洌的酒水便順流而下。一杯酒盡,他卻喉頭未動(dòng),而是將玉液噙于口中,接著一翻身,將那歌姬壓在身下,向她口中度去。
“唔......段公子好壞!”歌姬嬌聲道,“奴家今日飲了這么些酒,頭都暈了!”
嗔道,“奴家說頭痛,公子這是揉哪兒呢?”
“我這不是也醉了嗎?”少年笑嘻嘻地道,“一看見小紅玉,渾身就軟了,哪里還分得清這是哪兒呢?”說著
“哈哈哈哈......”少年見她眉頭微皺,眼波含嗔,終于放開了她,回頭看了一眼,不由噴笑。
“阿荇,你也陪晚玉、香玉兩位姑娘說說話,別杵在那兒跟個(gè)木頭似的!”他對那邊坐著的另一個(gè)少年道。
“就是,小檀公子忒也害羞了!都來這種地方了,還不放開了玩?春宵一刻值千金?。 弊诹硪粋?cè)的又一公子笑道。
這位小檀公子正是檀荇。
他此刻被兩個(gè)歌姬圍在中間,手不知該往哪兒放,眼不知該往哪兒瞧,只覺得馨香滿鼻,熱汗?jié)M身,滿世界都是嬌聲軟語。他伸手摸了摸鼻子,還好沒流血。
“這,這,段兄還是讓兩位姐姐走吧,我喝喝茶聽聽曲兒就好。”檀荇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
這位段兄自然是段錦瀾。他一聽這話,和旁邊另一位公子對視一眼,兩人都掌不住噴笑出來。
“哎呀,弛虞兄,我可是幫不了他了!”段錦瀾笑道,“是他自己非嚷嚷著要跟來見世面,來了卻是這般德行。弛虞兄,你快行行好,讓他開開竅!”
“這開竅嘛......”那位弛虞公子不懷好意地笑道,“男人說,哪里比得上女人做呢?咱們啰嗦了一大車,他也是個(gè)似懂非懂。但若讓他跟女人過一夜,第二日保準(zhǔn)什么都明白了。你再趕他呀,他也不走了!哈哈哈哈......”說完,兩人便大笑起來。
那兩名歌姬一聽,相視一眼,默契地端起了酒,向檀荇口中喂去。
“哎哎哎哎!”檀荇立刻慌得滿面通紅,“兩位姐姐行行好,我我我我......我自己來就行了!哎,不用不用......哎!咳咳咳咳......”
兩杯水酒還是在兩面夾擊下被灌了下去。檀荇被酒氣一嗆,登時(shí)劇烈咳嗽起來,直咳到面色紫漲才停住。
“哎呀,檀公子這也太弱了些吧?是沒喝過酒嗎?這么點(diǎn)兒就咳成這樣?”晚玉一面幫他順氣一面揶揄道。
香玉也在旁幫腔:“姐姐別這么說,檀公子年紀(jì)還小呢,等長大了自然就好了!”
檀荇最聽不得這話,當(dāng)即也顧不得咳了,大聲道:“小小小,小什么???少爺我馬上就十五了!還說我喝不得酒?我是北邊來的,我會(huì)喝不得酒?辣喉燒心的綠豆燒我都一口悶,還怕你們這軟綿綿的酒?”
“哎呀!”兩名歌姬眼睛一亮,立即恭維道,“沒想到小爺這么硬氣呢!既如此,小爺快讓我們見識(shí)見識(shí)您的酒量!來,干了!”
又是兩杯酒送到眼前,檀荇自己說出去的話不好收回來,只能硬著脖子將酒灌了下去。
“好!”眾人當(dāng)即鼓起掌來。
又鬧了一會(huì)兒,檀荇已是滿面紅光,不知身在何處。
段錦瀾跟紅玉調(diào)了半日的情,此刻禁不住股-間發(fā)癢,便扯著她要與她回房。那位弛虞公子見狀也不甘落后,一手抱著一個(gè),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
見檀荇如同爛泥一般糊在地上,他笑道:“檀兄,我們都撤了,這兒就留給你了。這兩位可都是京城的名花,你可得好好疼惜!別忘了,春宵一刻值千金?。 闭f著,便淫笑著同段錦瀾歪歪扭扭地出門去了。
“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檀荇腦中一片混沌,口中喃喃道,“渴死我了,再不喝這么多酒了,表兄知道了非罵死我不可......唉,好困吶......”
晚玉見他醉得不省人事,笑著拿指頭戳他:“公子?小檀公子?公子嘀嘀咕咕說什么呢?也說給我們聽聽??!”
“是啊,小檀公子,”香玉也捏住檀荇的鼻子,笑道,“再起來喝酒呀!”
“哎喲,別,別煩我!”檀荇揮了揮手,“少爺我......”
“砰!”外間忽然傳來驚天動(dòng)地的一聲,接著就是一片嘈雜,似乎是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