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舍得嗎?”
這句話簡直就是鐘祈之眼下內心的真實寫照,他的心頭早就窩了一團欲火,被這一句話“轟”地一下逼了出來。他身子一軟又跌坐回床邊,癡癡地望著趙菁蕪,道:“妹妹不想我走嗎?”
“不想你走,想你一輩子都陪著我?!壁w菁蕪乖巧地道了一句,似是與他心有靈犀,一字一句都與他期望的分毫不差。
鐘祈之一時頭重腳輕,已經(jīng)分不清身在何處。長到這么大,還是第一次有女子這么露骨地對自己告白,何況還是他心尖尖上的人。他不由心花怒放,猛地抓住趙菁蕪的手,道:“我也想一輩子陪著妹妹,妹妹稍等,我這就派人去把他叫上山來,給你看好了,我就帶你離開這個鬼地方。天大地大,你我二人任意逍遙!”
可聽了這話,趙菁蕪卻似并不如何高興,她幽幽地望著鐘祈之,道:“不要叫他上來?!?p> “嗯?”鐘祈之一愣,“不叫他上來?那你的身子怎么辦?總不能一輩子都......”
“一輩子都這樣,不好么?”趙菁蕪輕聲道,每一個音節(jié)都透著酥骨的魅惑,又輕輕一笑,伸手攬住鐘祈之的后頸,“你操控著我,你說什么我就聽什么,你想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就是你手中的玩偶,你的情人,你的妻子,你的婢子,你的奴隸......這樣,不好嗎?”
又是“轟”的一下,這幾句話就像是有魔力一般,鐘祈之下腹猛地一熱,一股熱血直沖心口。
“好......”他咽了咽干澀的喉頭,“你做我手中的玩偶,我的情人,我的妻子,我的婢子,我的奴隸。我是你的主人,你的姘頭,你的丈夫,我說什么你就要做什么,不可忤逆我,一輩子都陪著我......”
“一輩子都陪著你,不可忤逆于你,聽你的話,愛你的人,不論遇到什么事,永遠不拋棄你,生生世世,黃泉碧落,永不分離......”趙菁蕪微微一笑,細膩的面頰仿若粉團,在眼角飛起脆弱的紅云。
“妹妹......”鐘祈之忽然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了,什么也看不到,滿眼只剩下白與紅兩種顏色。愛欲的顏色,禁果的顏色,毒藥的顏色......
他慢慢向著眼前可口的殷紅湊了過去,心如擂鼓,雙手抖得像個沒種的窩囊廢??裳巯滤裁炊碱櫜坏昧?,因為那抹殷紅正徐徐展開笑顏,似乎是在誘惑著他,期待著他,告訴他,她有多渴望。
終于,那兩片櫻唇距他只有咫尺之遙。他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輕輕吻了下去。
可下一瞬,唇上襲來的卻并不是柔軟與芳香,而是一個毛茸茸甚至有點扎人的觸感。他聳然一驚,猛一睜眼,就見兩點圓溜溜的黑豆。那黑豆亮晶晶的,咕嚕一轉,似是有些好奇地注視著他。
“老鼠!”他“嗷”地一聲,“嘩啦”站起身來,撤出去幾尺遠。
可穩(wěn)住身形后又定睛一看,這哪里是老鼠,分明就是趙菁蕪養(yǎng)的那只叫婉婉的松鼠。
婉婉......一想到這個名字,他又氣不打一處來,不由盯著松鼠噴了口氣。
這個動作貌似被松鼠當成了挑釁,這么個巴掌大的玩意兒脾氣倒是不小,見狀立即“吱吱”叫了兩聲,鐘祈之甚至從它那副愚蠢的面相上看出了一絲怒意。
“嘿,怎么,想打架?”他雙手叉腰,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小松鼠不會說話,行動力卻極強,見狀雙腿一瞪,“呼”的一下已經(jīng)到了鐘祈之身前,張口就在他的嘴上咬了下去。
“嗷嗷嗷......”鐘祈之吃痛不已,雙手在面上一撲,小松鼠卻早在他動作之前就“嗖”的一下跳走了。
鐘祈之摸著流血的嘴唇,心中怒意越來越大,猛地放下手來,四周一掃,卻遍尋不見那個小小的棕色身影。
“躲哪兒去了,給我滾出來!”他怒道,“等我把你找出來,看我不擰斷你的脖子,剝你的皮,抽你的筋!”
“吱——”誰知,他話音剛落,床上忽然傳來一聲慘叫。
他回頭一看,就見趙菁蕪抓著那只松鼠,一只手捏著它的頭,正毫不留情地朝著一邊擰。只是她從沒做過這種事,所以手法有些不對,一時半會兒擰不斷那截脖頸。小松鼠經(jīng)受著巨大的恐懼和痛苦,正在瘋狂尖叫掙扎著。
“快停手!”鐘祈之忙喊了一句。
趙菁蕪立即停下了動作,抬頭不解地看著他。
松鼠驟然得救,忙不迭地從她手中逃了出來,一溜煙縮進了角落的黑暗里。
鐘祈之上前兩步,在她手上看了看,只見道道血痕,都是被松鼠尖利的指甲劃出來的。他有些心疼,卻不知傷藥在何處,只得端在手中輕輕吹了吹。
“好了,”吹了一會兒,心也靜下來了,他把趙菁蕪的手放下,柔聲道,“時候不早了,此事不能再拖,妹妹稍等,我去去就來。”
說完,他站起身來,兩三步走到門口,卻又停下腳步,回身望著燭火中紅被裹身的美嬌娘。
趙菁蕪也幽幽地望著他,雙眸中有一絲脆弱的哀傷,半晌,輕輕道:“真的要叫他上來嗎?他來了,我就要走了?!?p> “什么?”鐘祈之一愣,“什么走了?誰要走?”
“我啊,”趙菁蕪委屈地嘟起了嘴,“他來了,菁蕪妹妹就不在了。你就再也不能親我,抱我,說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了。”
“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這個措辭......他猛地一怔,這不就是他心里剛剛滾過的念頭嗎?他方才走到門口,忽然邁不動腳,回頭看了看她坐在床上的樣子,心里想的不就是......
他抬起眼來望著趙菁蕪。
“你說的,是我的心事,對不對?”
“你根本沒有恢復意識,你現(xiàn)在說的,都是藏在我心底,連我自己都有沒意識到的念頭——”
“你能看透我的心,對不對?”
趙菁蕪輕輕笑了笑:“我能看透你的心,因為我喝了你的血。我就是你的影子手足,你在我面前沒有秘密,我在你面前沒有自我。我們是絕對的從屬關系,共享著絕無背叛的忠誠......這樣,難道不是你心底希望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