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聲,鐘祈之的心頭猛地震顫了一下。
沈重山給他的那個小瓷瓶,他說那是藥引,可卻瞞不過有一個醫(yī)女娘親的他。從小耳濡目染,血液和藥材他還是分得清楚的。那個小瓷瓶里裝的就是普普通通的血,再聯(lián)系一下沈重山的話,不難猜出,那就是他的血。
拿自己的血做引?無非就想讓自己和中蠱之人產(chǎn)生什么牢不可破的聯(lián)系。那能是什么樣的聯(lián)系呢?無非是控制與被控制,利用與被利用。
所以,沈重山想用這顆紅珠控制沈青阮。
想明白了,他心里也就有了一個計劃。自從太子派杜鵑來取自己的手臂,又被凌蕭攔下后,他心里就不像以前那么堅決了。何況沈重山這次還是以這樣的方式來迫使自己為他做事,這讓他對這些陰詭權(quán)謀,對這種處處受制于人的感覺越發(fā)痛恨。
于是,他決定做一個局,一個瞞天過海的大局。
他用自己的血,替換了沈重山的血。
這么做不只是單純的報復(fù),他還想給自己留一條后路。
如果這個蠱真如自己所料,是用來控制人心的,那么只要他事先探知沈重山的意圖,再發(fā)指令給沈青阮,相信他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出破綻。
如此一來,如果以后是沈重山一方得勢,那他依舊是有功之人。如若沈重山?jīng)]干過殞劍山,那他便算是登上了殞劍山的權(quán)力中心。即便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他也可以說是被沈重山逼迫,自己是冒著生命危險才換了血。如此一來,沈青阮身邊的人不僅不會傷害他,還會對他感恩戴德。
原本是一舉兩得的妙計,卻沒想到藥沒下到沈青阮的體內(nèi),反倒被菁蕪喝了進去,造成現(xiàn)在這么一副尷尬的局面。
可是......這難道不也是他所希望的嗎?
他被人傷害了太多次,背叛與利用從小伴隨著他,他不敢相信任何一個人,也可以毫無包袱地利用任何一個人。在他眼里人就是棋子,只不過有的是兵,有的是將,權(quán)勢地位不同,但卻是誰都少不了誰,只有湊在一起,才能攢成一個完美的殺局。
他清楚自己的斤兩,他不是威風(fēng)凜凜的戰(zhàn)將,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兵,但誰說無名小卒就不能建功立業(yè)呢?
最厲害的車不一定能殺到最后,威力最大的炮也可能淪為別人的炮灰。排在最前面的五個兵往往最不受人重視,但奇妙的是,每一局最后都會有那么一兩個存活下來。因為對手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戰(zhàn)斗力強的車馬炮上,沒有人會費心設(shè)局殺一個毫無攻擊力的小兵。
可對方不知道的是,無名小卒也有自己的算計。他們會隱忍,會蟄伏,都是為了一朝大放異彩。一旦他們逮到了過河的機會,他們就不再是任人踩踏的螻蟻了。他們會一步步直逼王庭,甚至成為整個殺局最為關(guān)鍵的一擊!
他要做的,就是這樣一個忍辱負(fù)重的小兵。
他深知棋局的危險,所以一步都不敢踏錯。從小就練就了一身金鐘罩鐵布衫的本事,沒人能輕易撼動他的心志,也沒人能隨意蠱惑他的心神。莫要說愛,便是心弦也不敢稍稍動一動。生平追求過形形色色的美人,得到的結(jié)論卻是美人如蛇蝎,惜命須遠(yuǎn)離。
可明明知道這一點,卻還是控制不了身體的欲望。見到美人還是忍不住腿軟,還是想死皮賴臉地湊上去,還是忍不住做出諸般丑事。沖動來了,他甚至?xí)鲆环N瘋狂的欲望,想要把一切都丟開,同她一起墜到地獄里去,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一同被業(yè)火燒死,骨灰都合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
因為這樣,她就能永遠(yuǎn)停留在最美好的那一刻,永遠(yuǎn)沒有機會背叛自己。而自己,也就永遠(yuǎn)沒有被她傷心的可能。
可這樣做的代價太大了,他也只不過是想一想而已,自己心里清楚,他不是這樣豁得出去的人。他太自私了,要跳地獄就讓她自己跳吧,他還是待在地面上更舒服一些。
所以啊,想明白了,也就不再執(zhí)著。自私的人是不配擁有愛情的,他,是不配擁有愛情的。
他一直覺得這是自己的優(yōu)點,雖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敢認(rèn)。在別人面前敢認(rèn),在自己面前也敢認(rèn)。沒有愛情就沒有愛情,反正愛情又不能當(dāng)飯吃。他只要有女人就行了,只要有權(quán)有錢,七老八十也能有一幫年輕貌美的小娘子圍著自己。
可是......唉,終究是空了一點啊。少年人想不了七老八十的事,趁著血熱,還是會有那么一絲妄想,沖動上來了什么也顧不了,就是想一頭扎進去。
便如眼前這個人,他含情脈脈地望著趙菁蕪,目光一寸寸鍍過她的身體,最終停留在她粉紅的雙頰上。
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對女人豐潤的雙頰真是沒有絲毫抵抗力。小時候喜歡的那個姑娘就有著圓嘟嘟的腮幫子,杜鵑也是個豐腴勻稱的美人??伤齻兌疾患把矍斑@一雙粉團,白膩軟糯,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若是......若是這兩團粉白永遠(yuǎn)留在自己身邊該多好?每天早晨一起床,眼前就是兩個瑩潤健康的蜜桃。入夜后躲在被窩里,手中狎-弄著這兩團軟肉,真是入夢都會聞見奶香。
同時,她又是沒有靈魂的,完全憑自己做主的。自己想讓她做什么,她就會做什么。她還能讀懂自己的心。這樣的眷侶,豈不是神仙都難求嗎?
他望著趙菁蕪,心里的柔情蜜意幾乎要從眼眶中溢出來。
可這時,方才趙菁蕪一臉冷漠地擰松鼠脖子的畫面又在他眼前浮現(xiàn)。他心下一動,柔聲問道:“菁蕪妹妹,方才為何要傷害婉婉呢?”
趙菁蕪魅惑地看了他一眼,道:“誰敢傷你,我就要他死?!?p> 鐘祈之心下一暖,滿意地點了點頭,心念一轉(zhuǎn),暗道,可是懲罰的方式也不只殺戮一種,像這種不懂事的畜生,隨便罵兩句也就罷了。
趙菁蕪便像是他心事的一面鏡子,不需他說出口,隨即復(fù)述道:“可是小松鼠不用死,隨便罵兩句就行了。”
“好妹妹?!辩娖碇桨l(fā)覺得熨帖,寵溺地在她頭頂揉了揉,又問,“那為何要讓傷害我的人去死呢?”
趙菁蕪嫵媚地眨了眨眼:“因為我喜歡你呀。”
我喜歡你......
就好像大冬日里泡了個溫泉,渾身的毛細(xì)孔都在舒坦地輕嘆。鐘祈之恨不得肋生雙翼,又被下腹的邪火一拱,忽然冒出了一個貪婪的念頭:“那寒氏月呢?我和他,你喜歡哪個?”